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彌生頻頻搖頭,糾正道:“趙先生,你記錯了,町井勳是我的師兄,而不是我的授業恩師。我的師父,叫做小倉圭,他是小倉家族輩分最高的長老,也是空手道國寶級大師,教會了我殺人技巧和武士道精神,在國內很受尊敬。”
“小倉,龜?你們東瀛人起名真隨便,跟鬧着玩一樣。”趙鳳聲揉揉鼻子,“蒼老師我知道,龜仙人我也知道,可是你師父小倉圭,我聽都沒聽說過。”
“不是龜鶴延年的龜,而是雙土圭,寓意珍貴的玉器。師父是空手道的奠基者,教導了許多弟子,在國內的地位,比起師兄還要高。”小野彌生解釋道。
趙鳳聲隨意哦了一聲,對於東瀛國內武術流派,聽不明白,也沒興趣瞭解,“也就是說,你師父出面,護送你回到了帝人財團,避免你遭到暗殺。但是後來呢?兩虎相鬥,必有一傷,既然你能活着回來,說明你哥哥已經死了?”
小野彌生喝了一口酒,笑道:“本來是要殺掉他的,可我的父親阻止了這場內鬥。原因有三,第一,財團在國內受到其它家族攻擊,第二,財團失去了澳門這塊踏板,第三,經營不善導致經濟縮水,小野家族男丁稀少,正值用人之際,所以父親希望我們以大局爲重,暫時收手。我和哥哥,分別被委以重任,他負責北歐,我負責東亞,一年之後,用事實證明,誰纔是家族繼承人最合適的人選。”
“就是比比誰賺得多,以成敗論英雄?”趙鳳聲簡單總結道。
“經濟方面,只是一部分,還要看重大局觀和政治能力,這些會有專業人士進行評判,誰會帶領家族走向輝煌,誰就是下一任族長。”小野彌生答道。
“輝煌?你們輝煌了,掏的可是我們腰包,去而復返,就是跑到半島搞事來了?早知如此,還不如一轉頭把你拍到海里。”趙鳳聲斜着腦袋,神色有一絲不悅。
“確切地說,我是來爲家族獲取利益,也是在爲個人獲取利益。趙先生,多年來,我潛心習武,對商道和環境不太瞭解,希望你能給予我一些幫助。”小野彌生低頭鞠了一躬。
趙鳳聲這才瞭解到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含義。
說來說去,無非是想挖鄭和森的牆角,讓自己跟着帝人財團幹。
趙鳳聲傲慢地將小野彌生面前的白酒倒進垃圾桶,同時將剩餘的茅臺放到手邊,冷聲道:“免談。”
面對不禮貌的行爲,小野彌生視若無睹,繼續誠懇說道:“至於趙先生的酬勞,我會開出高於鄭和森十倍的價格。”
“這不是錢的事兒。”
趙鳳聲態度冷漠道:“小野,要不是看在咱倆共患難的份上,我一句話都不想跟你多說。這裡是華夏的國土,飄揚的是五星紅旗,我勸你收回野心,縮回獠牙,乖乖去東瀛當你的二世祖。我們華夏自古就不缺獵人,專門收拾豺狼虎豹,哪天惹得人家不開心,小心把你跟你的手下一鍋燉了!”
趙鳳聲的爺爺是抗日英雄,父親是鐵骨錚錚的軍人,到了他這一代,或許氣節稍差點,但也是如假包換的憤青。
小野彌生不愧是東瀛豪門培養出的子弟,聽完趙鳳聲帶刺的話,依舊心平氣和說道:“趙先生,我對你的爲人十分敬佩,又非常欣賞你的智慧,跟你合作,一定是非常愉快的事。對於我的邀請,你暫時不用答覆,等到哪天需要帝人財團的支持,我會期待你的回心轉意。”
“石獅屁股——沒門兒!”
趙鳳聲眉頭一皺,不耐煩道:“別說這些曲裡拐彎的屁話了,我就問你一件事,醫院的爆炸案和槍擊案,是不是你找人做的?!”
小野彌生平平無奇的五官堆積出驚訝神色,“爆炸案?槍擊案?我聽都沒聽說過,趙先生,難道你遇刺了嗎?”
趙鳳聲猛然抽起柺杖,砰!用力拍到桌面,憤憤道:“老子差點被炸成骨灰!要不是命大,你看到不是真人,而是追悼會!”
小野彌生嚴肅說道:“想不到竟然有人想要了趙先生的命,實在是可怕。”
“我問問你,現在你們財團,誰是澳門的負責人。”趙鳳聲怒道。
“我。”小野彌生一本正經答道:“但是趙先生是我的良師益友,我沒有任何理由要傷害你。”
“那你哥哥呢?看到咱倆交情不淺,他爲了爭奪族長位置,是不是會剷除掉你的左膀右臂?”趙鳳聲壓低聲音問道。
小野彌生停頓片刻,額頭冒了一層冷汗,支支吾吾道:“這…我不敢保證。之前的澳門賭場,是哥哥在負責各項事務,他對這裡非常熟悉,又有肯賣命的手下,如果派人來行刺,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別忙着大展宏圖了,先把自己屁股的屎擦乾淨吧!”趙鳳聲面色不悅站起身,一手支起柺杖,一手拿着雨傘,搖搖晃晃往門口走去。
小野彌生快步跟在他後面,頷首,手掌規矩放在小腹,禮貌說道:“趙先生,我會盡快查明真相,給您一個交代。”
“無所謂,只要不是你在背後搞鬼,我心裡就能舒坦一點。”趙鳳聲望着滂沱大雨,嘆了一口氣,“你們家都那麼多錢了,幹嘛還要變着法去撈金?這錢裡有血有淚,有苦有悲,味道沒那麼好聞。”
小野彌生淒涼一笑,“如果我不做出一番成績,就會有生命危險。”
“我跟你的看法正相反,曹植七步成詩,兄弟相殘,就是因爲鋒芒畢露。假如你是個廢柴,誰會搭理,但是你越優秀,你那哥哥纔會寢食難安。”趙鳳聲走出大門,撐開雨傘。
小野彌生也撐開了黑傘,兩人並肩而立,“那咱們以後,還是朋友嗎?”
兇殘的雨水拍打着城市每一處角落,也將小野彌生的聲音試圖掩蓋。
“難說。”趙鳳聲神色黯然笑了笑,“或許再次相遇,就是兵戎相見。”
“我有你這位朋友,而感到自豪。”小野彌生再次鞠躬行禮。
“別玩這套虛的了,大雨天,摟着美女睡覺多舒服,扯那麼多虛情假意的屁話,不嫌惡心。”說完臨別話語,趙鳳聲衝路邊出租車招手。
出租車緩緩駛向兩人。
一輛豐田汽車像是發瘋了一樣,飛速行駛在街道上,濺起大量雨水,幸虧沒什麼行人,避免了詛咒謾罵。
趙鳳聲剛握住車門把手,突然預感不妙,擡起眼皮,透過雨幕,依稀看到了豐田車有人探出了腦袋。
還有一支黑洞洞的槍口。
“操!”
趙鳳聲丟出柺杖,將手摸向後腰,尋找出租車作爲掩體。
砰砰砰砰!
豐田車裡接連四槍。
安裝消聲器的手槍略顯沉悶,迅速被雨聲掩蓋。
趙鳳聲蜷縮在出租車旁,子彈竄過他的頭頂和腰部,只差一點,就能穿透脆弱的身體。
“媽的,沒完沒了了!”
趙鳳聲被接踵而至的暗殺激起了兇性,掏出手槍準備還擊,可是雨太大,豐田車又開的太快,一眨眼的功夫,對方就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內,根本搜索不到目標。
“奶奶個腿的,真他娘憋屈!”趙鳳聲大罵幾聲,悻悻然收回手槍,“小野,你沒事吧?”
無人應答。
趙鳳聲轉過身,看到了小野彌生倒在了地上,腹部有大片血跡,雨水混合着血水,流淌出紅色小河。中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