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簫幽幽醒來,全身骨頭集體叫囂着疼痛,腦袋嗡嗡作響,伸手一摸,後腦勺突出一大塊,更是疼的他齜牙咧齒,忍不住出口咒罵:“該死——”
“你終於醒了——”身側傳來脆甜卻不耐煩的嗓。
他側頭望去,害他不斷出糗甚至昏倒了事的傢伙,正抱着雙膝坐在他身邊,像是沉思,但更像發呆——
想起暈倒前那一幕,他忍不住再次低咒,擡起上半身,與她平視,小心翼翼求證:“我能否請教你一個問題?”
琅玉施捨了他一眼,點點頭:“問啊!”
“……你和那個誰,真的是……”他眯眸望上看,手指頭也朝上指了指:“天神啊?”
“不像嗎?”她沒好氣的翻個白眼,懶洋洋的語調,不答反問!
羅簫縮回手,摸摸鼻子,目光閃躲了下:“你要聽實話嗎?”
他一直以爲,她就是個乳臭還未乾的小丫頭片子,姿色很明亮,雖及不上夫人,但假以時日,待她盛開如花時,絕不會比夫人遜色多少!
可是,她竟然是……真的一點兒都不像,怎麼會是那種呢?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哪裡不像了?”琅玉立刻橫眉豎眼,漂亮的小臉蛋又皺成了包子褶兒,語氣兇惡的衝他吠!
羅簫這才發現自己竟將心中的想法給說了出來,忙賠了笑:“是是是,您老太像了,無一處不像……”
天神的脾氣,似乎……不怎麼好啊!還是說,天神都是這個樣子的?但冥鳳看起來還好啊,要他說,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相信冥鳳是天神這樣的事實。東!方小說!網 他實在很難將這脾氣暴躁的小丫頭跟那兩個字聯繫在一起!
“老?我哪裡老了?”繼續橫眉冷對!
換作以前,羅簫早跟她對吵起來了,可是現在……他苦着一張臉想,得罪了天神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呢?“您老一點兒都不老——”
“你還說我老——”琅玉霍地站起身來,清亮的眼瞪的又大又圓,控訴的伸出食指指着羅簫,小臉因爲氣怒紅成一片!
她的指控讓羅簫微怔,然後點頭,心悅誠服:“您果然是天神——”
“哼——”琅玉拿朝天的鼻孔哼他,噘嘴道:“我本來就是天神——”
“那麼請問天神大人,你將小的扛到琉毓國來,所謂何事?”這個說話永遠在狀況外的丫頭,他實在很想問問她,她究竟是憑什麼位列仙班的?
“我不是怕水月不相信我的話嘛,所以扛你來幫我作證,誰知道都沒有派上用場……”後面的話,她小聲在嘴裡嘀咕:“害我扛的很累耶……我說,你應該減減肥的……”
羅簫用力按住不停亂跳的眉梢眼角,被她那樣一路扛過來,路途中數度將他垃圾一般隨手扔,時不時的拿他腦袋去測試各種牆壁欄杆甚至柱子的硬度……已經讓他嘔的吐血了,誰知她現在竟還大刺刺的嫌他沒派上用場,數落他害她受了累——喂,他有請她扛他過來嗎?
這般無禮的讓他減肥——天吶,快點將這脫線的小天神收回去吧!他們區區凡人,實在消受不了哇……
“喂,你幹嘛一副悲憤的表情?”琅玉疑惑的瞅着他,忽而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心裡頭是不是正在偷偷罵我?”
“小的哪敢罵尊貴的天神大人——”羅簫別開視線,臉色依然很難看,口氣有些衝的說道!
如果連這麼明顯的嘲諷都聽不出來,琅玉也就枉爲天神了,不由氣結:“你……你這個人,太可惡了!”
你……你這個神,也好不到哪裡去好不好?羅簫只敢在心裡腹誹!心口不一的敷衍道:“是是是,小的實在太可惡了,世上再沒有比我更可惡的……夫人?”
他語意闌珊,卻在見到大門口緩緩行來的那抹纖薄身影時,住了口,並迅速從地上彈跳了起來!
從沈君凡寢宮裡出來,沈含玉看來更顯蒼白與柔弱,纖薄的身子仿若一陣風來,便會被吹走而消失無蹤!
她雙手攏在身前,寬袖下的手指緊握着那四四方方的小錦盒,關節處已然發白,緊咬了牙關而讓太陽穴處的青筋一條一條蹦了起來!
她一步一步的,走得極爲堅定與平穩。
琅玉連忙迎了上去,將她蒼白卻平靜的容貌盡收眼底後,才急切詢問道:“怎麼樣?你拿到了嗎?”
沈含玉緩緩點點頭,幽深的雙目中沒映下任何人的身影,微微沉眉,淡聲問:“你師兄呢?”
白衣銀髮、笑容閒適安然的冥鳳從屋裡緩步而出,凝目看向她,點點頭,然後側身,等她進屋!
“國主爲難你了?”他扶着她的肩膀,將她帶往軟椅的方向。手下的衣料透着溼濡的觸感,他微怔,明白那是被汗浸溼的痕跡!
“意料之中的事情,不是嗎?”她沒有拒絕他體貼的動作,全身的力氣早已在方纔用乾淨了,哪裡還有力氣來拒絕他:“你看看,這是冥丹嗎?”
她擡袖,將一直緊握在手中的錦盒遞到他面前,目中透着疲憊,卻仍是不敢放鬆一絲一毫,期盼的看着他!
他並不接,看着她的眼,笑道:“水月,這本是你自己的東西——”見她一臉狐疑,他鼓勵道:“打開看看,或許你能想的起來……”
他堅持,她只好收回手,低頭看着,心頭莫名的顫動,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那方錦盒,一顆拇指大小的珠子……說它是珠子有些不恰當,那分明就是透明的一戳就會破掉的肥皂泡。散發着溫潤祥和的光芒,靜靜地,躺在盒子裡頭!
轟隆一聲,沈含玉聽見自己腦海深處轟然炸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