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烈虎看到趙鳳聲表情，得知自己贏了這一局，迫不及待翻開對方的牌，猖狂大笑道：“對A啊，很大麼，怪不得敢跟進去幾百萬，可惜我暗出了金花，僅僅比你大一點而已。按照規矩，下一把的底子，我替你打了，哈哈哈哈！～”
趙鳳聲揉了一把臉，強迫自己清醒。長這麼大，賭命的時候很多，但賭錢的時候很少，平時只是幾兄弟在一塊消磨時間，打個撲克，壘會麻將，根本不瞭解賭博技巧，再冒失下去，說不定會闖出滔天大禍。
一千萬，幾分鐘之後，變成三百多萬，不得不說賭博真是害人。
“發牌吧。”此刻的趙鳳聲儘管心中波濤洶涌，聲音依舊平靜沉穩。
“哥，他們好像在坑你，別跟他們玩了。”周奉先瞧出了其中貓膩，善意提醒道。
趙鳳聲清楚，此時抽身走人，可不僅僅是輸掉幾百萬那麼簡單，再說，張烈虎會允許自己走嗎？
“放心，哥心裡有數。”趙鳳聲寬慰道。
撲克牌依次發出，寶國華還是不跟，趙鳳聲接牌後喵了一眼，抿緊嘴脣，似乎在猶豫下不下注。張烈虎見到他爲難，調笑道：“拿個對子就別再跟了，萬一遇到金花，再去找誰借錢？命是天註定，得認，乖乖按照我的吩咐辦事，也不用欠一屁股爛賬了。”
“十萬。”趙鳳聲不理會他的羞辱，丟出了一捆鈔票。
孫國雄再次當起了墊磚者，暗了十萬，不敢壓的太多，完全是在等候張烈虎的指示。
“你面前僅剩三百萬，我再暗五十萬，你連四圈都撐不到，臭狗屎，沒有本錢，拿什麼跟我拼？”張烈虎張開奇長雙臂，抓住椅子前後搖晃，盡顯霸氣之姿。
“只要你敢下注，我會跟到底。”趙鳳聲柔和中帶有堅定。
“好，我陪你玩。”張烈虎隨手甩出五十萬。
趙鳳聲卻沒有任何動作，攥緊拳頭，低頭沉思。
“難道你在乞求我三圈之後開牌？呵呵，趙瘋子，假如你現在跪下來求我，我可以考慮考慮，但不一定答應，想好了再跪哦。”張烈虎擠眉弄眼笑道。
趙鳳聲望向了寶國華和荷官，他現在怕的不是張烈虎，而是這倆人做手腳，自己能不能贏，這倆人是未知數。
審視半天，倆人都是無可挑剔的淡定神情，趙鳳聲一咬牙，拼了！
一百萬丟到桌面。
“呦？！輸的都要去賣屁股了，還敢跟我鬥？行，那我就快點超度你，早死早超生。”張烈虎等到孫國雄暗完，把鈔票推到前面。
趙鳳聲毫不猶豫又跟了一把，冷笑道：“張家的人，也要靠別人幫忙才能跟雷家人叫板，怪不得你父親鬥不過老佛爺，將熊熊一窩，下面的人又有什麼出息。”
“我好討厭你這張嘴巴。”張烈虎雙眼瞪的老大，兇光畢露，“不是沒錢了嗎？我可以借給你，一個嘴巴一百萬，你敢要麼。”
張烈虎抽大嘴巴子，誰能接得住？就算一個巴掌扇不進太平間，也得留下終身後遺症。
趙鳳聲笑着搖了搖頭，“等我走投無路了，會拎着腦袋找你借錢，但不是現在。”
孫國雄和張烈虎各自又暗出五十萬，似乎想要一次性把趙鳳聲搞死。
趙鳳聲丟出最後的賭資，掏出電話，找雷斯年求救，結果對方沒開機，使得趙鳳聲皺着眉頭猛摳手心。
“想找雷總經理嗎？在打牌之前，我收到了一個消息，雷總好像去美洲出差了，此刻應該坐在飛機上跟美麗的空姐調情呢，落地的話，怎麼也要五六個小時之後了，你想要聯繫雷家的人嗎，我這裡有老佛爺電話，要不要我代勞？”張烈虎推出了五十萬之後，晃着手機奸詐笑道。
趙鳳聲臉色出奇地差。
怪不得這王八蛋要拉着自己賭錢，原來早知道雷斯年在飛機上無法接電話，一步一步，引誘自己入坑。
錢是沒得跟了，再找鄭龍吟借，自己實在拉不下臉，大剛跟二妮那裡沒有現金，其他朋友，也不會一次性能夠拿出幾千萬，就算小表妹也沒辦法。
難道真的要挨巴掌去換取賭金？在張烈虎精心佈置的陷阱中，趙鳳聲好像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就在趙鳳聲站起身要接受張烈虎的羞辱，旁邊突然傳來一句聲音，“要多少，我借給你。”
趙鳳聲驚愕側過身。
望向一臉從容的寶國華。
他怎麼會在關鍵時刻拉自己一把？
不止趙鳳聲差異，孫國雄更加納悶，這寶國華什麼路數，老糊塗了吧，看不到自己站在那邊嗎？不怕找他清算後賬？
“你……肯借給我錢？”趙鳳聲顫聲道。
“爲什麼不？你是小海的兄弟，又是孫老闆和張老闆的貴客，於情於理，我也不能叫你爲難啊。”寶國華笑吟吟答道，紅光滿面的模樣，哪像老眼昏花了？
貴你媽個腿！
孫國雄光想跳起來打人，但這是寶爺的地盤，肯定討不了好，只能壓制住怒火，悻悻然坐了回去。
老不死的東西，敢從後面捅我一刀！看以後怎麼收拾你！
趙鳳聲對於寶國華的臨陣倒戈，摸不清頭腦，但是面前擺滿了紙鈔，跟注都跟的相當有底氣。張烈虎拉下臉，終於拿起了牌，看過之後，完全不介意孫國雄的態度，撿起一百萬狠狠甩過去，“今天我玩定你了！”
趙鳳聲愜意喝起了紅酒，“哦？那麼肯定？我的牌可不小哦。”
又是一注丟出去。
名滿澳門的孫國雄，現在成了可有可無的小人物，沒人會在意他的舉動。
“那就來試試！”咬牙切齒的張烈虎這次將面前的現金全都推了出去。
趙鳳聲咧嘴笑道：“你要梭哈？”
“敢不敢賭？”張烈虎狠聲道。
“行啊，我陪你。但你的錢超出我太多，請把多餘的錢收回去。”趙鳳聲氣定神閒說道。
張烈虎起身，雙臂撐住桌子，“不用，一巴掌一百萬，你如果輸了，叫我扇幾十巴掌，我輸了，這些錢都是你的！”
趙鳳聲摸摸下巴，微微一笑，“行啊。”
張烈虎憤然甩開自己的牌。
AKQ。
全是黑桃。
同花天龍順！
趙鳳聲面如死灰，完全變成了一具雕像。
“開牌呀！老子想揍你很久了！”張烈虎攥着拳頭緩緩逼近。
周奉先搶先一步擋在了趙鳳聲身前。
“一巴掌一百萬，確實不貴，換做前幾年，我寧肯讓你打死。”趙鳳聲搖頭苦笑道，“但是今天，你打不了我。”
牌一張一張掀開。
2.2.2！
豹子！
操你丫的！
張烈虎爆出粗口，一腳踹翻真皮座椅，火急火燎離開了貴賓廳。
孫國雄臨走時，遞給寶國華一個意味深長的警告眼神，只不過被後者無視。
等到兩人離開，趙鳳聲給寶國華倒了一杯酒，“您爲什麼幫我？”
寶國華晃着價值不菲的名酒，琥珀色酒液緩緩劃過水晶杯邊緣，笑道：“我不是說過了嗎？你是小海的兄弟，我是小海的岳父。”
“這點關係可不值一千萬。”趙鳳聲肅容道。
“是兩千萬。”寶國華淺吟一口，糾正他的口誤，“你的銀行卡是普通卡，轉賬需要二十四小時，所以我根本沒動，錢還在你的卡里，之前的一千萬，就是我借給你的。”
趙鳳聲一拍大腿，這裡是澳門，哪像內地一樣能隨時到賬。
“我覺得，您是把所有身家，壓到了鄭和森身上。”趙鳳聲覺得自己的答案十分靠譜。
“有些事，心知肚明即可，沒必要非得說出來，監控設備這麼多，言多必失。”寶國華笑的像是一條道行高深的老狐狸。
“都敢明目張膽得罪孫國雄，您還怕監控設備？”趙鳳聲好笑道。
寶國華使勁揮手，一本正經道：“我只是幫了女婿兄弟一次，哪得罪孫先生了？澳門的法律很健全，你這樣說話，會吃官司的。”
聽着寶國華鄭重其事地瞎扯，趙鳳聲一笑，“好，這件事到此爲止，誰也別提了。那我想問您另一件事，自從亮子出事以後，您的女兒，就是郭海亮的老婆，她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過面，到底在幹什麼？”
“她不出面，很奇怪嗎？”寶國華反問道。
“老公都失蹤幾個月了，她不聞不問，難道不奇怪？”趙鳳聲道。
“夫妻倆的事，我哪知道，她們是打是鬧，全是自家事，反正沒有找我老頭子訴苦。”寶國華不耐煩說道。
“您這樣說話，我可認定她是綁架亮子的幫兇了。”趙鳳聲態度冷淡道。
“綁架自己老公？虧你能想得出來。”寶國華白了他一眼。
“電視裡不是經常這麼演麼，爲了鉅額保費，老婆夥同姦夫，把老公殺害。再說亮子拿了你們家那麼多錢，我那嫂子肯定窩一肚子火，綁架他也是正常。”趙鳳聲猜測道。
“胡說八道！”寶國華哼了一聲。
“您要是不把她叫出來說個明白，那我可就不走了。”趙鳳聲把腳搭到賭桌上，有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
“非要知道？”寶國華無奈道。
趙鳳聲重重點頭。
“好，那我告訴你，她在歐洲。”寶國華輕飄飄望了趙鳳聲一眼，眼神中五味雜陳，又補了一句，“生孩子。”
趙鳳聲愣住不動。
這個答案，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千萬別把人想的那麼好，也別把人想的那麼壞，我委曲求全，只是想保住我的女兒和未出世的外孫。”寶國華輕嘆道，老邁的皺紋悄然出現在眼角。
趙鳳聲張開嘴巴，然後笑了笑。
怪不得寶國華不肯吐露實情，又選擇了鄭和森那邊，自己女兒有了亮子的骨肉，肯定不能站在孫國雄的隊伍裡。因爲大圈幫跟帝人財團關係非比尋常，寶國華跟帝人財團已經鬧翻了臉，亮子都被囚禁了，哪有情份可言，出此下策，實在是不得已而爲之。
“你今晚贏了不少，帶着錢，離開澳門吧。小海救不出來的，我替女兒和外孫對你說聲謝謝，謝謝你的仗義，謝謝你的捨命相救。等到孩子出世後，我會安排你去歐洲見她們母子，至於孩子叫什麼，還請你麻煩他爺爺奶奶給取吧。”寶國華略帶哀容說道。
“我不要錢，只要人。”趙鳳聲篤定說道，拍屁股起身，“我記得亮子欠了你幾千萬，作爲婆家人，理應幫他還錢，桌面上的這些，就當是給他還債了，多的給我侄子買尿布，少了您也就多多擔待。”
“你真不打算帶錢離開？這裡足足有六千多萬。”寶國華吃驚說道，這是一筆讓人瘋狂的鉅款啊。
“六千萬也買不回來我兩兄弟的命，沒了他們，我要錢幹啥。”趙鳳聲語氣淒涼說道。
“那你量力而行。”說完後，寶國華又搖頭笑道：“這些你應該聽不進去的，我現在應該求媽祖保佑。”
“對了。”趙鳳聲走到門口後，突然轉過身，“豹子打金順，是您早就安排好的吧？”
“我是開賭場的，怎麼會出老千呢，你這樣誹謗我，小心我去警局告你！”寶國華一拍桌子，看似生氣，可嘴角掛滿了狡黠意味的笑容。
趙鳳聲感激一笑，“謝了，侄子他姥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