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一凡和劉元浩商議完畢,並沒有在網吧裡多逗留,直接便離開了網吧,準備回去督促自己表弟他們準備。
剛走出網吧,推上自己的自行車,孫一凡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自己:“孫一凡?”
聽到有人呼出自己名字,孫一凡頓時回過頭去看。
讓孫一凡意外的是,呼出自己名字的人,居然是自己從小玩到大的發小張無衣。
看到對方穿着灰濛濛的衣服,肩上扛着手裡提着兩箱東西。
孫一凡重新將自行車放下,趕緊迎了過去,將對方手上的箱子給接過來,又幫對方把肩頭的箱子也卸下來。
幫着卸下張無衣身上的兩個箱子,看着箱子上的商標,又打量幾眼張無衣略顯邋遢的造型。
孫一凡忍不住笑罵道:“你小子忙什麼呢?你這是剛從哪?逃荒回來嗎?”
張無衣聞言,頓時嗆嗆道:“你才逃荒回來呢,我這不是忙着送貨。”
孫一凡有些不解地追問:“送貨?你現在還在幹你的小商貿公司?和老段合夥?”
張無衣從懷裡掏出煙盒,抽出一根叼在嘴上,點燃深吸一口,吐着菸捲,沒有馬上去迴應孫一凡,看起來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從發小的臉上,孫一凡看到的是疲憊,一種身心飽受煎熬的疲憊。
回想起兩人一起上學,一起在遊戲室,一起在網吧的種種。
眼前吐着菸捲的身影,突然與那個扛着血吼,獨自站在奧格瑞瑪主城門前,孤傲不羈的亡靈戰士重疊。
“無衣,你別總是光在城門口和人插旗,偶爾也可以跟我們一起去打打副本,其實打副本挺有意思的,你在主城門口插旗,能有什麼意思呢?走吧,走吧,今天我們攻略卡拉贊,剛好缺少一個坦克,你把天賦洗一下,我們一起去。”
“哈哈哈,終於打通了,終於打通了,真是太爽了。”
“一凡,我,我想要那把血吼,可以給我嗎?”
“爲什麼?爲什麼要把血吼給那個戰士?他沒有DKP的,而且他根本全程都是在混好吧。”
“謝謝你一凡,以後我就不和你們一起打副本了,我覺得還是主城門口插旗更適合我。”
恍惚間,孫一凡看到那個手持血吼,穿了一身臉頰戰場PVP裝備的亡靈戰士,獨自在奧格瑞瑪門口,挑戰那些裝備豪華的騎士和法師們。
在那個“特別遲”的年代,在那個騎士和法師幾乎無法戰勝的年代,那個亡靈戰士依然堅持着,他那有些倔強的信仰。
“一凡,一凡,你發什麼呆?我走了,還有幾家貨要去送。”
幾聲呼喚,將孫一凡從回憶中拉回,孫一凡便看到丟掉菸蒂的張無衣,動手將放在地上的箱子搬起。
孫一凡見狀,趕緊上前兩步,將其中一個箱子給搬起來。
迎上張無衣疑惑的目光,孫一凡咧開嘴笑着說:“呵呵,反正沒事,我幫你一起,順便聊聊天。”
搬着箱子,跟在張無衣的身後,來到一輛破舊的麪包車前。
張無衣用鑰匙將車門打開,孫一凡便看到麪包車後面的車廂裡,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箱子。
其中有各種飲料,也有一些小食品,還有幾箱酒,整個麪包車看起來就像是個移動的雜貨鋪子。
孫一凡將箱子放進車廂裡,跟着就坐上了副駕駛座,看着坐進駕駛室的張無衣問:“你就這麼天天拉着這些到處跑?”
一邊發動車子,張無衣一邊迴應:“是啊,貨還是每天要送的,現在公司剛上正軌,但是有些貨,還是要自己去送的,老段那人你也知道的,他又不會開車,只能是在公司裡蹲着,儘量多聯繫一點客戶,然後我就要跑去送。”
車子啓動,車上的兩個人突然陷入沉默,誰也沒有主動開口去說話。
車廂裡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壓抑,似乎兩個人誰也不願意去打破沉默,兩個當年無話不談的發小。
在各自生活的磨礪中,都變得有些陌生,生活讓他們變得沉默。
良久,開車的張無衣開口說:“我剛纔看到了,你似乎組建了戰隊,去網吧和別人約戰?”
一聽張無衣的話,孫一凡頓時鬆懈下來,本來孫一凡以爲,曾經的亡靈戰士已經放下血吼,不再接觸任何有關遊戲的東西。
但是聽了張無衣的這句話,孫一凡很清楚,自己的好友沒有放棄,可能沒有太多時間玩,但仍舊關注着。
孫一凡笑着說:“是我表弟,他們搞了個戰隊,想要去參加比賽,我辭職回來,沒事做,所以就幫他們一起在搞。”
張無衣聞言,一邊開車一邊說:“呵呵,現在電競很火,比賽也相對正規,比我們那時候環境好。”
聽聞張無衣的話,孫一凡又回想起,當初和張無衣一起打競技場的景象。
在那個年代裡,兩人曾經一度在競技場裡,打出很高的成績。
只可惜,那時候國服的版本落後,再加上本身電競環境滯後,所謂的電競夢想,更像是一個笑話罷了。
在那個年代裡,孫一凡和好友們曾經拼命努力過,但是最終也還是不得不放棄。
回憶起了過往,張無衣不禁感嘆:“現在的環境真的很好,我每天送貨這些網吧的時候,都能看到不少年輕人,在網吧裡熱火朝天的討論,剛好你去約戰的那個戰隊,似乎還是個挺有名的,聽說已經打進了省級比賽呢。”
孫一凡聞言點了點頭:“是啊,現在大環境很好,年輕人有更多的機會了。”
緊接着,孫一凡又笑着說:“呵呵,劉元浩他們那個戰隊,確實挺不錯的,能打進省級比賽已經很棒。”
“至於我表弟他們,幾個大男孩纔剛剛組建戰隊不久,還需要多多練習。”
聽孫一凡這麼說,張無衣頓時咧開嘴笑着說:“哈哈,你很適合帶隊,你當初可是全服有名的開荒團指揮呢。”
孫一凡也笑了起來:“哈哈哈,你還記得當初我們搶着開荒太陽井,在門口被聯盟堵截,然後你帶上一羣主城門口插旗的人,集合跑到奎爾丹納斯,將那邊的聯盟全部殺掉,堵在人家的復活點,整整殺了他們一整天,也是霸道的不行。”
“哈哈哈……”一說起當年遊戲裡的事情,張無衣臉上原本的抑鬱頓時消失,取而代之便是很開心的笑容。
張無衣更是毫不客氣數落孫一凡:“你還好意思說?你們一羣人,天天打副本,打得根本就不會PK了,如果不是我帶人去,你們恐怕連副本門都進不去。”
孫一凡和張無衣有說有笑,忙碌了幾乎一整天,跑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
傍晚時分,張無衣開車將孫一凡,送回到餘淼的網吧門口。
停下車,孫一凡沒有馬上下車離開,看了一眼滿臉疲憊的張無衣,伸手拍拍好友結實的肩頭。
這一刻,似乎有着千言萬語想說,但孫一凡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啓齒,到最後反倒是張無衣先開口:“加油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