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臉色從那天的慘白恢復到紅潤，睡夢中嘴角上揚，喉嚨不停吞嚥，似乎是在享受美味佳餚。
趙鳳聲對他再也熟悉不過，清楚這段時間沒有油水進肚，鬧開了饞蟲，於是給餐廳打去電話，要了幾份傻小子最愛吃的五成熟牛排，等到牛排端進屋，香味瀰漫，傻小子聳動鼻子，悠悠睜開了眼。
“醒了？傷口還疼不疼？”趙鳳聲關切笑道。
對於這位外表憨傻的弟弟，趙鳳聲甚至比姑奶奶還要疼愛有加，只要有一丁點危險，都不願意讓他牽扯其中。無奈自己吃的是江湖飯，風雨飄搖慣了，沒有傻小子坐鎮，還真是不行，數次命懸一線，全靠周奉先反敗爲勝，要不是他，忌日都過了兩次。
“這點傷不算事，俺小時候在老白山讓熊瞎子撲了一爪子，傷勢比這嚴重多了，照樣活蹦亂跳。”傻小子視線放到牛排上就挪不開，狂吞口水，“哥…俺餓了。”
“餓了就吃，你躺那別動，我來餵你。”
趙鳳聲怕他起牀時導致傷口崩裂，端來牛排，用刀叉切成大片，沾上黑椒汁，小心翼翼遞到周奉先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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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猛獸一般的大口張開，咬的叉子都噹噹作響。
“慢點吃，這幾盤全都是你的。”趙鳳聲表情浮現出寵你孩子般的溺愛。
“哥，還是肉香，俺夢裡都在啃大棒骨，睜開眼就夢想成真了。”周奉先傻傻一笑。
“以後每一天都會夢想成真。”趙鳳聲笑道，嗓子眼那句謝謝，卻始終說不出口，他怕傻小子傷心。
周奉先說過一句話：外人才會說謝謝。
趙鳳聲深表同感。
見識過了社會各個階層精英，視線越來越廣，錢包越來越鼓，值得相交的朋友卻越來越少。謝謝這個禮貌用語，大多數是場面話罷了，遇到門童會說謝謝，遇到服務員會說謝謝，這兩個字，變成了生分的代名詞，對傻小子冒着生命危險換來的代價，一句謝謝，實在太單薄。
喂周奉先吃完牛排，趙鳳聲遞過去紙巾，柔聲道：“你很久沒有進食，一次不能吃太多，否則腸胃受不了。先忍忍，吃幾天粗茶淡飯，等身體養結實了，哥帶你去養牛場抱着牛啃，吃多少都管夠。”
“真的？”談及美食，傻小子的眼神纔會綻放出異樣光彩。
“哥啥時候騙過你，休息吧。”趙鳳聲幫他塞好了被腳。
走出病房的趙鳳聲，撤去了面對親人時的和善，取而代之的是世俗微笑，來到鄭龍吟房間門口，柺杖咚咚敲響房門，不多時，露出一張冷冽俏臉，“幹嘛？”
趙鳳聲挑眉道：“出門辦事，我開不了車，你來當司機。”
鄭龍吟的單眼皮一眯，殺機四伏，“我給你當司機？你算老幾？！”
“我是趙家獨苗，一脈單傳，你喜歡的話，可以喊我趙老大。我這胯骨現在還疼的要命，以爲我想瞎溜達？反正是你老子交代的事，不去算了。”趙鳳聲撂下幾句話，拔腿就走。
“等會！”鄭龍吟冷聲道：“給我十分鐘的時間！”
房門砰地一聲關閉。
說是十分鐘，結果等鄭龍吟出來，足足過去了半小時，望着妝容沒多大變化的長公主，趙鳳聲感慨着女人都一樣，無論有錢沒錢，漂不漂亮，都是磨人的妖精。
鄭龍吟選擇一輛保時捷卡宴出行，這跟她往常坐騎相比，已經足夠低調。趙鳳聲坐到了後排，右腿翹到了副駕駛，說道：“怎麼不開那輛918了？我還想嘗試炸街的滋味。”
“還不是爲了你好，傻子！”鄭龍吟望了一眼柺杖，硬聲道：“去哪？！”
“原來是好心讓我坐寬敞點啊，多謝多謝。”趙鳳聲雙手合攏打起了哈哈，“去醫院，找小野彌生。”
“你不是剛從醫院出來？”鄭龍吟疑惑問道。
“不懂了吧，這叫戰術，殺他個回馬槍，殺他個措手不及！”興致勃勃的趙鳳聲念起了戲腔。
“真是個無可救藥的白癡！”鄭龍吟給出一箇中肯評價，大力轟踩油門。
作爲越野中的跑車，卡宴動力確實不俗，搭配鄭龍吟不要命的駕駛技術，幾分鐘就到達醫院門口。
“我跟你一起去？”鄭龍吟不忘忙裡偷閒補下口紅。
“你就在車裡待着，哪裡也不要去，萬一我被對方扣下，好有個人通風報信。”趙鳳聲下車口敲敲窗戶，賊兮兮笑道：“顧頭不顧腚，胸罩沒繫好。”
鄭龍吟慌忙檢查內衣，結果翻來覆去查看了幾遍，也沒發現哪裡不對勁，聯想到某人邪惡的笑容，鄭龍吟狠狠敲打方向盤。
又被他耍了！
趙鳳聲來到小野彌生病房，迎接他的還是那幾名山口組成員，彪形大漢將他擠到拐角，面色不善。
趙鳳聲舉起雙手，表示自己並沒有惡意，“我有重要的事要對小野彌生說，再晚一點，他會有生命危險。”
可惜這幾人都不會中文，根本無法溝通。
幸好趙鳳聲有英語功底，嚷嚷着你們老大有麻煩了！
爲首大漢跟他用英語交流過後，回到病房稟報。
奶奶的！知識就是力量啊，混江湖都要講英文，以後種地是不是都得大學本科了。
趙鳳聲暗自嘀咕。
不多時，大漢走出，說話客氣了幾分，“您可以進去，但必須留下所有隨身物品。”
作爲財團的繼承人，小野彌生遇刺後肯定會加強防範。既然是規矩，趙鳳聲不好勉強，交出了手機等私人物品，正要邁步進屋，大漢一把拽住了柺杖，“抱歉，這個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