普通男人玩酒吧可能玩了好幾年就平平靜靜安安穩穩,既沒有拔刀相助讓落難美女一見傾心的機會,也不太可能昏了頭就要去做英雄救美橋段裡調戲良家的反面角色,而中等姿色的女孩子,也大多不會出狀況,偶爾有酒吧雄性生物故作姿態的邀請,拒絕他們後也不會有跌宕的波折,但今天在VOGUE橫空出世的馬尾辮不一樣,她濯清漣而不妖,像一朵青蓮花,亭亭玉立,出塵超俗,最關鍵的是她身邊的護花使者怎麼看都不像有資本在VOGUE砸錢的公子哥,對於在夜場鍛煉出火眼金睛的大叔來說,一看就知道馬尾辮是很少來酒吧甚至有可能是第一次光顧的女孩,所以當袁樹從位置上站起來,想要去尋找趙甲第,隔壁位置就有人在同伴不懷好意的慫恿唆使下搖晃着肥壯身軀,尾隨袁樹。
當時VOGUE正在爆棚的點上,馬小跳正在給李峰和沈漢說杭州第一dj也就是VOGUE臺柱朱剛的事蹟,馬小跳是行家,一般泡吧孩子恐怕連Techno和BreakBeat舞曲的區別都不太懂,他卻能拿朱剛殺手鐗ProgressiveDance說得頭頭是道,蕭筱這幫在上海被他們釣上的外地美眉聽得一驚一乍,都沒有人留意到一個大叔跟在袁樹身後,眯着本來就小的眼睛,一張醉醺醺的流油臉龐,視線中充滿粗野的慾望,袁樹起身後一隻手刻意擋在胸口,她一直很注意去避開不安分試圖揩油的鹹豬手,左右前後都會留心,當轉頭看到一頭肥豬一樣的中年男人伸出手想要拍她的屁股,立即後退兩步,躲開這次明目張膽的偷襲,胖子失手,被看穿意圖,卻並不慌張,繼續擺着一副我是款爺我喝醉了的作嘔模樣,這傢伙一路尾隨,肥豬自認是花場老手,被他拱上牀的環肥燕瘦各色美女絕對上三位數,卻是破天荒第一次光看着一個女人嚴嚴實實包裹在牛仔褲裡臀部就魂不守舍,有種這妞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女兒也要強橫推倒的野蠻念頭,起先坐在位置上只是驚鴻一瞥,現在近距離看到馬尾辮轉頭的臉蛋,更是讓他吃了足足一噸春藥一般,只求一親芳澤,管她是誰她的男人是誰,體重起碼有兩百斤的男人加速步伐,就要摟馬尾辮。
袁樹對這種男人連摔耳光的念頭都沒有,覺得髒了手,而且他小山一樣的身型也讓袁樹噁心的同時有點畏懼,只想逃開,找到趙甲第。就在200斤男人餓虎撲羊馬尾辮即將被碰上的關鍵時刻,一腿踹過來,沒刻意找角度,直接就是踹在了這頭肥豬的襠部,力道大小,看這200斤男人連踉蹌都沒有直接轟然倒下的架勢就可見一斑,袁樹轉頭,是趙甲第那張因爲酗酒而略顯蒼白的猙獰臉龐,再無所畏懼,哪怕這是比金蓮酒吧更魚龍混雜的VOGUE,是更多有錢人扎堆的陌生地盤,她的手被趙甲第緊緊握住,袁樹朝他笑了笑,示意他自己沒事,地上一張臉從紅轉白的中年胖子擡頭罵道幹你孃,不等他繼續吐出髒話,趙甲第又是一腳踹在他嘴巴上,這下不出血纔怪,下手出腳之狠毒,讓很多原本持中立態度的旁觀者都觸目驚心,這下子馬小跳和胖子的同伴都注意到不對勁,不給他們起身離開位置涌過來的機會,趙甲第一把扯住胖子的頭髮,硬生生拖拽着一位破兩百斤的肥豬,不顧胖子的鬼哭狼嚎,走到那桌胖子朋友酒桌前,一把丟下,徑直問道:“怎麼說?”
VOGUE酒吧高素質保安聞風而動,準備上前調解,卻在坐在馬小跳右邊位置上的冷豔美婦打了一個電話後,就被負責人示意按兵不動。
馬小跳見識過趙甲第這廝不可理喻的“護犢子”,以及他一出手就絕不留情的手段,並不驚奇,就是剛玩一起的胡瓊和小妞妞瞠目結舌。馬小跳鎮靜地跟三個浙江本地的死黨吩咐道準備喊人,越多越好。
那幫胖子的狐朋狗友面面相覷,儘量都擠出憤怒威嚴的神情,但一時間竟沒有誰敢搭趙甲第的那句簡潔明瞭卻異常跋扈的問話。
像一條眼鏡蛇的冷豔熟婦不急不緩打了第二個電話,朝身邊穩若泰山一臉有趣的男人嫣然一笑說咱們繼續看熱鬧,這種事在VOGUE可不常見,那脾氣不好的小傢伙十有八九是外地人。男人點頭笑道這是你的地盤,我不插手。
胖子像頭被綁上桌面的待宰肥豬,捂着鮮血直流的嘴巴一臉痛苦依依呀呀,哪有一開始想要佔袁樹便宜的暴發戶氣派。他那幫酒肉朋友終於有人肯出頭兩肋插刀,一個體型相對魁梧的中年人霍然起身,陰狠道:“怎麼,想玩?在這裡,還是出去?”
趙甲第冷笑道:“隨便啊,打電話喊白道上的壓陣也可以,喊黑道上的兄弟,我都一一奉陪。我看還是出去吧,那邊空,放得開手腳玩。”
不等他們回話,趙甲第便率先牽着袁樹走向VOGUE大門,這架勢,還真是要死磕硬抗,把那幫人給徹底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傢伙是真有恃無恐還是不知死活?出來混,不管哪個道上哪個圈子,在很多人看來都有講究的準則和規矩,他們這幫養尊處優慣了的大叔顯然很久沒碰上這樣莫名其妙的狀況,雖說胖子的行爲一開始是有點不地道,可大家都在酒吧這種烏煙瘴氣不乾不淨的地方玩,漂亮美眉就得有被男人看被蒼蠅叮的覺悟不是,你小子倒好,上來就是兩腳,當衆把人掀翻不說,還tmd拎着人來問怎麼着,這不是搞笑嗎,他們都一起跟着走出酒吧,就如趙甲第所說,黑白兩道上能派得上用場說得上話的關係都喊了一下,這才心裡有底地去看走在最前頭無法無天的年輕男人。可讓他們更吃不準的是趙甲第出去前朝馬小跳搖了搖頭,馬小跳這幫傢伙還真就老神在在不跟出去湊熱鬧,把一羣中年大叔給震驚得本來有底的心思又給懸起來,敢情這傢伙是真一點都不把他們這一大幫子放眼裡,全當軟柿子可以任意踩?
惹起禍端的兩百斤男人弓着身體走在最後頭,本就龐大的啤酒肚更加壯觀,他也想趾高氣昂走出酒吧,奈何褲襠捱了一腳,疼得差點讓他以爲命根子都報廢掉,一身肥肉顫顫巍巍,臉上血跡用紙巾馬虎擦拭乾淨。
走出前些年在江浙一帶江湖地位如日中天的金碧輝煌衍生出來的VOGUE,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吊尾巴的肥豬被一個光頭男人“攙扶着”。
趙甲第果然找了個空地,轉身面朝渾然不覺臃腫正主已經被人勾肩搭背的那幫大叔,笑了笑,道:“是等你們打電話通知的重量級人物來了再開打,還是現在就開始?”
“打啊,怎麼不打。打完再送你進局子,到時候繼續招呼人在局子裡玩你。”做出頭鳥的魁梧男人冷笑道,走上前,裝模作樣捲起名牌西裝的袖子。
“真他媽講義氣。”
趙甲第在壯碩中年人捲袖口的時候就是一記高鞭腿,這句感慨是事後再說的,而那位看上去抗擊打能力很強的男人已經側飛出去老遠,掙扎了一下,愣是沒能起身。
一幫好歹見識些世面和風波的大叔眼皮直跳。
操,他們見過心狠手辣的,還真沒見過這麼不講規矩不按道理出牌的瘋子。
袁樹站在趙甲第身後不遠處,遺世獨立一般。
再沒有誰挺身而出做出頭鳥,因爲怕被眼前這條虎將給秒殺了。
就在他們臉色難堪不知所措的時刻,身後肥豬發出一聲殺豬般嚎叫,衆人這才察覺到不對勁,轉頭一看,目瞪口呆,胖子大腹便便的啤酒肚上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一個笑容燦爛的紅黑紋身光頭男手指飛快旋轉匕首,眼花繚亂,很好看,卻絕不花哨。
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光頭另一隻看上去並不粗壯的手臂“溫柔”掐住胖子的脖子,任憑200斤的男人扭曲掙扎,他竟然紋絲不動,下盤穩得跟紮下根一樣,光頭還是一張迷死女人不償命的笑臉,在大庭廣衆下捅了別人一刀就跟酒桌上跟人握了下手希拉平常,最讓人毛骨悚然的當然還是胖子腹部的血跡斑斑,光頭嬉皮笑臉對胖子道:“可愛小胖墩,別動了,本來不死的,你這一瞎蹦跳,說不定沒等到救護車就真掛了。”
袁樹瞪大眼睛,不知道這個陌生光頭是何方神聖。
趙甲第笑罵一聲:“蟈蟈我操-你妹,誰讓你動刀子的。”
光頭一臉委屈道:“難道讓我掏槍不成。”
手指嫺熟玩着匕首,光頭做了個撒嬌嫵媚的表情,嬌滴滴道:“小八兩,你好壞的。”
被卡住脖子不敢動彈的肥豬差點昏死過去,呼吸已經不順暢,面無人色。
大叔們心裡直打鼓,跟胖子一樣不敢動彈。尋常男人有錢了一般並不意味着在危及自身肉體安全的時候還能保持淡定,這種大將風度,只適合那些道上混過一些年月並且能夠殺出一條血路的狠人,要麼就是一些熱氣方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愣頭青,而這些中年人,顯然不劃入這兩類人範疇,如果是馬小跳這批關鍵時刻不缺義氣的年輕紈絝,假如見到趙甲第被人捅了一刀肯定要破釜沉舟,只爲爭一口氣,但大叔不同,他們有點錢有點地位,有妻兒有家庭,有這樣那樣的顧忌,成熟能帶來城府,也一樣能帶來不可避免的意志消沉和血性淪喪。何況,眼前光頭一看就絕不是五講四美的繡花草包,而是真正在道上殺人都未必眨眼的亡命之徒。
光頭越是跟年輕男人無所顧忌地打情罵俏,他們就越膽戰心驚。
“郭青牛,你給老孃滾蛋,別讓老孃再看到你這個光頭!”在VOGUE裡打了兩個電話的性感熟-女怒罵道,身後跟着兩位練家子東北保鏢,怒氣衝衝,冷豔的臉蛋愈發動人。
“不嘛。”光頭繼續令人髮指地撒嬌,可手上的匕首卻依舊旋轉,扭過頭笑嘻嘻望着在VOGUE地位很特殊的女人。
趙甲第這才第一次正式打量這位初看就不簡單的女人,
“你上次已經鬧得差點讓老孃的酒吧關門,還想鬧?真當老孃是你媽啊?!”女人是真生氣了,甚至有點不符合身份的口不擇言。
她身後兩名保鏢都有點納悶,這位難得來場子發號施令的黑寡婦素來對誰都是不冷不熱,不溫不火,怎麼聽着跟這個下手的確有點犀利的光頭關係不淺?女人沒空去理會身後手下的手下什麼心思,她只是惱火這個死光頭的沒輕沒重,上次劉欣劉大公子的女人就是在VOGUE被郭青牛勾搭上,鬧出近年杭州罕見的大風大雨,差點讓一手栽培打點才走勢良好的VOGUE毀於一旦,劉大少爺雖說最後在她男人百般討好下打消對VOGUE的忌恨,但她知道這輩子是別指望劉欣踏足VOGUE,VOGUE是不指望劉公子能砸下多少錢,可一個場子,尤其是長三角的場子,總需要能拉攏到一些個玩世不恭又能量巨大的臺樑柱來“關照”,結果被這個死光頭一折騰,本來對VOGUE頗有好感的劉欣急轉直下,在一開始甚至揚言要拿這個場子開刀,讓她裡外部是人。女人本來對這種小打小鬧不感興趣,可當她無意間看到一個再眼熟不過的光頭走向倒黴胖子,她就一陣頭疼,這才放下架子跟了出來,否則以她今日在杭州的顯赫地位,根本懶得也不屑出面。
“咋的,來你場子,是給你男人面子好不好。”光頭嘿嘿笑道。
大叔們靜觀其變,再愚蠢也知道這個變態光頭不是尋常貨色,他們不認識身後出手乾脆的年輕人,不認識這個出手更加歹毒的笑呵呵光頭,但他們都認識VOGUE的幕後女老闆,黑寡婦-方菲,他們也算VOGUE的老顧客,但連喊一聲方姐的資格都未必有。稱呼她黑寡婦,不是說她死了男人,相反,她的男人很彪悍,極其彪悍,彪悍到能算浙江一帶手腕通天的梟雄人物,但一般有錢人,根本夠不到她或者她男人的圈子,只是聽說過這對夫妻的駭人的牛掰的事蹟,06年金碧輝煌不那麼如最初稱第二沒哪個場子敢稱第一的時候,據說有個北方大少在金碧輝煌無理取鬧,調戲方姐,直接被打殘了丟出去,事後不管真相如何曲折,場子砸進去多少錢息事寧人,起碼金碧輝煌連一天停業休整都沒有,這就足夠嚇人。
“滾,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女人罵道,瞪着光頭男,自認給這傢伙一個足夠的臺階下。
“8用。”真名郭青牛綽號蟈蟈的光頭嘿嘿笑道,見趙甲第還陰沉着臉,停下旋轉的匕首,做了件連方姐都崩潰的事情,朝胖子肚皮上又是一刀,閃電刺入閃電拔出。
兩名在VOGUE王牌打手的保鏢也是一陣心寒。
他們是眼光獨到的行家,清楚這手法,可絕不亂七八糟捅人。
“郭青牛!”這下方姐是真的動了真火。
大叔們臉色煞白,這下是真被這個光頭給折騰怕了。
“差不多了。”
趙甲第輕聲道,語氣不重。
郭青牛哦了一聲,鬆開半死不活的胖子。
“小菲菲,別生氣,屁大的事。”光頭笑道,收起匕首,卻不再是擠眉弄眼,笑聲也有點陰森森,聽在有心人耳朵裡尤其滲人。
方姐愕然,欲言又止,破天荒氣勢驟降,轉頭對那幫下意識擠在一起如臨大敵的中年顧客儘量語氣平靜問道先送你們朋友去醫院,要是覺得今天這事放下不,事後找我,怎麼樣?那幫人小雞啄米般點頭,方姐就讓兩個保鏢把胖子送上車,她知道這兩刀沒看上去那麼簡單,要是讓胖子同伴瞎折騰,指不定就真的沒送醫院就完蛋,一切妥當後,就只剩下趙甲第和馬尾辮,蟈蟈和她。方姐死死盯着不太一樣的郭青牛,然後望向趙甲第,勉強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是方姐照顧不周,見諒個。”
“沒事,是我胡來,給方姐添麻煩了,方姐您忙您的,我跟蟈蟈說點事。”趙甲第微笑道,人畜無害得讓方姐一陣眼花,她心想這小夥子到底是啥人物啊,值得眼高於頂的郭青牛爲了這點事就如此大打出手。
她踩着高跟鞋一肚子疑惑走回VOGUE,給自家男人打了個電話,目前在廣州一帶跑生意的男人在電話那頭意思很明確,語氣很重,說天大的事也要壓下來,那個年輕人絕對不能怠慢。
趙甲第丟給還是一臉啥沒發生天下太平的郭青牛一根菸,眯起眼睛道:“蟈蟈,你跟我說實話,在烏鎮,你到底是要照看陳皇妃,還是我。”
“你。”
郭青牛也收斂玩笑神情,接過煙,停頓一下,補充了一句,“是大老闆的意思。”
趙甲第臉色陰晴不定。
郭青牛神情嚴肅,心中忍不住感慨,好小子,真長大了,不愧是大老闆的種,有那麼點不怒自威的味道。
“得,等我回上海,你就忙你的去。”趙甲第突然笑道。
郭青牛本以爲是暴風雨要來臨,沒想到輕描淡寫一句,愣了一下,一開始將信將疑,隨即想通,哈哈大笑,終於敢叼起煙,如釋重負道:“好嘞。”
趙甲第牽着袁樹走向VOGUE,平靜道:“以後不管是在什麼場子,都別怕,只要你一天是我的女人,我都會像今天這樣做。哪怕我不自量力,被人打成殘廢,也別慌,我一定會再站起來。”
馬尾辮點點頭,一臉莫大的幸福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