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西莫的講述裡我知道只有那些曾經神秘失蹤的格細寨人頭上纔會出現這樣一個奇怪的圖案,我曾經對王子華的調查下過一番苦功,他的族譜我熟的都能背得出來,絕對不會是格細寨人,那麼他的頭上怎麼會出現這樣一個圖案的?
但這一切現在已經不是最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經明白崔達野說的王子華有難到底是什麼意思,只要頭上出現這個圖案的人,早晚會發瘋的,想起王子華和我說過的話,我覺得他已經開始出現這種症狀了。
崔達野在看着王子華的時候曾經自言自語的說過一句話,說那人是怎麼做到的,後來又說只有找到我的“父親”才能救王子華,崔達野口中的他們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中間又藏了什麼秘密,太多太多的問題出現在我眼前,一時間我的頭都大了起來。
王子華也從鏡子裡看到了自己頭上的圖案,嚇了一跳:“我是不是長什麼皮膚病了,小時候都沒有這些東西。”
我無法向他解釋什麼,也不敢向他解釋,一個人倘若知道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發瘋,無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裝着輕描淡寫的說:“我也是隱約看到你頭上有什麼東西,自己也嚇了一跳,所以才帶你來理個光頭檢查一下。”
王子華哭喪着一張臉,神情有些古怪,我在他頭上輕輕的打了一下,說:“還不快去準備下,馬上就出發了。”
我不得不催着王子華快些出發,也許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瘋了,我身邊的朋友一個個不是透着神秘就是莫名其妙的出了事,王子華是我現在唯一的朋友了,我不能再看到他有什麼意外,我一定要找到那個擁有天機的人。
一路坐車到了貴州,我都提心吊膽的盯着王子華,看他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幸好不見有什麼異樣,兩人下了車,找了個地方休息了會,然後去購買一些必備的上山工具,此次前去的目的地,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兇險,火車上查得嚴,誰也不敢帶上管制刀具,只好到了貴州再去買些防身用的東西。
原本這些東西我是想自己去買的,但王子華說我全然沒有經驗,反倒是他經常去參加戶外運動,在這方面的經驗比我多得多,因此買東西的事就‘交’給他一個人負責,我想也是,他畢竟曾經一個人在河南風‘門’村待了好些年,記憶會失去,但生存的本能不會被人抹殺,讓他去購買應該是最好的選擇。王子華不讓我跟着,說到時給我一個驚喜,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我拗不過,只好依了他讓他一個人去買東西。
我等着等着,‘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正睡得舒服,聽到有人叫我,睜眼一看,王子華站在我面前,外面天已經黑了,王子華一臉的喜‘色’,說東西都買回來了,還帶來一個朋友,讓我過去見見她。
我對於王子華擅自帶朋友回來其實不是很高興,我心裡隱隱覺得,只要是和我有點關係的,不管是親朋好友還是一個陌生人,最後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出事,但看王子華一臉的喜悅興奮,還是點了點頭,跟着去他的房間見他的朋友。
到了‘門’口,王子華搓了搓手,笑了笑,說:“你等會。”看他有些興奮有些害羞的樣子,我說:“你談戀愛了?”
王子華撓了撓光頭,笑了笑,沒說話,走進房間。我站在‘門’口,聽他說:“小蕾,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帶他來見見你。”
我聽到“小蕾”這個稱呼,忍不住心裡一動,想起了一直沒有消息的小蕊,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在傻子蕭陽的家裡見到冷月時她曾經對我說過“小蕊”兩個字,但此後一直沒有再多說些什麼,我也因此就沒有小蕊的消息,冷月是我的分身的棋子,或許他也知道小蕊子啊哪裡,可惜那時沒來得及問。
但我心裡也不得不佩服王子華的本事,我和他一同到的貴州,居然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勾搭上一個‘女’孩子了,看他的表情,對這個‘女’孩子還不是一般的喜歡,我心裡也爲他高興,急切的想看看裡面那個‘女’孩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王子華在裡面喊了一句:“阿瑞快進來。”我推‘門’走了進去,王子華一臉帶笑,用手指了指‘牀’沿,說:“這是小蕾,我們剛認識沒多久,今天帶給你看看。”
我順着肖劍飛的手指看過去,忍不住全身打了個寒顫:在我面前,只是一張空‘蕩’‘蕩’的‘牀’,上面什麼人也沒有。
王子華走上前去,坐在‘牀’沿,做了個摟抱的動作,笑嘻嘻的對着我說:“你可別嫉妒我,我長得比你帥。”說完又低頭對着自己的臂彎虛空處輕輕的拍了拍,說:“小蕾,這可是我最好的哥們,以後你得拿他當我親大哥看待。”
我看着王子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只覺得眼前的一切說不出的恐怖,我輕輕的問:“你和小蕾是怎麼認識的?”
王子華一臉的得意,說:“其實你也早該見過她了,誰讓你一上火車就知道睡覺的。在火車上小蕾半途上來坐在你身邊,那時正是半夜12點多,她穿了一件紅‘色’的風衣,你自己睡的和死豬一樣,當然不會留意。”
我身上越來越冷,雖然在車上我一直在趴着休息,但卻沒有真正睡去,還不至於說有人來到我身邊而不自知,我敢發誓那天絕沒有什麼穿紅‘色’風衣的‘女’人坐在我旁邊。
王子華依舊一臉幸福旁若無人的和懷裡的“小蕾”做着親暱動作,我在一瞬間想到的是王子華見鬼了!經歷了那麼多事,我早就不相信這世界上是有鬼的,但眼前的一切我卻無法解釋,這不是分身也不是“肖”這一類看得見的東西,而是完全無法用‘肉’眼查看到的存在。
我輕輕的說:“明天還要趕路呢,送小蕾回去吧。”
王子華臉上‘露’出極不情願的表情,但還是站起身來,說:“這麼晚了,怕也找不到賓館,小蕾也是來這裡旅遊的,阿瑞,今天晚上我和你睡吧。”
我點了點頭,看着王子華和眼前的空氣依依惜別,然後和他一起走進我的房間。上了‘牀’,我問:“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的?”
王子華做了個誇張的表情,說:“我哪裡都不對勁,我快樂得要飛起來了。”
我搖了搖頭,熄了燈,一夜兩個人都翻來覆去的沒有真正睡去,王子華應該是在想着隔壁的小蕾,而我則是在擔心着王子華,‘迷’‘迷’糊糊的,我也好像看到黑暗中有個穿了紅‘色’風衣的‘女’人坐在我對面看着我,仔細看過去,卻又什麼都沒用,我知道這次王子華和我都碰上了麻煩,但我卻不能在他面前提起,我怕他受到刺‘激’後會真的發瘋,想想他頭上的那個奇怪圖案,還有那個我看不到的小蕾,我心裡一陣害怕。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兩人起了‘牀’,王子華又趕過去過去和我看不見的小蕾一番親熱,在我再三催促之下,才依依不捨的離開賓館踏上前往格細寨的道路。
照片背後的地圖極爲簡單,是從格細寨作爲出發點的,因此我們只能先到達格細寨,‘花’了一天的時間,到格細寨時已經是傍晚,只能在這裡過夜,王子華怕有野獸路過,因此兩人爬上一棵樹,把自己牢牢的固定了起來,今天晚上只能是在樹上過一夜了。
靠在樹杈上,我怎麼也睡不起,阿西莫和我說的故事一一在腦海中浮現,我眼睛看向那座保存完好的木屋,我知道里面有阿彩的雕像,還在那裡找到了四十六號和疤痕‘女’,但隱隱的,我內心卻對那座木屋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很害怕,又似乎心底有什麼在召喚着我要過去。
我正在胡思‘亂’想,王子華輕輕的對我噓了一聲,我說:“什麼事?”
王子華一臉的緊張,說:“我怎麼感覺老有人在看着我,他媽的神農架我也一個人待過都沒這種感覺,這鬼地方也不是第一次來了,怎麼還是會害怕。”
我心想你就吹吧,連記憶都失去的人還敢說自己去過神農架,不過我是知道他曾經一個人在風‘門’村待了很長時間的,所以還是被他的話說得心裡‘毛’‘毛’的,怕他再胡言‘亂’語下去,馬上說:“你腦子壞了,想這麼多,快睡覺。”
話一出口,我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我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王子華腦子裡的隱患一定已經提前發作,所謂的小蕾根本就只是他的幻覺,我仔細的想了一遍他的舉動,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這是典型的‘精’神分裂臆想症,想明白了這一點,我心裡總算放下了一塊石頭,起碼知道小蕾不是什麼鬼了,再也不用自己嚇自己。
王子華被我說了一句,嘴上不服氣,說:“真的,我不騙你,我真感覺那個地方有人在看着我們。”
我嘴上說:“你快別放屁了,好好睡覺吧。”但眼睛還是順着他說的方向看了過去,一瞬間,我全身變得僵硬無比:我看到在那邊不遠處的樹下,有一個穿着紅‘色’風衣的‘女’人正看着我們!
我全身都無法動彈了,對面的‘女’人就這樣一直看着我,我害怕的不是她,而是剛剛我自以爲已經明白了爲什麼王子華看得到小蕾而我卻看不到,現在這個穿着紅‘色’風衣的‘女’人就遠遠的站在我面前看着我,這個時候的王子華,卻什麼也沒看到。
一個晚上我都沒有閤眼,只要一閉上眼睛,那個穿紅衣服的‘女’人似乎就來到我面前看着我,我甚至能感覺到她呼出來的氣息撲在我臉上,終於熬到了東方泛白,那棵樹下的身影才漸漸散去。
我解開身上的繩索,從樹上爬了下來,看看王子華,也是兩個黑眼圈,顯然昨天晚上他也沒睡好,我說:“你昨天活見鬼了說有人盯着我們看,結果屁都沒一個,還嚇得我提心吊膽覺也沒睡好,回家你給我買只王八補補。”
感覺到王子華的情緒明顯的有些不對,我故意說着些不着邊的話,這個時候要是他一發病,甚至只要情緒一低落,對接下來要做的事都是一個麻煩,所以提升士氣成了當前最需要做的事。
王子華打了個哈哈,也沒說什麼話,擡頭看看天,我說:“快點走吧,不然趕不到了。”
從格細寨到地圖上的目的地,以阿西莫的腳程尚且要走一天,我和王子華一個晚上都沒睡好,走得更是慢,幸好路途雖遠,但地圖對於這一片地方畫得極爲詳細,我們終於還是在天黑之後找到了那個地方,看看時間,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我和肖劍飛打開隨身攜帶的強力手電,開始檢查這個阿西莫口中所說的古怪的地方。
結果很讓我和王子華失望,這只是一個很大的山‘洞’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如果一定要說出有什麼不一樣的,那就是這個山‘洞’很大,而且很明顯是人工挖掘出來的,並且山‘洞’居然安裝有兩扇‘門’,看來是晚上預防野獸用的。山‘洞’顯然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住,裡面佈滿了灰塵、雜草叢生,我和王子華怕裡面有什麼毒蛇,在沒有雜草的地方點了幾堆火,隨後不停的用帶來的的柺杖在草叢裡拍打,以期能打草驚蛇。
等忙完一切,兩人已經累得和要散架了似的,因爲已是半夜,只能隨便吃一點乾糧,然後在睡袋周圍挖了幾道淺淺的溝,撒上草木灰,這是野外‘露’營時防蛇、蠍、毒蟲的方法,儘管天已經涼了下來,但還是小心爲妙,王子華又在地上灑了一圈的雄黃粉以增強效果,把兩扇已經破舊不堪的‘門’拉上,又‘弄’了點樹枝將空隙處擋住,這才鑽進睡袋,兩人已經累壞了,所有的一切,等明天再調查吧。
‘迷’‘迷’糊糊的,我聽到有人在說話,睜開眼睛,看到王子華坐在火堆旁自言自語,我仔細聽了聽,他似乎在和什麼人說着話,火光映着他的臉,將他的身影印在山‘洞’的石壁上,‘陰’深深的,說不出的詭異恐怖。
我擔心王子華的腦子,於是悄悄的從睡袋裡爬了出來,慢慢的走到他的對面,說:“你怎麼不睡覺的,還不夠累?”
王子華見我起了‘牀’,‘露’出一個笑臉,說:“我看你睡着了,所以沒吵醒你。你看誰來了?”我順着他眼睛的方向看去,什麼也沒看到,但我知道他想說的是誰,我小心翼翼的問:“小蕾也來了?”
王子華點點頭,一臉的得意,說:“小蕾捨不得我,一直偷偷的跟在我們後面,要不是晚上實在沒地方睡了,她還不願意出來呢,這個傻丫頭!”他的話裡充滿了柔情蜜意,但他越是這樣,我身上卻越來越是覺得一陣陣發冷。
王子華說:“阿瑞,你怎麼不給小麗打個招呼?她都向你問好呢。”
我裝模作樣的對着前面的空氣打了個招呼,火光閃了閃,我突然看見前面不遠處站着一個穿着紅衣服的‘女’人,披着一頭及肩長髮看着我,我嚇得大叫一聲跳了起來,王子華也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說:“你怎麼了?”
我用手指了指前方,那裡卻又什麼都沒有了,難道是我眼‘花’了?我用力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還是什麼都沒有,於是重新坐了下來,裝着漫不經心的問:“小蕾今天穿了什麼顏‘色’的衣服?”
王子華一臉的詫異,說:“你不會連眼睛都出問題了吧,小蕾穿的是一身的白,這麼明顯你都看不出來。”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剛纔看到的那個‘女’人,穿的是一身紅‘色’的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