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司承傲便不見了蹤影。沈含玉找遍了整個府邸,好不容易逮了一名小丫鬟:“爺呢?”
小丫鬟神情慌張,欲言又止。
沈含玉的小心臟立刻提了起來,語調不由自主的拔尖:“說話——”她這表情,莫非司承傲出了什麼事情?
小丫鬟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有的一拼:“爺他,爺他不讓我們告訴您……”
不讓?他什麼時候有了秘密?好吧,人人都有隱私權,她不問也罷,但必須要確定他是安全的:“不是有人找爺的麻煩吧?”
“夫人,不是的不是的……”小丫鬟不僅頭搖,這回連雙手也加入了進來:“爺說請您毋需擔心他,他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你去忙吧!”沈含玉緩了冷凝的臉色,看着小丫鬟如獲大赦的跑遠了。奇怪,她是妖魔還是鬼怪呀?怕她怕成這樣!“嗟,我又不會吃人……”
“公主——”小彩遠遠跑來。
沈含玉站在原地,看她微有些喘的跑近,淡聲問道:“什麼事這麼急?”
小彩四處張望了下,空曠寧靜的園子除了她二人,並沒其他人的氣息,她這才籲出一口氣,低頭從袖袋裡取出一封信來:“方纔奴婢去菜場買完菜後,發現有人將這信放在了奴婢的菜籃子裡!”
“你不知道是誰?”沈含玉接過來,上面只有她的大名,龍飛鳳舞三個字,很漂亮,她忍不住又多欣賞了一會兒,翻來覆去打量,就是不拆。
“奴婢慚愧,並不知道是什麼人在什麼時候將這信放在了奴婢的籃子裡……”小彩一邊說着慚愧,一邊慚愧的將頭低的更低了!
“不是十三皇子?”她似笑非笑,脣角勾起的笑容很有些玩味的意味。
小彩遲疑了一下:“不是十三爺——”
字跡不像,且十三爺不會大刺刺的將放在菜籃子裡,依照他的謹慎性格,他必定會擔心被別人瞧見而親手交給她。但這個放信封的人,卻似乎並沒有這個顧慮,彷彿被誰看見也無所謂的姿態,不是十三爺的作風!
“你倒了解十三爺——”沈含玉淡淡說道,這話聽不出好壞,卻教小彩驚出一聲冷汗。
只是她無暇顧及,利落的拆了信封,抖開信紙,卻在瞧清楚內容時,臉色倏地大變,神情瞬間變的蕭沉凝重,咬牙切齒的怒罵:“司儒風,你該死……”
小彩只見沈含玉風一般的掠過自己身旁,微愣了愣,她不是跑不快嗎?哎,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朝她跑遠的方向追了過去!
“公主,公主你等等小彩呀——”
沈含玉果然停下了腳步,小彩卻希望她永遠不要停下來——憤怒蕭殺的她,絕美的面孔因擔憂、緊張、憎恨、憤怒等等情緒扭曲的很是猙獰,這是她從未見過的,讓人從骨子裡開始覺得冷的沈含玉。
“不要跟來——”她又冷又沉的說道:“站在這裡不準動,直到我回來!”
小彩不敢違令,她並非非要聽沈含玉的命令不可,她還是可以動,但必須得等到她跑遠……咦,那被風吹送過來的正在地上打着轉兒的紙張,不正是她方纔看的那一張嗎?
小彩再顧不得許多,飛快撿了起來,匆匆瀏覽一遍,目中閃過訝然:“原來是這樣……這事要趕緊通知十三爺才行!”
沈含玉不知道跑過了幾條街,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支撐着這具並不擅長運動的皮囊跑了這麼久,她額上沁出了晶亮的汗珠,最貼近皮膚的那層裡衣,也教汗水完全的浸透了,她的速度越來越慢,被手撫着的胸口,透着尖銳的疼痛,彷彿許多針尖在她心尖跳着勁舞一般!
她停下腳步,微微彎腰,讓身體的不適稍微緩解一些,散在肩上的發垂滑落她的身前,瀑布一般擋了她的臉。
她的身後,幾名形跡可疑的人,也停下了腳步,隔着人羣,遠遠地看着她。
一名正打算上前的青衣少年,在瞧見那幾名形跡可疑的人時,頓住了腳步,腳後跟一拐,轉身返回街邊的紅瓦小樓。
沈含玉休息了一陣,緩緩直起身軀,額上汗珠滑落進眼眶,她鎖眉閉眼輕嘆,水珠子從眼縫滾出,像是晶瑩剔透的眼淚……
再睜開雙眼時,她的目光變的深邃而堅毅。望着前方碩大招牌上的硃砂大字,她咬牙,斬釘截鐵的走了過去——
青衣巷,初雲最聞名的煙花柳巷,青樓瓦院之聚集地。紅衣坊,青衣巷中的佼佼者,整個初雲,它若認了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而此刻,沈含玉便站在天下第一的紅衣坊門口,大門緊閉,她不客氣的踹了兩腳,聽見裡面噼裡啪啦的跑步聲,下一瞬,一張足以說明他種族的臉龐露了出來,警惕望着臉色蒼白、目露兇光的沈含玉:“誰?”
“你們正在等的人——”沈含玉的脣瓣緊抿成線,那人側身,讓她進去,她沒回頭,沉重的大門在她身後無聲闔上,卻像重鼓般,沉沉砸在她心上!
那人引着她上樓,時不時回頭偷覷她,口水哧溜的聲音很吵,沈含玉淡淡瞥他一眼:“小兄弟,代我向你的兄弟姐妹問聲好!”
“咦?你怎知我還有兄弟姐妹?”那人驚異的問道。
沈含玉冷哼:“老鼠的繁殖能力是相當恐怖的,所以你的兄弟姐妹必定非常多……”
“你,你竟然將本大爺跟老鼠相提並論……”
“別懷疑!尤其閣下長着這麼一張具有代表性質的臉,要說老鼠不是你家親戚,還沒人能信呢!”賊頭賊腦,獐頭鼠目,鬼鬼祟祟的樣子,不是老鼠,還能是其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