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去一天了,沈含玉依然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雲碧與曲笙都心知肚明,所以並不很擔心,只有一個人已經快要暴走了:“搞什麼?那些太醫都做什麼喜歡吃的?全是沒用的飯桶,曲笙,給我拖出去砍了……”
暗處的曲笙眉角抽了抽:“爺,他們不是初雲國的太醫……”所以,輪不到爺發號這樣的司令。
司承傲一窒,眉心跳了跳:“所以我砍不得他們?”
“爺,你目前的身份是琉毓國的客人,所以最好不要吧……”如果他真大刺刺的將人砍了,那應該是最直接的挑釁吧?
本以爲主子會對他的話嗤之以鼻,畢竟,他是那樣蕭狂不羈的人,不料,司承傲卻沉吟了下,居然贊同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搞不好他們會直接請我們回初雲……”
曲笙微愣,試探問道:“爺,你……不想回初雲嗎?”
“啊……我有這樣說嗎?”司承傲眯眼摸摸下巴,不待曲笙回答,又自顧自說道:“嗯咳……我只是覺得說,好不容易來一趟,還沒見識到琉毓國的風土人情就回去,未免太可惜了,你說是吧?”
風土人情?主子什麼時候對這種東西感興趣了?曲笙也不好拆了他的臺,只好附和道:“爺說的極是!”
“說到初雲……對了,綾人還好吧?”話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這一兩天,他光忙着照顧那丫頭,想起綾人的時間少之又少。
似乎,不太對勁呢!綾人不是他最愛的女人嗎?曲笙來了這麼久,他卻纔想起關心她好不好,最愛?他自己都不免要懷疑了——綾人的手指頭被擺放在他面前,他只覺得憤怒,覺得自己的東西被人碰了被人傷了而覺得自己無能窩囊的憤怒……胸口不會生出像是連綿不絕的鈍感感……
還是,依然是他混亂的記憶在作怪?他記錯了,綾人不是他的最愛,他最愛的,另有其人?呃……有這種可能麼?
曲笙沉默了下,語氣有些敷衍的:“挺好的——”
“哦,太醫有好好照顧她吧?”司承傲想了想,又問。
太醫?這又關太醫什麼事啊?曲笙有些摸不着頭腦:“爺,她身體好好的,幹嘛要太醫照顧?”
“身體好好的?”司承傲眯眼瞪他,劍眉高高掀了起來,像是生氣但更像遷怒:“她被沈含玉剁掉了一根手指頭,難道你不知道嗎?嘖,還是暗影門越來越不行了,連區區皇宮都給我看不住?”
曲笙更加疑惑,這又關暗影門什麼事了?“爺,如果屬下沒有記錯的話,截至屬下離開初雲國之前,她的十根手指頭仍然完好無缺的長在她手上……”
“什麼?”司承傲聲調微微揚高,眉頭往中間又擠了擠,她沒有少一根手指頭,那麼‘沈含玉’給他看的那個……是假的?該死,他竟被那女人擺了一道,淵深雙目微眯了眯,緊繃的脣線緩緩展開:“這個女人,倒有些手段……”
有點意思,當時竟能想到那樣的方法逼自己退兵……沈含玉,這個名字,似乎越念越順口了,仇人嗎?“曲笙,我母妃與四哥的死,當真不關沈含玉的事?”
主子終於對這件事起了疑心,真不容易啊,曲笙那張臉本就嚴肅的嚇人,此時更加肅然謹慎:“爺,屬下以性命作保,絕對不關夫……她的事!”
那麼,爲什麼他會對那三個字如此厭惡呢?之前他甚至聽到她的名字,都有種恨不能撕她入肚的咬牙切齒的仇恨感覺?“你見過沈含玉?說說你對她的看法——”
曲笙見他面上沒有以往說起沈含玉三字兒慣有的憤怒和猙獰,只隱隱有着疑惑,這纔開口道:“屬下是見過她……”但爺你見她的時間絕對比屬下多,他默默的在心裡補充道。
“嗯——”司承傲漫不經心的應道,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她,性情雖冷淡了些,但……”對你很好很好——這話在未摸清爺的想法前,他不敢說……形容人並不是他的強項,所以想了半天,憋出幾個字來:“但她是好人……”
司承傲挑眉,剛捉到的茶杯被重新放在桌上:“就這樣?”
曲笙一陣頭疼,靈機一動:“爺覺得鴛……鴛鴦怎麼樣?”
做什麼扯到那丫頭身上?司承傲明顯不高興的沉了眉眼,淡淡道:“你想說什麼?”
曲笙鼓足勇氣,鏗鏘作答:“爺,其實她與鴛鴦是一模一樣的……”不管是相貌還是性情抑或是才情,絕對一模一樣。
“胡說八道!”司承傲不客氣的嗤道,重重砸了下茶杯,眉眼更沉了些:“你以爲我沒見過那沈含玉?所以胡亂編來打發我?雖然我是沒有見過那沈含玉的真正模樣,無法得知她究竟什麼樣子,但她跟那丫頭可一點兒都不像……”那沈含玉面對他時,雖然看起來很冷靜的樣子,但他並沒有錯過她帶着驚慌的眼神以及因緊張而緊扣着椅子扶手的雙手,比較起來,鴛鴦那丫頭膽量比她大多了,氣場也絕對比她更強大……
曲笙默然,半晌,咬牙斗膽問道:“爺,屬下斗膽相問,綾人,鴛鴦與沈含玉,你對她們三人的印象與評價是怎樣的?”
曲笙從不是多話的人,他從來都是做比說多的人,今天這是怎麼了?司承傲朝他投去狐疑的一瞥,端了茶杯優雅的淺啜一口,把玩着潔白光滑的杯身:“怎麼突然問這個?”
“屬下……好奇!”好牽強的理由,曲笙繃住了神情,即便理由牽強,也絕對不要在爺的打量中敗下陣來,忍住不去擦額上那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