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3-25 10:59:30 本章字數:12450
這裡,是一片宛若仙境的世外桃源,到處都盛開着美麗的鮮花,一片接一片的連成七彩汪洋。愛殘顎疈
而七彩汪洋的正中有着一座高臺,高臺正躺着一名女子,坐着一名女子。
紫發女子雙手撐着螓首,納悶的盯着躺着的紅髮女子,爲何凌落說她,就是她?
不知過了多久,紫發女子就這樣直勾勾的望着,紅髮女子有着一張美得天妒人怨的完美臉龐,可是她自己呢?
紫發女子擡手在面上一摸,凹凸不平的觸感正在提醒着她,她有着一張怎樣的臉。
雖然‘南鳳派’上上下下都對她很好,也很尊敬她,可女爲悅己者容,她也想有着一張漂亮的臉蛋兒,就像凌落那樣。
想到凌落,女子早已看不出本來面貌的臉,透出淡淡的粉色,那是她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整個鳳凰山對她最好的人,儘管他總是冷冷清清的,可是她就是喜歡他,莫名的喜歡。
只要一刻不見,她就會想他,想要膩在他身邊。
“鳳兒,你怎麼又跑這裡來了?”遠遠的,傳來一聲女子的呼喚。
被稱作鳳兒的女子緩緩回頭,望向朝着此處飛來的紅衣女子,臉上揚起淡淡的笑意,“紅姑姑。”
“你這丫頭,護法不是讓你好好修煉嗎?怎麼又跑這裡來了。”紅鸞落在了高臺之中,口中數落着,眼中卻是有着寵溺與縱容,眼眸深處更是藏着一分不易發覺的敬意。
“紅姑姑,鳳兒不想修煉。”鳳兒搖了搖頭,一雙純淨的眼眸中閃着清淺的期盼,“凌落什麼時候回來?我想他了。”
最後一句,鳳兒說得很小聲,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可紅鸞還是聽見了,眼中劃過一抹擔憂,爲鳳兒對護法的依賴,更爲鳳兒擔憂。
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鳳兒,你老實告訴紅姑姑,你是不是喜歡上護法了?”第一次,紅鸞的眼中出現了凌厲,她緊盯着鳳兒,一字一句的道:“鳳兒,你必須收起你的想法,你和護法之間是不可能的!”
“不要!我喜歡的人何時輪到別人評頭論足?!”鳳兒突然間炸毛,渾身的氣勢驟然一變,瞬間變得凌厲無比,可是下一瞬,又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雙深邃的鳳眸再次變得清澈,一眼便可窺知全景。
被對方吼了一句,紅鸞非旦沒有生氣,眼中反而透出一絲驚喜,只見她激動的拉住鳳兒的手,有些語無倫次的道:“鳳兒,不對,尊主,您想起來了對不對?!”
“想起什麼?”鳳兒奇怪的望着紅鸞,又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自言自語:“奇怪,紅姑姑沒有發燒啊,怎麼盡說胡話呢?”
紅鸞的嘴角隱隱抽搐了一下,對上那雙清可見底的眸子,整個人就像是泄了氣似的,垮下肩膀,無力道:“沒,沒什麼。”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紅鸞永遠也忘不了鳳傾月被帶回來時的模樣,一張面容除了深可見骨的刀傷,還有許多奇怪的水泡,那些水泡會傳染,人一旦沾上,渾身都會長滿了水泡,那些水泡裡隱隱帶着血絲,會自然破裂,發出濃濃的惡臭。
幸而‘南鳳派’上上下下全是修真者,這些水泡對他們並沒有任何影響,可是鳳傾月不行,當時她的靈力處於虛空,丹田內一片荒蕪,就連朱雀聖火也在到達修真界後熄滅,鳳傾月整個人危在旦夕。
偏偏她體內還有封印,即使凌落等人想爲她治療,靈力卻根本進不了她的體內,萬般無奈之下,凌落找來了‘南鳳派’所有的靈丹妙藥,一股腦兒的全給鳳傾月餵了下去。
那一刻,凌落的想法是:死馬當作活馬醫。
那麼多的靈丹妙藥下肚,換做其他人早就爆體而亡了,可是鳳傾月硬是撐了下來,不僅如此,那些靈丹化作的靈力再次充盈了她的丹田,全身枯竭的經脈也再次充盈,甚至一舉突破了一層封印。
只是,充沛的靈力並未能治好鳳傾月,凌落檢查過,她臉上的傷口沾染一種奇特的藥物,那種藥物帶着劇毒,還有很強的傳染性,普通人碰上即死。
鳳傾月能夠活下來,除了因爲她是修真者之外,還因爲她體內的一道紫氣,像是有人在她身體設置了保護,不管她外表受了再重的傷,都不會傷害到她的本源。
即使這具身體死亡,她也能夠順利的投胎轉世,本源不會遭到任何損傷。
至於那道紫氣的來歷,就連凌落也感知不到。
整整兩年的沉睡,鳳傾月體內的餘毒纔算排完,就在衆人以爲終於能夠鬆一口氣的時候,鳳傾月醒來了,伴隨着她的醒來,衆人又發現了一個很可悲的事實——她失憶了。
病毒破壞了她的腦神經,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不單如此,她的智力停滯在了八歲左右,再也不會前進。
這個認知,讓‘南鳳派’上上下下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處於低迷狀態,可是沒過多久,衆人再次發現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那就是:鳳傾月雖然只有八歲的智力,可是她八歲的智力已經和常人相差無幾,能夠正常的吃睡,照顧自己,除了十分依賴凌落,她醒來時見到的第一個人,其他的一切都很正常。
八歲的智力就能與常人相差無幾,衆人更是期待鳳傾月能夠恢復,因爲她是他們的信仰,等待了萬年的信仰,只有她,才能帶着‘南鳳派’更上一層樓,恢復到萬年前的風光。
“月兒。”讓人不自覺心靜的男聲響起,打斷了紅鸞的沉思。
紅鸞擡眼望去,來人一身白衣飄飄,眉宇間隱然有着一股溫和,讓人感覺說不出的舒適。一頭及肩的髮絲披散,讓他多出了一股浪人的氣息,可是在他身上,並不會顯得滑稽。
“北凰。”紅鸞恭恭敬敬的喚了一聲。
雖然白若辰的修爲不如她,但是他畢竟是一派之掌,萬年前‘南鳳北凰’在修真界是呼風喚雨的存在,即使現在沒落了,可紅鸞相信,只要鳳傾月恢復記憶,‘南鳳北凰’必定能再次站上修真界的頂端,成爲不可忽視的存在。
“咦,大叔,你出關了?”
只一句,白若辰當場石化,紅鸞在一旁抖着肩膀偷笑。
“月兒,我說過了,叫我若辰。”白若辰第無數次糾正道,俊臉上滿是無奈。
一年了,自從鳳傾月醒來開始,就一直堅持叫白若辰大叔。
白若辰就不明白了,他很老嗎?貌似凌落年齡更大,爲什麼月兒就堅持叫凌落名字,而自己,她就非得叫大叔呢?
“知道了,大叔。”鳳傾月乖巧的點了點頭。
“撲哧……哈哈……!”
紅鸞終於忍不住了,這樣的對話太經典了,即使她已經聽了一年了,還是忍不住發笑。每次看着白若辰一臉認真糾結的糾正,鳳傾月又一臉乖巧懂事的回答,她就忍不住發笑。
因爲往往糾正之後,鳳傾月照舊叫大叔,白若辰照舊糾結。
“算了,大叔就大叔吧。”白若辰無奈而又寵溺的揉了揉鳳傾月的頭,儘管那張臉早已看不出原本的冷豔,可他愛的本就不是那樣一張麪皮,而是她這個人。
“月兒如今修煉到那裡了?”
“金丹中期,大叔呢?”鳳傾月眨了眨眼,好奇的問道。
“呃,還是金丹後期。”
白若辰有些窘迫,照理說以前不能突破元嬰期,是因爲‘北凰派’的修真法訣早已缺失,可是來到‘南鳳派’之後,凌落已經將‘北凰派’完整的修真法訣交給他了,再加上修真界充沛的靈氣,早就應該突破金丹後期纔對,偏偏他的修爲一點進展也沒有。
三年了,他的修爲還是停滯在金丹後期,眼看着鳳傾月就快追上自己了,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的悟性。
“北凰多想了,這與你的悟性無關。”好似看透了白若辰心中所想,紅鸞淡淡一笑,分明是淡淡的笑意,在那張實際年齡超過兩百,外表卻始終停留在十八歲的臉上,硬是生出了一種妖豔之感,“相信上一任北凰會選擇你接任‘北凰派’,除了緣分之外,還因爲你的悟性。只是修真,往往不是單靠悟性,還需要機緣,只要機緣一到,自然就可以突破。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戒驕戒躁,心態平和的面前眼前的難關。”
一席話,讓白若辰茅塞頓開,“多謝紅姑姑指點。”
隨着鳳傾月,白若辰也一向喚紅鸞爲紅姑姑。
紅鸞也早就習慣了,她實際年齡超過兩百,承受兩人一句姑姑,也並不爲過。
“紅姑姑最聰明瞭,什麼都知道。”鳳傾月很驕傲的挽住紅鸞的手臂,笑着將自己的臉湊近,露出一個類似於諂媚的笑,雖然那樣的笑在那張臉上只會顯得扭曲,可是在場兩人看着,並沒有露出任何嫌棄之相,反是滿目寵溺的望着她。
這樣的鳳傾月,是白若辰沒有見過的,她乾淨得就像一張白紙,可以任人在上面寫畫。只是,她還是那麼固執,特別是……對凌落。
白若辰知道鳳傾月對凌落不一樣,雖然他不能確定,那樣的不一樣是依賴居多,還是喜歡居多,可她總歸是有一點點喜歡凌落的,這點無可否認。
在二十一世紀經歷了那麼多,他早就放開了心胸,只要她喜歡就好。
“紅姑姑,凌落什麼時候回來啊?”果然,笑過之後,鳳傾月就開口問道。
“護法去爲鳳兒尋找藥材了,什麼時候回來,紅姑姑也不知道。”紅鸞瞳仁中擔憂漸濃,再這樣下去,鳳兒可能真的會愛上護法,那可如何是好?
兩人真實的關係,別人不知道,紅鸞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盼只盼,鳳兒對護法只是一時迷戀,早晚會明白,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鳳傾月沒注意到紅鸞眼中的擔憂,白若辰卻是注意到了,淡然的眸子輕閃,眼中快速劃過一絲疑惑。
兩日之後,凌落終於回到了‘南鳳派’。
在得知凌落回到鳳凰山的一刻,鳳傾月高興的向凌落的住處奔去。
白若辰在身後無奈的望着,心中有着淡淡的酸澀在發酵。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和月兒關係有了一點進展,卻是被霍佳給毀了。
每每想到這兒,白若辰心裡就忍不住生出一股恨意,除了因爲自己和鳳傾月的關係,還因爲霍佳對鳳傾月所做的一切。
他曾發過誓,總有一天他會將霍佳加諸在鳳傾月身上的一切討回來,那怕她已經轉世輪迴,他也一定要找到那個女人。
鳳傾月跑進凌落的住處,那是一片清幽的竹林,竹林中心有一棟青竹建成的二樓房屋,下面一層是凌落的住處,二樓則是凌落的煉丹房,鳳傾月來了無數次,早就已經輕車熟路。
住處沒有人,她就直奔二樓而去,還未進到房間,就聽聞裡面響起一聲爆炸聲,鳳傾月心中一緊,一腳踹開了緊閉的房門。
“凌落,你怎麼了?”看清房間裡的情況,鳳傾月大驚失色,上前一把抱住被鼎爐炸開時傷及到了凌落,一雙鳳眸中佈滿了焦急。
“鳳兒,你怎麼來了?”凌落眨了眨眼,輕輕推開鳳傾月,皺眉望向地上的鼎爐碎片,“又失敗了。”
這一年來,凌落四處尋找各種靈藥,就是希望能夠幫助鳳傾月突破修爲,待元嬰期後能夠鳳凰涅槃,擺脫現在的軀殼,回到她的本體,也就是躺在寒冰玉牀上的女子身上。
可惜,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了,每一次都是因爲鼎爐的問題,他已經浪費了無數靈藥,可是他仍不死心,這一點固執,倒是和鳳傾月一模一樣。
“失敗了就失敗了,別煉了。”鳳傾月擔憂到不行,拉着凌落上下檢查,確定他只是被炸開的鼎爐劃破了衣衫,人沒有什麼問題時,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行,你的修爲全部被封印禁制了,如果不靠藥物,根本破不了封印,修爲也不能再上漲。”凌落微微搖頭,一頭墨發隨着他的動作輕輕晃盪,像是一種無聲的引誘。
鳳傾月不自覺嚥了咽口水,突然感覺有些口乾舌燥,小腹處驀地升起一股邪火,燒得她渾身都難受。
“鳳兒,你怎麼了?”察覺到鳳傾月的異常,凌落關切的問道。
“沒,沒事。”鳳傾月愣愣的眨了眨眼,一雙鳳眸瞬間恢復清澈,可是小腹處的邪火仍舊沒有退去。
奇怪,她剛剛爲什麼會覺得凌落很可口,想把他吃了呢?
難道自己是妖怪?!
鳳傾月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急忙垂下頭,不敢再看凌落,她怕自己忍不住,當真將凌落一口口拆骨下腹。
凌落這人很簡單,鳳傾月說沒事,他就相信她沒事。又走到了炸開的鼎爐前,開始研究起來。
彎腰撿起地上的一塊碎片,凌落裡裡外外的查看着,想要看出究竟是那裡出了問題,爲什麼每次到了關鍵時刻就爆炸。
陽光透過青竹的縫隙,投射進屋子裡,正好照射在男子身上,讓一身雪衣的他,看上去更加形同虛幻。黑亮的長髮無拘無束的披散在雪衣之上,像是綻放的黑色妖蓮,讓人忍不住想要輕撫。
一撮髮絲隨着他彎腰的動作傾瀉而下,擋住了一半的面容,那種半遮半掩間的風華,更是撩人心魄。
認真研究鼎爐碎片的凌落沒有發現,鳳傾月看他的目光越來越炙熱,一雙鳳眸像是被點燃了一樣,隱隱透出一絲紅光,詭異得緊。
“鳳兒,你說我要不要換一個鼎爐?”
凌落突然開口,冷冷清清的聲音頓時驚醒了鳳傾月,一雙鳳眸有些閃躲的避開凌落的視線,垂着頭悶聲道:“你說換就換吧。”
說完,她像是想到什麼,又道:“我想起來了,大叔還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話落,人就如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竹門被她帶起的風勁來回不停的擺動。
凌落愣愣的眨了眨眼,奇怪,以往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鳳傾月就一定在。除非他趕她走,她纔會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今天這是怎麼了?
想不明白,凌落也沒有再想,而是專注於手中的鼎爐碎片,絞盡腦汁的想着對策。
鳳傾月剛衝出竹屋,就撞進了一個帶着青草香的懷抱,不用擡頭,鳳傾月也知道這人是誰。
“大叔,你找凌落嗎?”鳳傾月整理好面部表情,擡頭問道。
這是她下意識的的行爲,她自己也不清楚,爲何她總是會在下意識的情況下,做出很多反常的舉動,好比不讓自己的情緒外露。
鳳傾月自己也很納悶,可是她的行爲往往快於她的腦子,身體總是能自主的做出反應。
“我是來找你的。”白若辰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這是他這一年來最愛做的事情。
“找我?”鳳傾月眨了眨眼,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總是讓人莫名的想要呵護。
“帶你去一個地方。”白若辰神秘一笑,旋身攬住鳳傾月如柳的細腰,兩人就飄離了地面,向竹林外飛去。
在修真界就是這點好,你永遠不用擔心驚世駭俗,可以在空中自由的飛行。
兩人飛了大約半個小時,從鳳凰山的山頂,一直飛到山腳。
鳳凰山是一座奇特的山峰,山頂上分明四季如春,山腳處卻是終年積雪。從山頂到山腳,就像是經歷了一年四季,由春到夏,由夏至秋,最後進入冬季。如果從山腳往上,情形又恰好相反。
對於一座山峰如此迥異的天氣變化,鳳傾月並沒有太多奇怪,好像感覺本該如此。
從她在鳳凰山醒來,她就對鳳凰山有着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那種熟悉感源自她的記憶深處,彷彿曾幾何時,她就是住在這裡的。只是無論她怎麼努力去想,腦子裡還是空蕩蕩的一片,什麼也想不起來。
久而久之,鳳傾月也就放棄了去想,反正有凌落在,那裡都是好的。
之前,她的確是這麼想的,可是最近不知道爲什麼,隨着她反常的舉動越來越多,她總感覺記憶深處的什麼東西快要蹦出來了,記憶裡,她總是有着一些牽絆,好似有什麼人在等着她,逼得她必須要想起一切。
最終,兩人停在了山腳處。
這個是一個粉妝玉砌的世界,與山頂截然不同,鳳傾月很少下來,只因凌落不允許,她不想凌落不高興,也就放棄了離開山頂的想法。
她也曾求着白若辰帶她偷偷來過兩次,只是很快又得回去。
山腳幾株耐生的植物下,有着一個十分不起眼的小窩,小窩裡躺着一隻剛出生的小狐狸,一隻母狐狸正在給它餵奶,見到鳳傾月和白若辰的到來,一雙狐狸眼中透出濃濃的愉悅。
“嗷嗷嗷嗷!”母狐狸叫了幾聲,一條毛絨絨的的銀色長尾跟着搖晃起來,像是一隻小狗,在討主人歡喜。
“咦,小狐生孩子了?!”鳳傾月震驚的瞪大了雙眼,急忙脫離白若辰的懷抱,蹲在了狐狸窩面前。
這隻母狐狸,是她第一次下山時無意中發現的,當時它受了傷,鳳傾月就救了它,還在這裡爲它搭了一個簡單的小窩。
本以爲狐狸傷好後會離去,它卻在這裡住了下來,等待着鳳傾月每一個月的一次探望。
“好可愛啊。”
鳳傾月伸出食指撫了撫小狐狸的肚子,那隻小狐狸也不怕生,反而高興的攤開肚子,任由鳳傾月在它肚皮上動作。
白若辰在一旁看着,眼中有着淡淡的笑意,他會帶鳳傾月來這裡,不光光是爲了看小狐狸,更是想要在無形中改變鳳傾月的性格。
以前的她太冷了,大部分是因爲她從小的生活環境,生長在皇宮那樣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讓她骨子裡對人命有了一種漠視。雖然那樣的漠視並沒有什麼,可是他更希望,她能夠明白,這個世界不一定要完全的強勢才能夠征服,有時候換一種方式,或許能得到意料之外的效果。
對動物的愛心,可以激發她骨子的母性,減少她本身的冷漠,讓她變得更加柔和。
至少迄今爲止,白若辰發現這方法還不錯,她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對萌物視而不見,乃至於高興就寵,不高興就丟。
“月兒,我上次給你說的事情,你試過了嗎?”白若辰緩緩走上前,蹲在鳳傾月身邊開口。
“事情?什麼事情?”鳳傾月正玩得高興,她很喜歡小狐狸軟綿綿的肚子,玩得有些忘乎所以。
白若辰頭頂滑下三根大大的黑線,敢情,她早就將他的話忘了?
“就是你手上的血戒,你有試着取出裡面的東西嗎?”白若辰還沒忘了雪球,當初雪球是沉睡被收進去的,現在也不知道醒了沒有。
“血戒?”鳳傾月一愣,徹底反應過來,將手收了回來,對着手指上的血色戒指看了又看,“裡面有什麼東西?”
話說,她還真有試過,不過這個戒指有自主意識,不知道怎麼就排斥她的進入。試了好幾次,她也沒能進去,最後索性放棄了。
“裡面有一隻上古神獸的後代,是你以前收下的,只是它被人動了手腳,陷入了沉睡狀態。我希望你能儘快將它放出來,讓凌落看看是怎麼回事。”
“上古神獸?!”鳳傾月的嘴巴頓時張成了‘O’型,她記得曾聽紅姑姑說起過,上古神獸是很牛逼的存在。
白若辰額角抽了抽,他發現,他還真是不習慣這樣的她。
他突然很懷念以前的她。
好吧,他就是犯賤,就算以前的她冷血無情,可是他就是喜歡,沒辦法,那怕被那個女人無視得徹底,或者利用得徹底,他都心甘情願。
“你試着將意念集中,看能不能將裡面的東西取出。”白若辰慢慢教她怎麼使用血戒。
鳳傾月眨了眨眼,照着白若辰的話做,可是與以往一樣,每每在她即將進入血戒的時候,血戒就會出現一種排斥現象,將她排擠出來。
“不行,它不讓我進。”鳳傾月垮着一張小臉,揚了揚手上的戒指,“你確定這是我的,不是我偷來的?”
“……”偷來的,虧她想得出來。
不過白若辰也有些奇怪,照說鳳傾月現在的修爲已經到了金丹中期,不可能會出現這種現象,而且儲物戒一旦認主,不應該排斥自己的主人才對。
白若辰拉着她手上的血戒看了看,想要將它取下來,卻發現那枚血戒像是長在了鳳傾月的肌膚之上,無論他怎麼努力,還是摘不下來。
半響後,白若辰放棄了。
“算了,就讓它在裡面呆着吧。”白若辰很是無良的說了一句。
鳳傾月撇了撇嘴,什麼嘛,裝得跟仙人似的,實際黑得要死。
又逗弄了一會兒小狐狸,鳳傾月就要起身離開。
突然,她的衣襬被什麼東西咬住了,鳳傾月微微垂首,就見母狐狸咬着她的衣角,愣是不撒嘴,一雙大大的狐狸眼中寫滿了祈求。
“你怎麼了?”鳳傾月又蹲下身,將自己的衣襬從母狐狸口中抽出來。
“嗷嗷嗷嗷!”母狐狸指了指小狐狸,又指了指鳳傾月。
“你想讓我收養它?”不知道爲什麼,鳳傾月很輕易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母狐狸聞言,一個勁兒的點頭。
“不行,凌落知道又會念叨的。”鳳傾月有些爲難,天知道凌落那傢伙外表像是仙人,卻是墨跡得厲害,一張嘴皮子堪比唐僧再世,只要是他不滿意的,他就會在你耳邊一直唸叨,直到你按照他所說的辦爲止。
狐狸眼中閃過一絲黯然,母狐狸悶悶的垂下頭,舔了舔小狐狸的臉,眼中充滿了不捨。
鳳傾月見狀一愣,不可置信的開口:“你要丟下它?”
母狐狸沒有再開口,身影如一道電光射出,眨眼間就消失了蹤跡。
鳳傾月傻了,愣愣的低頭望着小狐狸,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鳳眸眨了眨,狐狸眼也跟着眨了眨,一人一獸就這麼對望着,鳳傾月突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曾幾何時,也曾有過一隻小獸和她這樣兩兩對望,只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起那隻小獸的樣子。
“月兒?”白若辰麪皮也不自覺跟着抽搐了一下,那隻狐狸是在幹嘛?怎麼感覺那麼像是託孤?
“啊?”鳳傾月轉過頭,鳳眼中滿是迷茫,愣愣的問道:“現在怎麼辦?”
“呃,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白若辰瞥了小狐狸一眼,還是決定將選擇權交給鳳傾月。
鳳傾月垂眼望着小狐狸,鬱悶撇了撇嘴,“算了,還是帶回去吧,就算被凌落罵,我也認了。”
說着,鳳傾月就輕輕抱起小狐狸,雖然明知道修真界的小狐狸大多都有靈性,與生俱來就有修爲,並不畏懼寒冷。可是她還是小心的用外衫將它包裹住,抱在胸前,像是怕它凍着了。
白若辰見狀,瞳仁中是濃烈得化不開的柔情,其實,她骨子裡還是有柔軟的一面吧,只是被太多的東西掩蓋了,以至於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兩人離開了,不遠處一隻狐狸走了出來,正是之前離開的母狐狸,只見它擡眼望着兩人離開的方向,狐狸眼中流露出不捨,還有決絕。
幾分鐘後,它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了鳳凰山。
果然,鳳傾月將小狐狸帶上山後,就遭到了凌落的‘狂轟亂炸’。
“我不是說了不能下山嗎。”冷冷清清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完全不像是在指責,根本就是陳述。
“我說,她還小,你怎麼能跟着她一起胡鬧呢。”目光轉向白若辰,又是一句陳述。
鳳傾月緘默,白若辰望天,等待着唐僧男的陳述式轟炸快點結束。
凌落也不需要兩人的反應,完全就是在自言自語:“現在的人怎麼都這樣呢,不讓你下山是爲了你好,萬一遇上壞人怎麼辦。修真界人人都盯着鳳凰山,如果被他們發現鳳主現世了,找上門來怎麼辦。”
分明是疑問句,愣是被凌落說成了陳述句,聲音還是沒有起伏,聽得白若辰一陣眼抽。
凌落又將視線轉向鳳傾月懷中的小狐狸,繼續墨跡:“長得還挺可愛,和小狐狸很像。”
鳳傾月:“……”
白若辰:“……”
“小狐狸正好缺個伴。”唐僧男再次開口。
鳳傾月眼前一亮,“你是同意它留下了?!”
“小狐狸。”不大不小的呼聲,一道白影頓時射進了凌落懷裡。
凌落緩緩的低下頭,問:“喜歡嗎?”
“嗷……”小狐狸本是想搖頭的,它纔不要有東西和它爭寵。可是兩道冷冽的視線突然射來,小狐狸渾身一僵,愣愣的擡頭望去,正對上鳳傾月幽暗不明的視線。
小狐狸頓時瞪大了雙眼,再次凝神望去,卻又是一片清澈,那裡有什麼寒光?
兩隻前爪使勁的揉了揉狐狸眼,還是那樣,眼花了?
“嗷嗷嗷嗷!”不過,這次小狐狸沒再拒絕,鬱悶的點了點頭。
“那你以後就叫狐狸一號,那是狐狸二號。”擡手指了指鳳傾月懷裡的小狐狸,再次陳述。
小狐狸:“……”
“哈哈……一號,二號,真好玩!”鳳傾月捂着肚子笑開了,白若辰嘴角也跟着掀起淡淡的笑意。
也只有與世隔絕的鳳凰山,才能夠養出凌落這樣的人。
“對了,我明天又要離開,你記得好好修煉,打好基礎。”凌落順了順炸毛的一號狐狸,繼續他的陳述式。
“又要離開?!”鳳傾月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不是剛回來嗎?怎麼又要離開?”
每次凌落一離開鳳凰山,她就感覺心裡空落落的,這種空,只有在見到大叔的時候會好一點,可是還是覺得不夠,她總感覺自己的心缺了一塊。
“我研究了一下,煉丹失敗應該和鼎爐有關,好的鼎爐不好找,藏寶庫裡也沒有。正好,明日便是修真界百年一次的‘修真大會’,大會的前三名會有獎品,據說這次的獎品有‘七星寶鼎’,我準備去拿下來。”還是陳述句,好像那東西只要他想要,就肯定是他的。
白若辰的嘴角抽了抽,“七星寶鼎,是萬年前的那個寶鼎?”
在鳳凰山住了三年,白若辰也不是全無收穫,‘南鳳派’的藏寶庫,藏書閣,凌落從不藏私,任由他在裡面出入,自然學會了不少東西。
七星寶鼎——原出自鳳凰山,是火鳳當年一手打造,用了不知道什麼材質,但凡用七星寶鼎煉出的丹藥,成色和數量都會大大增加,數萬年來,一直是修真界人人爭搶的寶物。
“嗯。”
“我也要去!”鳳傾月聽不懂兩人在說些什麼,只是單純的不想和凌落分開,堅持要隨他一起去。
“不行。”
凌落微微皺眉,掃了鳳傾月一眼,分明是冷冷清清的眼神,愣是被鳳傾月看成了勾引,春心立馬就盪漾了。
“修真大會人品複雜,你會吃虧的。”
“沒關係,我也是修真者啊。”鳳傾月堅持,一把奪下凌落懷中的狐狸一號,連帶和自己懷中的狐狸二號一起丟給白若辰,就像是以往一樣,丟得十分順手。
鳳傾月愣愣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奇怪自己剛纔的舉動,不過她也沒有糾結多久,直接拉住了凌落的手臂,不停的搖晃,“好凌落,你就讓我一起去吧,我保證不惹事。”
“我說不行就不行。”第一次,鳳傾月從凌落的話語中聽出了起伏,冷清的聲音裡夾雜着淡淡的怒意,“萬一被他們發現你是鳳主,我也保不住你。”
鳳傾月愣愣的望着凌落,不明白他爲什麼動氣,雖然她八歲的智商已經與常人無異,可是稍稍複雜一點的問題,她就沒辦法想明白。於是,她又將目光落在白若辰身上,愣愣的問道:“凌落爲什麼不讓我去?”
“月兒,聽話,凌落是爲了你好。”但凡有關鳳傾月的安危,白若辰絕對和凌落站在同一陣線。
“不去就不去!”鳳傾月也生氣了,她只是不想和凌落分開,不想再體會那種空空的感覺。只要凌落一離開鳳凰山,她就整晚整晚的做噩夢,夢裡黑漆漆的一片,她什麼也看不見,找不到出路。
狠狠的瞪了兩人一眼,鳳傾月轉身就跑了出去。
凌落沒追,白若辰是愣住了,他第一次知道,她也能有這種小女兒的嬌態,還真是……新鮮。
“其實,以她現在的樣貌,應該不會被人認出來。”白若辰還是心軟了,特別是對於鳳傾月,他就更加容易心軟。
想到她離開前,眼中不停打轉的淚花,眼底的委屈,他就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揪住了,生生的疼,讓他喘不過氣來。
“也對。”凌落點了點頭,“鳳主不會長得這麼醜。”
白若辰:“……”
“讓我考慮考慮。”凌落接過白若辰懷中的兩隻狐狸,轉身走了出去。
白若辰在大廳裡站了一會兒,直到石化狀態解除,他才離開了大廳,向後山的百花叢走去。
他知道,鳳傾月每次心情不好,都會去那裡看火鳳。
果然,遠遠的就見鳳傾月坐在高臺之上,永遠是那樣一個姿勢,曲着雙腿,撐着螓首,直勾勾的望着了無生氣的火鳳。
“月兒。”白色的身姿翩然落在高臺之上,緩緩蹲在鳳傾月面前,理了理她的長髮,笑道:“彆氣了。”
“別和我說話!”鳳傾月擡眼一瞪,眼中霎時間流轉而過的冷光,讓白若辰愣住了。
“月兒,你……?!”淡然的眼波中涌起巨浪,她恢復了?!
“我什麼我?”鳳傾月沒好氣的轉開身,抱着腿背對着白若辰。
見到她如此小孩子氣的舉動,白若辰眼中的驚疑漸漸退去,可是眼底還是多了一份謹慎,誘哄道:“月兒真想去?”
“哼!”一聲輕哼,表情滿是怨懟。
白若辰好笑的站起身,又蹲在鳳傾月面前,笑着道:“如果你親我一下,我就讓凌落帶你去。”
“真的?!”
氣悶的小臉頓時綻放光彩,分明是一張傷痕斑駁的臉龐,卻還是讓白若辰失了神,只覺得,此刻的她真美!
直到臉上快速被兩片柔軟拂過,白若辰纔回過神來,望向笑得格外滿足的女子,瞳仁中是滿滿的寵溺,以及膩死人的柔情。
只要,她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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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嗷,別拍我,倫家是親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