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伍文定和老婆一塊開車出去,還是在街頭巷尾轉悠,看哪裡有什麼看起來比較好吃的路邊菜,這個是需要點運氣和技術的。
最後已經有點飢腸轆轆的時候,忽然看見前面有點扎堆的感覺,一張張木桌子沙灘椅就在街邊排開,人也多,其實並沒有看見什麼菜餚,陶雅玲忽然就覺得有點流口水:“就是這一家好了。”
伍文定也富有經驗的點頭:“看起來有搞頭。”
徐妃青還認真:“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伍文定嘿嘿笑:“看服務員小妹!”
等在街邊停好車,一家五口搖晃着過來找張桌子,還有點搶手,伍文定高聲招呼服務小妹過來,孫琴就開始打量桌上的調味品,兩瓶辣椒醬,一瓶黃色一瓶紅色,兩個醬油瓶,其中一個不知道是不是醋,還有一小碗綠色金桔一樣的小個頭,徐妃青一貫都是直接嘗試的,分辯一下:“應該是指天椒,有點辣,這個小個頭是啥。”
伍文定眼力好,看別人怎麼搞:“青檸檬吧,我看別人都是擠在調料裡面的……”
話說着女服務員就過來了,態度很不好,一臉不耐煩:“趕緊,要點什麼菜!”您這時纔拿上一張菜譜,也不介紹特色菜,誰知道點什麼?
還是伍文定出馬,站起來周圍掃視一番,心裡就有底:“喏,那個一盆,最多人點,這個一盤,還有這個,這個,另外這個一人一碗。”
等小妹鬼魅一般飛快消失,陶雅玲纔給伍文定豎大拇指:“還是你這招管用。”
伍文定纔給徐妃青解釋:“你看,一般服務員態度這麼不耐煩的,就是真不愁沒顧客的,加上看起來生意又好,那就多半有特色了,特別是你看還有這麼多是本地人,口碑一定好。”
孫琴笑:“你這就是賤骨頭,對你態度好了,味道就不好?”
陶雅玲居然點頭:“味道不好,生意不好,老闆就一定會叫服務員態度好點,殷勤點嘛,哈哈!”
米瑪一直沒說話,伍文定看她:“看什麼呢,這麼專心,要不要來幾瓶啤酒,我們喝兩杯?”
米瑪一邊點頭一邊疑惑:“那啥,我看這些人吃東西都很吃力的,這是在吃牛皮糖麼?”
姑娘們才和伍文定一起看看周圍,發現真是大多數食客都在費勁拔力的和手裡的骨頭作鬥爭,隱隱的都覺得自己也牙緊,當然也順便開始流點口水。
菜很快就端上來了,其實看上去沒什麼特別的,一人一碗鴨血湯,一盤白砍鴨,一鍋幹鍋鴨之類的大鍋,還有一鍋紅燜的羊肉,還有一大包錫紙包着的花甲,分量很足,端上桌子就開始,米瑪還給伍文定和陶雅玲都倒上一杯啤酒,自己纔拿個瓶開始吹喇叭。
這鴨子估計都是老鴨子,那叫一個皮實,徐妃青小胳膊小腿的根本扯不動,嘴裡咬着鴨肉,求救的目光使勁看伍文定。
伍文定自己也忙不過來,一使勁鴨骨頭都斷了,皮肉還附在上面,不過味道確實好,讓人挺着急的。只有米瑪牙口好,撕扯得很有勁。
孫琴就真學着隔壁桌的人,用調料蘸白砍鴨吃,擠上一點點青檸檬,很有特色,趕緊給陶雅玲分享。
既然啃不動,徐妃青就喝鴨血湯,估計是老鴨血,一點都不嫩,可一喝卻有驚喜,酸酸的感覺和江浙一帶的鴨血粉絲湯很不同。
羊肉肥而不膩,皮嫩肉滑,花甲鮮香可口,大家都覺得很滿意,不說話,偶爾伍文定和米瑪碰碰杯。
酒足飯飽才起身結賬,還不貴,一共兩百多,陶雅玲一貫好吃,有點吃得搖搖晃晃。
上車回家,路上陶雅玲就吩咐:“回去泡點柚子茶什麼的,再端到露臺上,我要在上面歇歇涼看海上落日……”
孫琴被提醒:“明天早上看海上日出……”
開車的伍文定笑:“鑑於天體運行的原則,在同一個地方同一個方向,應該只能欣賞其中之一,就看你們誰運氣好了。”
樓頂本來就放着一疊沙灘椅,米瑪一個個擺開,就把自己扔進其中一張,把腳翹在露臺矮邊上:“舒坦……茶呢?”
陶雅玲也坐得舒服:“別看我,我不想動,美景美食,太陽下山以後,氣溫又適宜,真是神仙來了都不換啊。”
孫琴不坐,站在露臺邊,扶住收起來的遮陽傘,說是要保持一點點運動,不然會有小奶油肚的。
伍文定端個大盤子上來,徐妃青捧點杯子跟在後面,笑嘻嘻的分發飲料,一家人才坐好看景色。
應該是孫琴獲勝,落日在背對海面的一邊,可是在落日餘暉中,還是讓人沉醉,有那麼一瞬,整個天境都染成了由太陽爲銀白色圓心,漸次成爲黃色,中黃,棕色,直到濃郁的咖啡色,直到天幕慢慢被染黑,站在最靠那一邊的孫琴就變成了一副美麗的剪影,鑲嵌在暮色中。
伍文定是全程拿了個攝像機拍攝的,都沒說話,放輕鬆欣賞這每天都在綻放的美景,只是你有沒有注意到而已。
伍文定彙報說自己晚上要陪地頭蛇吃飯。
還沉浸在美景薰陶中的姑娘們一點沒有被矇蔽:“那個小流氓?不會帶你去什麼聲色犬馬的地方放鬆一下?”
伍文定保證:“就在那邊街頭吃大排檔,喏,從這裡都可以看見的,咦?這個小王八蛋什麼時候已經在那等着了?嗯?這麼多人?”他眼力好,是能看見曾成應該是包下了大排檔,全都坐上自己的人,他在那裡指手畫腳的指揮,不知道在嚷嚷些什麼,還是一副流裡流氣的痞子相,只是跟着一起來的,不少男女好像是正派人士,典型的白領打扮,估計是他也比較複雜的員工組織機構。 шшш★ ttk an★ ¢o
米瑪看了不少電視劇:“你們說會不會是鴻門宴?老公一過去就從桌子底下拉出西瓜刀一起圍攻?”
孫琴是看見伍文定教訓曾成一幫人的:“那次他們被老伍教訓得不輕,上次人不比現在少吧,還全是小夥子呢,拿刀拿棍的,嗯,還有個小混混拿了把槍出來?”
伍文定看着笑笑:“曾成,他還真對得起這個名字,他這是想真誠一點,把自己的人都拉出來見見我,免得我對他有什麼戒心,畢竟公司裡他現在算是獨佔這一方了,在目前的市場,真鬥起來,林志剛還不是他的對手,不過七哥也說了,曾成應該是個比較義氣的人,只是人心就不知道在這樣的環境,能義氣多久了。”
米瑪明白他的意思:“光是用個人道德約束起來的東西,對某些人來說不太容易堅持?”
伍文定拍拍手站起來:“不過他說他現在在看道教的書,不知道有幫助沒,我過去坐坐喝點酒,你們自己好好休息一下,有事打電話。”挨個親一下就步履輕快的下樓去。
米瑪還有點恨恨:“老公感化的人,居然半途被雲鬆那老鼻子劫了道!”
陶雅玲笑:“你們這佛道之爭歷來都是小說裡面的主要話題啊。”
孫琴不關心佛道大戰,把自己的下巴擱手背上,趴欄杆上看着那邊:“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把幫助人當成習慣的呢?”
米瑪得意:“按說呢,應該是從我們草原開始的,不過陶子說的,以前就有這樣的行爲,所以這就是慧根了,不錯不錯。”
陶雅玲啜一口柚子茶:“不需要去追究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孫孫你有時候就是太鑽牛角尖了,他一直都是那個人,至於別的東西,不過都是慢慢展現出來,也許他真找一個老婆的話,說不定還就是個簡簡單單的小教師或者設計師了。”
米瑪又開始辯:“你這是因果倒置!”
徐妃青聽不懂,就和孫琴一塊笑眯眯的趴着打望,突然想起:“我帶了望遠鏡的,小的那個,我去拿上來……”
結果被孫琴霸佔:“哇塞,這麼多酒?老伍打算挨個走一遍?”
其實伍文定還真就打算這樣,曾成還真是把自己下面的中層都喊過來一起見見他,有白領員工,也有在洗白的小弟兄,看看這位傳說中的大老闆,表達自己全心佩服的意思。可伍文定總不能跟賣藝似的打套拳表現自己功夫不錯啊,也不能在股市上叱吒一下風雲震一震這半數的白領,就乾脆,端上一個一兩的酒盅,讓曾成幫自己斟酒,挨個介紹,挨個喝一杯白酒,偶爾還鼓勵兩句……
三四十個人呢,曾成覺得極有面子,中途有幾個還被他換了白酒杯,親手倒上酒:“機會難得,讓你們看看伍總的酒量,看看我這手裡是不是掉了包的……”
說起來好像江湖上和商界對酒量能好到這個程度的,都很敬佩,到後來,伍文定已經眼看着喝了三瓶白酒,他再每喝一杯,衆人就一起叫好一聲,熱鬧非凡,氣氛熱烈,引得過往遊客路人張望,只是看見曾成那一幫人明顯的行業特徵,趕緊走遠點。
孫明耀也帶着幾個伴當在不遠處吃夜宵呢,笑眯眯的也端着酒杯看:“怎麼樣,有沒有想起我們年輕的時候?”
老兄弟可不在乎他是大老闆:“得了吧,你那點酒量?比你這個女婿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孫明耀一口悶了:“感覺!懂不懂,我說的是像我們年輕時候那種豪爽的感覺!一看你就是個不讀書的憨包!”
憨包不服氣:“你又比我多喝了幾瓶墨水?你那筆字!我呸……”
一羣已經年華在老去的老痞子看着小痞子,也開始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