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燦燦一聽,臉頓時就黑了:“你這和尚……怎麼這麼皮?一點也不像方正住持。”
方正驚訝的道:“你很瞭解方正?”
蘇燦燦一仰頭,傲嬌的道:“那當然,當年我去南方旅遊,忽然聽到有人大喊,方正住持在這裡!我就跟過去看了……你是不知道啊,方正住持可帥了!一身白色的僧衣,嘖嘖……那飄逸的……不像你,邋遢的都可以演濟公傳了。”
方正頓時啞然,擦擦鼻頭,他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好吧,貧僧覺得,我們還是討論一下你爲什麼哭的問題吧。”方正問。
蘇燦燦聞言,一嘟嘴道:“幹嘛?你還想學方正住持,渡人啊?”
方正無奈的道:“貧僧試試總行吧?”
蘇燦燦湊上來,仔細打量方正,看了一會後,一副我可憐你的樣子道:“好吧,那我就跟你說說,讓你這小和尚也體驗一下方正住持的不易。”
方正笑着點頭……
蘇燦燦想了想,原本帶着些笑意的小臉慢慢的變得悽苦起來,道:“哎……咋說呢,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方正道:“那就,想到哪說哪。”
蘇燦燦微微點頭道:“我還在上學,上高中,眼看着就要上大學了。但是我並不想去上什麼狗屁的醫學院,我只想安靜的學美術……而且,我也不想當什麼乖乖女,我只想放開了玩,當一個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瘋丫頭。可是……”
方正道:“做不到?”
蘇燦燦點頭道:“嗯……我們家是醫學世家,我爺爺是醫生,我爸是醫生,我奶奶是護士,我媽也是護士……到了我這,他們都想我繼續學醫,將家族徹底的變成醫學世家。所以,從小他們就逼着我被醫書,各種藥方……啊……你能想象麼?
當被的孩子在外面看花追蝴蝶的時候,我卻要窩在黑乎乎的藥房裡,認那些乾癟,醜了吧唧的藥材!”
方正看着蘇燦燦那愁苦的小臉,只覺得這丫頭挺可愛的。
蘇燦燦仰頭望天,鼓着腮幫子吹出一口氣,彷彿將心頭的鬱悶都吹了出去似的,然後道:“你知道麼?我做夢都想去旅行,放開身心,融入大自然中的放縱……然後我爸帶我去了,帶我鑽進大山後繼續找藥材!
你是不知道,當我知道進山只是爲了找藥材的時候,我都快瘋了!我只想要一點點我自己的空間,滿足一點點我自己的小願望而已,他們幹嘛一定要附加上他們的條件?
讓我原本快樂的心情,一下子……哦……那感覺,就好像,眼看着上體育課了,盼了一天了,結果數學老師忽然進來,告訴我們體育老師又生病,體育課由他代課!又好像好不容易學校組織去看一次電影,大家好高興的去了,結果還沒出門,老師就告訴我們,仔細看啊,回來沒人寫一篇三千字觀後感。
我的天啊!世界上還有什麼比這更掃興的事情麼?”
方正聞言,深有同感,這些經歷他當初上學的時候,也經歷過。那種無力的絕望,煩躁的心情,的確讓人崩潰。老師和家長或許是對孩子好,但是從未考慮過,孩子也需要自己的時間。好不容易熬到了自己的時間,卻要還要完成作業,那種操蛋的感覺,也只有孩子們自己才能體會到。
方正道:“這跟你哭有什麼關係麼?如果貧僧沒記錯的話,快放暑假了吧。”
蘇燦燦一聽到暑假這兩個字,先是一陣興奮,隨後則是一片黯然……雙手抱着膝蓋,道:“暑假……哪來的暑假,只不過是從教室換到輔導班上課而已。還是那種,一節體育課都沒有的課程……”
方正嘆了口氣,道:“所以,你就跑出來了,不想回家了?”
蘇燦燦點頭道:“不想回家,我只想在外面,雖然有點怕,但是……好歹現在的時間是屬於我自己的。”
方正點點頭表示同意。
蘇燦燦忽然問道:“和尚,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方正想了想,道:“如果貧僧是你,那就去畫畫好了。”
蘇燦燦扁扁嘴道:“那是不可能的,我父母,爺爺奶奶,都不會同意的。”
方正道:“既然如此,那就學醫好了。”
蘇燦燦撇撇嘴道:“我不喜歡學醫,而且,我感覺我也不是那塊料。我平時暗處學醫的業餘時間畫畫,都能獲獎。但是學醫學了這麼久,我連輸液都搞不定。”
方正一愣,道:“輸液都不會?”
蘇燦燦道:“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每次給人輸液的時候,看着那暴起的血管,就好像一條條滑溜溜的蟲子……咦……完全下不去手麼。”
方正:“……”
蘇燦燦道:“我感覺我沒救了,學醫不喜歡,還拖後腿。還要被逼着學醫……所以我跑出來了。但是我又不知道該往哪跑,就他們家半夜還開門,於是就在門口待着了。可是外面蚊子好多,被咬的好煩,就哭了……”
方正一陣無語,感情這丫頭不是傷心難過,是被蚊子打哭了!
鹹魚忍不住傳音道:“師父,這孩子是個奇才啊!奇葩之才!”
就在這時,門口的門開了,兩個人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一進來,剛好看到了蘇燦燦,接着女子就叫道:“燦燦!”
蘇燦燦一聽,嚇得立刻一所脖子,不過還是迴應道:“媽,你們怎麼找來了?”
蘇燦燦的媽媽似乎急壞了,眼睛都紅了:“我們怎麼找來了?要不是鄰居你馬阿姨看到你在這門口坐着,我們都要把全城找遍了!你這死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半夜回家,你要幹什麼?!”
雖然在罵,但是罵着罵着,蘇燦燦的媽媽先哭了。
蘇燦燦的爸爸趕緊拍拍她肩膀道:“行了,有事回家說。燦燦,跟爸爸回家吧。”
“不要……我不回去。”蘇燦燦連忙躲在了方正身後。
蘇燦燦的爸爸看了眼方正,一看是個和尚,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皺着眉頭問道:“這位法師,你和燦燦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