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叔的話太長,這些只是一小部分,幺叔告訴我,大伯的情況就是被餓鬼纏身了,大伯常年撈屍,身上陰氣很重,上次鮎魚的事本來就有了苗頭,但被幺叔強行化解了,原本幺叔預計大伯會大病一場,但不巧晚上在醫院遇到了詐屍,煞氣相沖。至於詐屍,幺叔說看見醫院裡有很多貓,那個老太太的魂魄還沒完全散去,貓性子邪,驚擾了老太太的殘魂,所以詐屍了!
我腦子昏昏沉沉的,太多東西我一時接受不了,但我知道大伯的事幺叔是有辦法的,這一點我深信。
幺叔跟我論道之後,就出門了,說是去置辦幾樣東西。我坐在那裡發楞,幺叔的話帶給我一些衝擊,我好像悟到了什麼,又無法確定,幺叔彷彿打開了一扇門,讓我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晚上差不多快十一點,幺叔和我擡着大伯出了門,我沒問幺叔去做什麼,反正幺叔不會害大伯就是了。
我們把大伯放在了一輛三輪車上,車上我鋪了棉絮被子,大伯躺在上面也不會冷,我騎車幺叔步行,幺叔指點着我往鎮子外走。邊走我邊回頭看車上的東西,三輪車上幺叔放了幾樣東西,一隻黑色的大公雞,一袋子糯米,還有幾隻生豬蹄。
出了鎮子,幺叔就帶着我往老墳場那邊走,老墳場是鎮子外面一個墓園子,早些年實行土葬的時候鎮裡死人都往這埋,這些年不興土葬了,就荒廢了。老墳場這邊也沒人打理,一來二去的就變的很荒涼,大白天都沒人敢從這邊走,這大晚上的幺叔竟然帶我來了這裡。
三輪車走到墳場外圍就進不去了,這裡到處都是墳包子,路面挖的也是坑坑窪窪的,這處老墳場不光埋人,一些動物也埋這裡,當年鬧災的時候埋的人就更多,鎮上一直說要把這裡清理掉,但一直也沒動,就這麼擱置下來。t/
車子進不去了,我和幺叔就合夥擡着大伯走。
“幺叔,咱來這幹嘛?”我還是問了一句。
“給你大伯驅邪。”幺叔回道。
上次幺叔給李貴驅邪用的法子很簡單,這次還專門到老墳場來,這一比就知道大伯中的邪比李貴要厲害
。
我們擡着大伯一直走到了老墳場深處,天上沒有月亮,連星星都少,周圍死寂一片,夜風吹過,墳包子上的雜草撲啦啦直響,站在裡面我後脖子一陣陣發涼。
幺叔找了一塊稍微平整的位置,然後把大伯放了下來,一路擡着大伯進來把我累的夠嗆,我站直身子錘了錘腰。
“小山,你趕緊回去把車上的東西給拿過來,我一會要用。”幺叔也錘腰,邊錘邊說了句。
我們進來的時候三輪車上的公雞豬蹄都沒拿,擡着大伯也拿不了那些東西,沒想到幺叔居然要我一個人去。
“一起去吧,我一個人咋拿嘛。”我有點不願意,夜晚的墳場還是讓我有點緊張。
“趕緊去,別囉嗦了,我這還有事呢。”幺叔揮手趕我。
沒辦法,我只好一個人又往回走。
進來的時候有幺叔陪着,手上又擡着大伯,根本沒空注意周圍的環境,一個人空手往回走就不可能看不到了。墳場全是一個個隆起的墳頭,墳頭上雜草叢生,還有不少散架的花圈殘骸,很多墓碑也歪歪斜斜的,這裡根本沒路,我繞着墳包子往外走,也不知道跟進來時候是不是走的一條道,正走着忽然看見前面綠光一閃,幾點鬼火竄了起來。
“咕----咕----”不知道什麼動物躲在暗處叫了兩聲,我縮了縮脖子加快了腳步。
忽然我就停下了腳步,我模糊的看見前面一塊墓碑前跪着一個人,這人頭抵在墓碑上,不知道在做什麼。
“媽的!”我暗罵了一句,進來的時候根本沒注意這裡還有人。
“誰在那?”我小聲的問了句。
這麼晚來老墳場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喝多了酒亂闖的,再就是來挖墳偷東西的,老墳場裡面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有人刨開墳頭在裡面找隨葬品,當然埋在這裡的人都是苦哈哈,就算有隨葬品也都是些尋常物件,但也有人刨出過民國的盆盆罐罐。
對我的問話那人一點反應都沒有,應該是醉鬼了,如果是刨墳的,我一張嘴人早就跑了。
我大着膽子朝那人走去,如果是喝醉了我得幫一把,這天道睡在墳場就算不凍出病,也得被蚊蟲咬壞了。
我光注意看那人,就沒留神腳下,我的腳踩到了一個破爛的瓦罐上,“嘩啦”一聲,瓦罐被我踩碎了。
忽的從一旁的雜草叢中竄出來一條黑影,猝不及防我嚇的往後就躲!
那黑影竄了兩竄停了下來,朝我看了一眼,然後又往另一處雜草叢竄了進去。
它一停我就看清了樣子,原來是一條黃鼠狼,個頭還挺大,竄起來長尾巴一掀一掀的。
我吐了一口唾沫,然後繼續朝那人走。
“喂!……”我剛要喊,忽然就笑了起來,走得近了,我看清了這人的樣子,居然是個紙人,不知道誰那麼無聊,給這個破爛的紙人身上披了一件舊衣服,讓我看走了眼
。
“我操!”我擡起腳就想踢,想了想我又收住了腳,我搖了搖頭從紙人背後走了過去。
紙人靠在墓碑上保持着沉默,身上那件已經看不出顏色的衣裳隨風微微的擺動着。
我快步走到了停三輪車的位置,從車上拿了那隻雞,還有豬蹄子,那袋子糯米也提上了,然後我匆匆的往墳場裡走。
那隻公雞一直鳴叫着,叫聲透着悽慘,搞的我心煩意亂的。
回去的路上再沒有意外,我回到幺叔呆的地方,一到地方我就看見幺叔拿着一把東西在地上撒,邊撒邊走,我站在一邊看了一會就看出來了,幺叔在畫圖形,幺叔手裡撒下來的是一種粉末,空氣中就有淡淡的硫磺味道。
這個味道我很熟了,是丹砂!
我把東西放在地上,然後看着幺叔畫圖,十分鐘之後,幺叔直起了腰。
“小山,幾點了。”幺叔擡頭看了眼天。
我拿出手機看時間。
“十二點差十分。”我說。
“好了,差不多了,等會我弄的時候不管發生啥你都別出聲,知道了不!”幺叔叮囑我一句。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我點了點頭。
幺叔先招呼我擡着把大伯放在了他剛畫好的圖形上,然後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墳包:“躲那後面去。”
我立刻跑了過去,躲在墳包後,我伸出脖子往這邊看。
我看見幺叔繞着大伯走了一圈,然後抓了一把糯米撒在大伯身上,再走一圈又往大伯身上撒了一把糯米,一連走了九圈,撒了九把糯米,這時候幺叔就抓起了那隻公雞,幺叔抓住雞,然後隨手往大伯身上一丟。
說來也怪,那隻雞在幺叔手上就不叫,被幺叔丟下來,緊跟着就伸嘴去啄大伯身上的糯米。
等公雞啄了一會,幺叔又把公雞抓在了手裡,然後幺叔伸手拍了一下公雞腦袋,公雞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梗着脖子不動了!幺叔把公雞放在了地上,然後拿起那串豬蹄擺在了大伯身邊。
做完這一切,幺叔盤腿坐了下來,幺叔攤開手掌,掌心向上,然後嘴裡唸叨起來……
下一刻,平地就是一陣冷風吹起,我忽然感覺一股壓抑的氣息從周圍壓了過來。
幾點鬼火晃悠悠的飄過來,很快又滅了,幺叔還在念叨,隨着幺叔的聲音,風越吹越冷了,忽然我看見十幾條黑影竄了過來,這些黑影竄到大伯周圍就停下來不動,我仔細一看,原來是一羣黃鼠狼,黃鼠狼紛紛立起身子胡亂的扭動起來。
幺叔的聲音終於停了,黃鼠狼們也趴下了身子,炸了窩一樣紛紛四散逃走了。
周圍一片安靜!我忽然感到有些緊張,我的手緊緊的抓住一叢雜草,再把身子縮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