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 你在，我就做惡夢
喬茉夜裡做了惡夢。
她夢見那間廢棄的舊倉庫，她就站在離沈青不到兩米遠的距離，看到被鐵鏈綁住的沈青，看到鎖銬上的炸彈爆炸了。
爆炸只是那麼一瞬間，然而時間彷彿在那一刻放慢了許多，像是放了慢鏡頭，從炸彈如何炸開，完完好好的沈青的身體開始四分五裂，血肉橫飛，屍骨無存。
她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在她眼前發生，甚至看到沈青被炸飛前的一瞬，還擡頭衝她笑了笑，那大概是他笑得最溫柔的時刻
。
當他的身體被炸飛，喬茉驚醒了。
她睜着眼睛，一片黑暗，淚水直流，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夢，是真實。
然後，她聽到一個很是擔心的聲音，“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喬茉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往聲音地方向轉過頭去，但黑暗裡，什麼也看不到，很快她又苦笑，別說是黑夜裡了，就算是白天，她也是看不到的。
“你怎麼在這兒？”喬茉淡聲問了句。
歐陽旭默了一下，“我只是想陪陪你。”
喬茉淡然道，“我說過，我不希望你在我周圍出現。”她頓了頓，又說，“你看，我們真的八字不合，你不在的時候我都休息的好好的，但今晚你在，我就做惡夢了。”
歐陽旭其實很有些無辜，因爲前幾天他也在，只不過喬茉沒有做惡夢，沒有驚醒，所以纔不知道他一直都在而已。
歐陽旭沒有解釋什麼，而且他明白，就算解釋了，也毫無意義，何況他會在這兒，不就是因爲知道喬茉不想看到他，纔等她睡着了以後纔來的嗎？
“很晚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事按鈴，我先走了。”歐陽旭輕聲說道，出門，輕手輕腳地關上門。
喬茉的病房外還有個小客廳，歐陽旭出來的時候，正巧就看到沈紫倚在門口，冰冷的容顏上掛着譏誚。
“活該！”沈紫冷嘲道。
歐陽旭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在就近的小沙發上坐下，閉目休息。
沈紫見他不答話，倒顯得自己無趣，就又冷哼道，“她說了，不希望你在她周圍，你還留在這兒做什麼！”
歐陽旭忽然就睜開了眼，一雙眸子如鷹隼之眸，銳利的讓人膽顫，“你在這兒，我怎麼可能放心
！”
沈紫被他的話刺到，有些惱怒，“你什麼意思！懷疑我？哼，我要是真想動手，就算十個你在這兒也沒用！”
歐陽旭的脣冷冷地勾着，點點的笑容滲着冰寒冷意，他冷漠道，“你可以試試！”
沈紫眯了眯冷冰冰的眸子，“知道沈晨曦嗎？沈家百年難得一見的驚才絕豔的人物，還不是悄無聲息地死的不明不白。他們要真是想對付喬茉，她早就屍骨無存了，又怎麼可能好端端地躺在這兒！”
歐陽旭笑了一聲，笑容殘酷而冰冷，“沈晨曦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麼無能，那沈茹一介孤女，又是如何平安長大，嫁人生子，直到現在仍然幸福的讓人羨慕？”
沈紫瞳孔縮了縮，似乎茫然，似乎驚訝，又似乎有些畏懼，“你的意思是……沈晨曦她，沒有死？”
歐陽旭勾着脣，一字一句更是冰冷，“我是想告訴你，沈晨曦她即使已經死了四十多年了，她仍能保她後人一世平安。”
寂靜的初秋深夜，房間裡微微的涼意，沒有風，但這一刻，沈紫卻覺周遭陰風陣陣，彷彿有無數雙幽冷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她。
沒有風，沈紫卻冷得哆嗦了一下。
——
許柔依和天佑早上過來後，歐陽旭才離開，路上接到了顧川的電話。
顧川說，他根據許韻交給歐陽旭的那張號卡去查了，跟何錦怡通話的那位所謂的親戚，應該是在美國的，但他幾乎動用了所有的關係，沒能在美國查到何錦怡的任何蛛絲馬跡，更別提她那位神秘的親戚了。
聽到這個結果，歐陽旭似乎並不意外，不過是愈發覺得，何錦怡那位親戚，的確是個麻煩人物。
顧川還提到歐陽旭之前爲救許柔依而支出的五十億美金，那個賬戶的確是國內某走私軍火組織頭目的，但在歐陽旭把錢轉過去後，立刻就又被轉到另外的賬戶，到最後線索突然就全斷了，他們才發現對方早就知道他們在追查，一直都在逗弄他們呢，但遺憾的是，即使如此，他們仍然沒有對方半點消息，直到昨夜，顧川發現那筆錢似乎跟何錦怡扯上了關係，只不過他不確定，這消息到底是他查出來的，還是對方故意放風給他的
。
所以他一大早的就打電話給歐陽旭，把這事告訴給他了。
歐陽旭聽後也沒說什麼，只說等他回去再處理。
事說完了也該掛電話了，但顧川支支吾吾了一會兒，還不大肯掛電話，歐陽旭就問了句，“還有事？”
顧川像是一咬牙，憑着一股子的衝動勁兒說，“那個，歐總，我女朋友不是要回國了嗎？她是念心理學的，要不要讓她給開導開導喬小姐啊？”
喬茉的事，顧川自然是知道的，也知道喬茉是心理上的原因導致暫時性的失明，所以纔想着要不要自己那個心理學博士的女朋友給她看看。
歐陽旭有一會兒的失神，才說，“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必了。”
喬茉的心結，只有她自己能解。
——
喬茉再見到沈白，是在沈青頭七這一天。
她雖然看不到他的樣子，但聽聲音卻聽得出來，這已不是初見時，那個臉上帶着痞痞的笑，喜歡逗着她玩，喜歡和許柔依擡槓的人了。
他的聲音，已太過沉重，太過滄桑。
他來了，第一句話是，對不起。
喬茉靜靜的，過了一會兒才冷淡地說，“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沈青，是和你一塊兒長大的好兄弟，你還對不起的，是我姐姐，是你說要給她幸福的人。”
“沈白，我能理解你的做法，但換成是我，我不會這樣做，我會讓那些威脅到我家人的人消失，而不是讓我在意的人傷心。”
沈白最後沒忍住，還是說，“喬茉，你不明白，連你的外婆都被他們打敗了，我怎麼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喬茉微微搖頭，“不明白的是你！打敗我外婆的不是他們，是她依賴的父母，是她信任的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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