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賞完大漠特有的天寶花,衆人繼續西行。大概又行進了一百多公里,路邊出現兩位男人,其中一人揮手致意,頭前帶路的牧馬人打着右轉示意減速,等到車輛停下,韋八亢跟揮手那人拍着肩膀熱情寒暄,似乎遇到了多年不見的老友。
那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衣着襤褸,臉色醬紅,穿着本地人特有服飾,僅從外觀分析,不像是有權有勢的人家。
“那人是誰,韋八亢的朋友?”趙鳳聲問道。
“應該是附近的村民吧,是他們告知這裡有遊隼出現的。因爲需要有人攀爬陡峭的崖壁,所以特地僱了高手過來,否則的話,只能抓到成年遊隼,得不到雛鳥的。”十六解釋道。
一位普通村民都值得西北巨寇笑臉相迎?
好一位八面玲瓏左右逢源之輩。
趙鳳聲又對韋八亢有了進一步瞭解。
“你呢,準備好了嗎?我可是花了大價錢挖你過來抓鷹,假如遊隼不吃你那一套,咱們可得好好算一下賬了。”十六轉過身,揚起圓潤下巴。
“抓鷹屬於技術活,但再好的獵手,也不敢保證能夠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俗話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遊隼恰好吃飽了飯,那誰也沒辦法,只能乞求老天爺讓這裡的獵物貧瘠一些,咱們的成功率纔會大增。”趙鳳聲微笑道。
“咦!你的口音怎麼變了?”女人天生敏感,十六一聽到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純正普通話,好奇點頓時轉移。
“跟你學的唄,城裡人說話那麼好聽,還不叫額村裡人邯鄲學步?再說額本來就會普通話,只不過在村子裡說慣了家鄉口音,一時改不了,跟你說多了之後,這才一點一點想起來。”趙鳳聲心中一緊,回答的依舊輕鬆。
“總覺得你這人很奇怪,卻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十六嘟嘴道。
“人家都走了,趕緊開車。”趙鳳聲拍了拍車座,指着已經啓動的牧馬人說道。
又往前行進了十幾公里,來到了一處荒無人煙的戈壁,怪石嶙峋,懸崖陡峭,地上連鳥糞都看不到,估計有人在這裡殺人越貨都很難被發現。
衆人下來勘驗地形,面容蒼老的村民指着遠處崖壁凸起處,用一口夾雜着黃土味道的俚語說道:“喏,那裡就有遊隼。”
趙鳳聲的視力,是標準的5.3,一百米開外能分清對面妹子啥罩杯,可即便如此,眼睛瞅到痠疼,還是沒看到遊隼巢穴,只能暗自佩服老鄉的千里眼神功。
“看你的嘍。”
朝思暮想的遊隼蛋近在眼前,十六眸子盯住崖壁,略帶期盼。
聽完老鄉介紹完遊隼情況,趙鳳聲從後備箱拿出木籠,按照傻小子教給他捕鷹方法,裝神弄鬼掐指算了半天,找到一處寬闊空地,將木籠左右分開,事先買好的活兔用繩子套出頭部,釘好長釘,把拴着兔子的生子繫好,放到木籠中央,防止讓它套出木籠範圍。然後將控制機關的繩子甩出十幾米遠,找到光潔的石頭一坐,點燃一根軟中華,耐心等待遊隼上鉤。
其實抓捕遊隼並不困難,關鍵是木籠的製作和火候的拿捏,木籠關的快了,遊隼進不來,關的慢了,連鷹帶兔全部落空。不過趙鳳聲對自己的控制力還是相當自信,至少有七成把握在遊隼進入木籠的瞬間,將它封鎖在籠中。
“這就完了?”十六看到他用了不到五分鐘就佈置好陷阱,驚愕問道。
她不懂如何抓捕遊隼,但覺得會花費好大一陣子力氣。
“是啊。”趙鳳聲老神在在抽着香菸。
“我花了兩萬塊錢請你,你就花了幾分鐘糊弄我?”十六突然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泄。
“姑娘,這是技術活,不是體力活,你找的又不是搬磚和泥的苦力,幹嘛要大張旗鼓啊。抓鷹就是這樣,踩點,放下木籠,坐等遊隼自投羅網啊。”趙鳳聲斜眼解釋道,表情裡含有一種內行人看外行人的蔑視。雖然他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可架子得拿足了不是?
“靠!”
十六哆哆嗦嗦憋出了一個字。
從大費周折抓捕鷹隼的行爲分析,她不是摳唆的人,但幾分鐘就得付給人家兩萬塊,讓這位錦衣玉食的女人心理也無法承受。按照這種性價比,上市公司老總賺的都沒他多吧?
十六正要譴責某人不厚道的行爲,趙鳳聲食指放到脣邊,“噓,來了!”
深藍色天空突然出現一個黑點,隨着下降,身軀漸漸放大,在白雲映襯下格外醒目。接着響起一聲嘹亮鷹啼,環繞着巢穴不斷盤旋。
“距離那麼遠……它能看到兔子嗎?”十六初次見識遊隼翱翔雄姿,雙手激動地有些顫抖,聲音小的出奇,像是怕遊隼聽到。
“遠?別說這一兩公里的距離,哪怕再遠上幾倍,它連你胸罩什麼顏色都能看清,信不信?”趙鳳聲翻着白眼道。
“你這人能不能正經點?!”十六皺起英氣十足的秋娘眉。
“草枯鷹眼疾,這句詩詞聽過沒?鷹的視力能夠達到十公里左右,你算算看,現在你們倆之間的距離,它能不能看到你臉部汗毛。”或許覺得之前的話有些過分,趙鳳聲換了一個形容詞。
“十公里……這麼恐怖?!”十六驚愕道,似乎覺得裡面春色被鷹隼瞧了個通透,順便將領口捂住。
“放心吧,除非它吃飽了,否則不可能對活兔視若無睹。遊隼一般都是雙宿雙飛,那位老鄉又說它剛產過蛋,一大家子等着它養活呢,耐心等待一會,肯定往籠子裡鑽。”趙鳳聲信心滿滿說道。
十六集中精力,瞳孔隨着遊隼旋轉而挪動。
大概又等了幾分鐘,遊隼猛然一個俯衝,向木籠裡的活兔急速靠近。
“來了!”趙鳳聲攥緊了手中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