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酒店餐廳包房，趙鳳聲站在窗邊，望着抵達酒店的車輛，煙不離手，一根接一根抽，時而皺起眉頭，時而來回踱步。
鄭龍吟恢復了黑色冷豔裝扮，舉起一杯紅酒，細品慢飲，見到趙鳳聲又不自然地點菸，說道：“你看起來很緊張。”
“有嗎？”趙鳳聲回過頭故作鎮定道。
“你好像不是一個沉不住氣的人，摸我腿的時候，面對幾十人圍攻的時候，遭遇殺手的時候，似乎都沒有看到你緊張和焦慮，寶國華而已，能把你嚇成這樣？”鄭龍吟不屑撇了撇嘴。
趙鳳聲長嘆一口氣，“我怕的不是他，而是亮子的噩耗。”
“原來如此。”鄭龍吟點頭道：“兄弟情深，怪不得像是被奪走了三魂七魄。爲了這份情誼，我也會幫你找到郭海亮，只要他在澳門，挖地三尺，也要還你一個真相大白。”
“謝了。”趙鳳聲淡淡說道：“挖地三尺就算了，那是找死人用的，在沒找到亮子之前，最好別胡亂說話。”
“你忌諱這些？”鄭龍吟好奇道。
“不忌諱，但是害怕。我有個很牛的師傅，風水相術的大家，可偏偏我是個無神論者，不信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等到今天，我才發現，信與不信，不在乎存不存在，而是爲了給心裡找個寄託，說不好聽點，就是騙自己罷了。其實我來澳門之前，已經預感到亮子會出事，因爲他做事喜歡劍走偏鋒，遇到心狠手辣的主兒，遲早會翻船。他經常說謀事在人，成事也在人，就是因爲這個脾性，註定他這輩子很難有好結局。”趙鳳聲輕嘆道。
“如果郭海亮死了，那你今晚準備怎麼辦？”鄭龍吟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
趙鳳聲眯起飽含滄桑的眸子，笑了笑，“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你要殺了寶國華？”鄭龍吟面色不善道。
趙鳳聲掐滅了菸頭，雙手插兜，沉默不語。
“寶國華是我請來的客人，假如死在你的手裡，我會攤上很大的麻煩，畢竟他是公衆人物，警方，社會輿論，這些很難擺平，我請你體諒一下我的苦衷。”鄭龍吟見他無動於衷，又補充道：“寶國華在郊區給情人買了一棟別墅，那裡地廣人稀，本來是金屋藏嬌的好地方，用來做點不爲人知的事情，也是一處不錯的選擇。”
“他永遠也回不到那處別墅了。”趙鳳聲語氣很輕柔，卻夾雜一股斬釘截鐵的味道。
鄭龍吟正要開口，房門敲響，鄭龍吟壓低了聲音，肅容說道：“寶國華那裡，我會搞定，勸你別亂來！”
伴隨着一聲請進，笑容滿面的寶國華進入房間，後面緊跟着武英級高手黃羽飛，看到趙鳳聲之後，寶國華面部表情明顯僵硬了一秒，然後立刻將視線投向大馬金刀的鄭龍吟，脊樑微微彎曲，擠出討好笑容說道：“鄭小姐，好久不見，你更加楚楚動人了，這要得益於鄭先生，因爲鄭家基因太好了，男的帥氣，女的漂亮，真是讓人羨慕啊！”
一記膩到牙疼的馬屁。
“寶爺過獎了，請坐。”鄭龍吟不冷不熱迴應道。
走向座位的時候，寶國華又悄然無息看了趙鳳聲一眼，臉上陰雲密佈，外表老實巴交的黃羽飛站在了寶國華身後，封死了趙鳳聲有可能偷襲的路線。
“鄭小姐，上次咱們倆見面，還是在一年之前了，我跟鄭先生倒是經常會面，就在上個星期，我們還在一起打高爾夫，鄭先生的球技實在讓寶某自愧不如，很有職業高手風範，我開玩笑說，如果高爾夫不規定年紀的話，鄭先生一定能代表澳門參賽。虎父無犬子，估計鄭小姐的球技有家父雄風，希望改天有空的話，還請鄭小姐跟鄭先生一起光臨球場，寶某不勝榮幸。”寶國華微笑說道。
雖然他清楚這是一場不會很愉快的晚宴，但場面話還是說的很到位，尤其在見到趙鳳聲之後，還能保持鎮定自若，倒是讓鄭龍吟刮目相看。
“先謝謝寶爺了，很抱歉，我不會打球。”鄭龍吟冷冷說道。
“哦，呵呵，不會沒關係，鄭小姐不僅漂亮，還聰慧過人，跟鄭先生學習半年，就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寶國華碰了一個軟釘子，笑容依然自如。
“寶爺想吃點什麼？西餐？中餐？法國菜，還是泰國菜？”鄭龍吟轉移話題說道。
“哎！年紀大了，吃什麼都沒胃口，客隨主便，我就是來蹭一頓飯而已，一切聽鄭小姐吩咐。”寶國華笑道。
“既然沒胃口，那咱們就不吃了，彎子我也不想繞了，咱們開門見山，聊一聊正事？”鄭龍吟姿態強硬說道。
寶國華跟她接觸不多，只是聽說過雙龍幫的大小姐霸道蠻橫，沒想到場面話都不願意多說一句，世故老辣的寶國華攤開雙手，輕鬆一笑，“沒問題。”
“這個人，你認識嗎？”鄭龍吟指着眼中遍佈兇芒的趙鳳聲說道。
寶國華回過頭，裝模作樣戴上老花鏡，然後大吃一驚說道：“好像是我女婿的朋友吧？見過兩次面，姓趙，鄭小姐，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認識就好，不用再多費口舌，他的來意，你應該心知肚明吧？”鄭龍吟將紅酒一飲而盡。
寶國華精心保養的面部皮膚皺起，打着哈哈說道：“他是來找小海的，去過家裡幾次。”
“聽說你們之間有個口頭約定，半個月時間，你會交出郭海亮，過了今晚十二點，規定的期限可就到了，幾個小時的飯局，我想寶爺應該會賞臉吧？”鄭龍吟咄咄逼人說道。
“這……”寶國華摘掉老花鏡，一臉爲難說道：“我是說過這話，但回答之前，我想問一下，您跟他，究竟是什麼關係？”
鄭龍吟翹起誘惑美腿，冷冷一笑，“他是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