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聲爲了搞清楚金三角局勢，問道：“那些敢跟糯康動刀動槍的人物，都是些什麼來頭？”
“很複雜。”
大鬍子輕聲答道：“自從坤沙集團覆滅後，金三角成了羣雄割據的局面，糯康是目前勢力最大的武裝勢力，手下有一萬多人，跟老撾、緬甸政府關係走得很近，控制着六到七成的毒品交易量。除了他之外，就是火帥，國軍的後代，大概有八千左右的人馬，武器非常先進，據傳言，他跟哥倫比亞的毒販有密切聯繫，不止販賣毒品，還有軍火和人口，手段極其殘暴。能跟他們倆分庭抗禮的，還有一個女人，綽號白寡婦，控制的武裝部隊不算多，但交際手腕不俗，跟各方勢力交情都很好，聽說是墨西哥頭號毒梟的情人。她不是最橫的一個，卻是最狠的一個，惹到了糯康和火帥，或許能保住小命，惹到她，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白寡婦？”趙鳳聲挑起眉頭，顯得興致勃勃，“只聽說過黑寡婦，從沒聽說過白寡婦，這綽號有啥名堂？”
大鬍子擠出吝嗇的微笑，“好像長得很白，或者她姓白。”
“希望是前者。”趙鳳聲奸詐一笑。
“你有那膽子？”老沙撫摸着絡腮鬍子，笑的跟趙鳳聲同樣猥瑣。
“你不知道有句話叫色膽包天？”趙鳳聲擠了擠眼。
“可惜她成名二十年了，再怎麼駐顏有術，也是半老徐娘了。”老沙遺憾道。
“半老徐娘纔有韻味。”趙鳳聲嘿嘿笑道。
“那倒也是，只不過聽說她滿臉油膩、身高一米五，足足有二百來斤，老弟能提得起精神？”老沙調笑道。
“這…”趙鳳聲頓時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算了，聽你這麼一形容，老弟和老弟的小弟都沒精神了。”
老沙破天荒地哈哈大笑。
男人提到女人，總會有些狼狽爲奸的話題。
兩人有了第一次的“精神溝通”，氣氛顯得很和諧，老沙大方甩出一包雲煙，趙鳳聲樂呵收下，正當兩人準備暢談人生的時候，便利店闖進一大票人，面色不善，氣勢洶洶，專找櫃上金貴的東西拿。
瞧這架勢，哪像是購物，分明是要打劫啊。
“啥情況？”趙鳳聲壓低聲音問道。
“噓！”老沙衝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來到那夥人首領身後，擠出媚笑，屁顛屁顛跟着，說這一大桶嘰裡咕嚕的本地話。
那羣人的首領，身高不超過一米六五，又瘦又小，面相兇惡，在西北大漢老沙面前，完全就是一個小雞崽。可任憑老沙如何獻媚，那人就是不予理睬，掐着腰，衝同伴喊着話，把老沙的話當屁給放了。
趙鳳聲本想仗義出手，可想到人生地不熟的，別鬧了誤會，萬一是行政工作人員先拿貨後付錢呢？這一拳頭出去，把倆人都給害了。
再說老沙都不急，他急啥。
等到東西掃蕩的差不多了，那人一揮手，衆人揚長而去，別說付賬，甚至一句話都欠奉。
趙鳳聲掃了一眼貨架，好傢伙，超過十塊錢的東西，基本洗劫一空，洗髮水、沐浴液、香菸、巧克力，連衛生巾都沒能倖免。趙鳳聲尋思，這些人當土匪前，估計以前幹過搬家公司，掃的真他娘乾淨。
“搶劫？”一腦袋漿糊的趙鳳聲再次問道。
“你覺得像搶劫？”老沙苦笑道：“搶劫還能報警呢，被這夥王八蛋盯上，你只能認倒黴。”
“看着不像強盜，穿的破破爛爛，手裡也沒抄傢伙，該不會是丐幫的大哥吧？”趙鳳聲靈光一現，突然想起了武俠小說裡的情景。
“魔巴，聽說過沒？”老沙晃着腦袋頻頻嘆氣。
“我只聽過巴拉巴拉小魔仙，還有魔鬼辣的鍋巴，這魔巴是啥？”趙鳳聲撓頭道。
“魔巴，翻譯過來是巫師的意思，那羣人的首領，就是本鎮最有地位的魔巴。”老沙低聲道。
巫師？
這不是童話裡纔有的角色嗎？咋會在金三角出現？
趙鳳聲這下更懵了，滿臉不可思議道：“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搶劫的巫師？不犯罪？不犯法？沒人敢管？這啥職業啊？他們還招收會員不，我也想入夥啊。”
老沙抽走趙鳳聲手裡的一根雲煙，點燃，深吸一大口，“在金三角某些村鎮，魔巴就是神靈的代言人，傳言他們具有超能力，能跟上蒼溝通，祈雨、消災、祛病、無所不能，比村長鎮長的地位都要高。假如魔巴看上某戶人家的女兒，那家人不僅不會憤怒，反而會覺得很榮幸，認爲是上蒼的饋贈，將把女兒洗得乾乾淨淨，然後送進魔巴的家中。他們已經超脫了道德和法律的約束，凌駕於凡人之上，你覺得他們拿我點東西，警察會管嗎？”
經過老沙的解釋，趙鳳聲總算對魔巴的社會地位有所瞭解，感慨道：“這些人的職業就是神仙啊，搶你東西，那是給你臉呢！”
“越是荒蠻的地方，人們對於神靈越是信奉，豐收、財富、疾病、出生、死亡、他們覺得一切的一切，都是神靈的恩賜，迷信到無藥可救的狀態。假如他們上過學，出去走一走，對於科學有正確的認知和嚮導，或許就能正確對待了。可惜他們就是一羣懵懂無知的羔羊，始終困在這方天地，雙眼被黑步矇蔽，腳上戴着沉重的枷鎖，最終的結局，就是成爲上位者的食物，不知該說他們可悲還是可憐。”老沙對於本地原住民的生活狀態深有感觸，嘆氣說道。
趙鳳聲若有所思，似乎沉浸在大鬍子富有哲學的感慨中。
羔羊，神靈，捕食者和獵物，用簡單的關係道明瞭當地人現狀。
停頓幾秒，趙鳳聲喃喃道：“那個…老沙，問你一件事。”
“什麼？”老沙側過頭問道。
“幫兄弟一個忙。”趙鳳聲繃着臉，一本正經道：“魔巴的招生電話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