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簫古看着珠子慢悠悠彷彿被誰牽着往前滾動,也不顧臉上,手腕傳來的刺痛。連忙從地上手腳並用爬起來,追着珠子去了。
小九的警醒是對的,簫古越來越有死財迷的勢頭。
等簫古死盯着珠子一路追隨終於在它差點滾進路邊下水道的時候一把撲住了。好歹錢買的,就算沒的賺,放家裡,提醒自己不可以一時之仁也好。
“呃~~”堵在喉嚨裡難耐的低低嘶吼乍然在很近的身後響起,簫古攥着珠子一回頭,媽呀,奶奶呀,娘哎。簫古心中尖叫,腿卻一下子被抽走了邁步的能力,微微打擺。
眼前,一張鮮血遍佈的臉就杵在他鼻前十幾釐米處。那種駭人的面目裹着濃重的腥甜逼得簫古連連反胃。求生本能告訴他,屏氣。簫古牙齒打顫,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盯着這個一臉死氣的傢伙。
他的手還在滴血,不知道是他本來的血,還是剛纔那個警察的血,簫古滾動眼珠往剛纔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那個警察站的地方有一小灘血跡,在燈光下反着新鮮血跡有的淡紅色光。“呃~”又是一聲壓抑的咕嚕聲,簫古不斷地在心裡祈禱,暈過去吧,讓我暈過去吧。可是飆升的腎上腺讓他更加關注眼前這個人的舉動。
不知道是不是在蓄力,那個人發出了兩聲之後,忽然往前一衝照着簫古的胸膛就去了。當事人簫古覺得像過了幾個世紀,其實從他和那個人迎面碰上也就幾秒的時間,後面的人都還在大腦反應過程中,何況離得不近,肯定救不了他。
人的本能往往在生死關頭最容易被激發,簫古硬生生的把腿拔了起來,往後一躍,雙手交叉格擋住這危險的進攻。
那個人的指甲應該在事故中變了形,歪七扭八的,像釘耙一樣,在反應過來的簫古手臂上重重劃過,“嘶~~”簫古吃痛,連忙趁勢連續退了好幾步,扭頭便跑,可是後面的那個人和他看對眼了,看着笨拙卻以一個刁鑽的角度追上,照着簫古的脖子揮起了手。
腦後生風,簫古連忙低頭,本能的揮手想要推開。手臂因爲受傷有些乏力,被他攥在手心裡一時遺忘的玉珠就這麼一個拋物線卡在了身後那個人的嘴邊。“呃~~”這一聲低吼比之前的大得多,簫古嚇得抱頭在地上一滾,趕忙爬起來,正面看了那個人一眼就要繼續跑。眼尖的看見了那個人暗紅色脣邊那半透明的玉珠,簫古頓住了。
只兩秒猶豫間,那個人往前衝了好幾步,簫古驚叫着一屁股坐到地上蹬腿直往後退。“啊!啊!啊!”簫古的臉霎時白成了紙。那個帶着濃烈血腥氣的人半個身子撲倒在簫古身上後竟然一動不動了。簫古驚恐的瞪着眼珠子望着那個人死命的喊。用腳死勁踹,想把這個人踹走。
玉珠受到震動,又滾到了簫古手邊,簫古一把抓起,又踹了幾腳才把那個人給踹到了一邊。不遠處同樣呆掉的警察終於回了神,連忙跑過來檢查簫古。簫古臉上都是水,也不知道是眼淚還是冷汗,夜風一吹,全身打抖。簫古抿着嘴手發軟,連續扒了好幾下才把一雙鞋給脫了,簫古也不顧其他了,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就走。
警察也算是目睹了過程,提出要送簫古,簫古抱着臂膀也不說話,雙目無神,就這麼被警察拖上了車,送回了家。
雙手不住的顫抖,讓簫古連鑰匙也拿不住,掉在地上好幾次,簫古乾脆靠着門癱坐下來。雙腳踩在冰涼的水泥地上讓他的神智恢復了一點。鼻腔裡都是腥甜味,簫古發現胸前和褲子上都是暗紅色的血跡,慌忙的就這麼站在樓梯口就脫了。穿着一條內褲跑到樓下扔到了最遠的一個垃圾桶裡。
夜已深,簫古站在噴頭下任由噴頭裡的水從大到小再到無,也不知道洗了什麼。躺到牀上後,簫古才抱着腿埋頭哭了出來,是的一個大男人,也是人,他都快嚇死了。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簫古刻意壓抑的吸溜鼻子聲一會兒響起。
不知道什麼時候,簫古才因爲脫力後的巨大疲憊睡了過去,簡易牀頭櫃上的夜光鬧鐘指着2,牀頭櫃旁邊的書桌上沒有關上的木盒子裡忽然小小的亮了一下。一蓬青黑色霧嫋嫋瀰漫開,不一會兒就佈滿了簫古小小八平米臥室的一半。忽忽悠悠,一個人形被霧包裹着慢慢顯露出來。
霧狀的人形在書桌邊站了一會兒,朝牀邊的簫古走了過來,緩緩滾動的煙霧裡,那個輪廓高高瘦瘦,依稀可見是個男子。牀上的簫古睡得並不踏實,眉心緊縮,嘴脣偶爾哆嗦幾下,額頭上掛着一片細小的汗珠,身子卻是蜷成一團。
男子站在牀邊低頭看簫古,好一會兒,他彎下腰,伸出手附在簫古抱在胸前的兩隻胳膊上,那裡有幾條深紅色微微泛黑的傷口。很久之後,男子直起腰,手心裡凝着一團灰色的膠狀物,他握起又回到書桌前,另一隻手捏起了那顆玉珠,抖了抖,一張破敗不堪的男人臉隱約現了出來。
男子把膠狀物湊到玉珠面前,那張男人臉無聲的嘶吼一聲,像在掙扎着什麼,很快那張男人臉突破了玉珠,一個立體的頭顱立在玉珠上方。迅速的把男子手心裡的東西一口吞下又縮了回去。
男子把玉珠又放回原處,看了一眼牀上安靜了一些的簫古,扭頭隱進了玉珠中。不知道過了多久,簫古在夢中重溫着剛經歷的一幕幕,驚恐無助的感覺再次籠罩着他。忽然覺得一陣冰涼,好舒服。從裡到外的輕鬆。
舒服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簫古覺得身子一重,呼吸也變得有些遲滯。他想努力睜開眼揮開這太過清晰的噩夢,可是就像被繩子捆住了一樣,動彈不得。驚恐中,簫古用力一掙,眼睛才勉強睜開一條小縫。
四周靜謐,月華從玻璃窗泄進來,什麼也沒有。簫古嘆了一聲,翻個身,這時候他剛閉上的眼驀然睜開,翻身的時候,似醒非醒的餘光裡瞟到一個人在牀邊一晃而過。簫古的心臟立刻揪了起來。騰地坐起來,環顧一圈後,壯着膽光腳飛跑到臥室門邊,啪,開關按下,卻沒有臆想中的亮燈。簫古的心沉到了底。
在自己的房間裡被傷害無疑比在外邊受到的心靈衝擊更大。簫古咬緊下脣,慢慢把手放到臥室門把上,用力一扭,門開了。簫古雀躍了一下,客廳裡沒有窗簾遮擋月光進來的更多,簫古彷彿看到了安慰。
“碰!”簫古的腳還沒邁出去,門被一股力道用力轟上。簫古的腿又開始發軟。心中不斷念叨他知道的記得起來的各種經文,佛道正神。
老天給了他庇護嗎?很顯然,沒有。
簫古生怕驚動到什麼,悄摸着又扭了好幾回門把手,都失敗了。一向遵循不信則無的簫古此刻心中萬頭草泥馬奔騰,老子什麼壞事也沒做,憑什麼找上老子。又不是我撞的你。想着,簫古逐漸憤怒起來。明擺着這個不速之客來者不善。
憑啥子!簫古蹙眉對着空氣擲地有聲地說:“我不知道你是誰,要幹什麼,冤有頭債有主,你不找他們找我幹什麼,趁早從我房子裡滾蛋,就憑你這一手就知道是個欺軟怕硬的軟蛋。”氣起來的簫古渾身氣場也變了個樣兒。怒氣騰騰,生人勿進。
啪!裝着他傳家寶的大木盒子掉到了地上,小劍,玉珠,滾了一地。簫古瞳孔收縮,朝空氣狠狠瞪去,順手撿起地上的一把小劍,拔出來對着空氣胡亂的揮舞。死去父母沒有多交代什麼,不過以他的理解,這些小劍式樣古樸,雖然有些殘舊,應該帶着蕭殺之氣吧。
“呃~~~”耳熟卻也心驚的聲音又出現在背後,簫古毫不客氣的用力往後一刺。撲了個空。冷汗隨着加速的心跳順着簫古的兩鬢不斷滴落。轉了一個圈,簫古什麼也沒有看到,握着小劍的手因爲過度用力指節泛白,已經快要強弩之末握不住了。
也許是捉弄的足夠了,等簫古再轉一圈的時候,一張破敗的臉陡的落在簫古面前,連續的驚嚇,簫古已經喊不出來,喉嚨裡好像堵了好幾塊石頭,又重又冷,只能發出‘呵呵’的怪聲。這張臉的主人沒有給簫古更多的驚嚇和反應時間。徑直往簫古迎面撲來。
簫古彷彿一個脫線木偶,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他看到那張臉朝着自己飛撲,只能拼力揮手想要推開。卻覺得呼吸越來越沉,越來越艱難。
簫古沉在了幻象裡,他的手正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越收越緊。破敗的臉懸在簫古身邊無聲的笑的得意,陰冷。卻沒發覺一蓬青黑煙霧快速的朝他逼近。
“呃!”煙霧中一個人形凝固着,不費力的伸手抓住破敗的臉,舉到自己的面前,靜靜的盯着他,嘴脣翕動了幾下好似在說什麼。破敗的臉因爲掙扎更加扭曲,張大歪曲的嘴說了什麼。“噗嗤!”破敗的臉徹底的破敗,消失在那個人的手裡。隨着那張臉的消失,簫古的手也鬆開了,青筋暴突的豬肝色臉也慢慢有了點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