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總,您……”
“我跟你去。”
陸虞城不由分說地上了裝屍體的救護車,面色冷冷的,眼神冰冰的,看不出一絲表情來。
餘隊長覺得,太……平靜了。
從前幾次出事陸總裁的表現上來看,絕對是屬於狂躁症不爆發就會死的那一類,可現在,他鎮靜理智穩重,叫人無端的後背發涼,蹊蹺不已。
也許證實了之後,會比較嚴重吧。
餘隊長在現場等待痕跡科的同事等待鑑定結果,另一邊打算調取周邊監控儘可能還原事故真相。很明顯,若非遇到不可避免的情況,司機怎麼可能改變方向呢,現場肯定有另一輛車,而且,因爲撞擊而導致泄油燃燒的可能性非常小,目前不能排除蓄意謀殺的嫌疑,也不排除意外。
車上。
陸虞城的手機在衣袋裡響了很久,似奪命鈴聲般始終不肯停歇,最終,他接起,裡面傳來了許默的聲音,喘息間,卻見急促。
“陸總,麥克和洛奇……被人救走了。”
話筒另一頭繼續保持沉默,許默挺忐忑不安的,這種事情他也不願意的,誰想到,這兩個傢伙竟然驚動了大使館和市長,不放人根本做不到。
即便陸總在,基本也沒什麼辦法。
他繼續道:“陸總,對不起,您那邊,夫人沒事了嗎?”剛剛陸總走的那麼急,他這邊又出了岔子,計劃趕不上變化,簡直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倒黴透頂。
長時間的安靜如死寂一般,終於,他還是開口了:“她一定會沒事的!”
是肯定,又似自我安慰,更像是一種誓言。
陸虞城的視線落在了女屍身上,鼻息間充斥着一股濃烈又滾燙的焦糊味道,眸光忽明忽暗。
尹流蘇,你怎麼可能死了?
我不信。
陸虞城萬萬不會相信,難道就憑一個戒指項鍊嗎?可笑至極!
尹流蘇答應他,會保護好自己。
一路上的時間,以及到了醫院之後,等待的時間,一寸寸的備受煎熬。雖然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分毫的情緒,實際上早已形容癡狂。
另一頭的許默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方面他覺着不可能,麥克和洛奇自顧不暇,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抓尹流蘇,所以……有可能是另一撥人。
許默眉頭皺緊,心中的擔憂並不少過陸虞城,好在他按照陸總的吩咐,派人悄悄的跟蹤他們,應該能馬上追蹤他們的落腳點,最怕的就是他們直接離開安慶市和國內,一旦出了國,線索就斷了。
處理完教堂的事情,許默趕到醫院已經是黃昏了。
一路上,他向餘隊長了解了情況,原本以爲夫人最多是受了嚴重的傷或者是被人劫走,偏偏是這麼一個結果,簡直令人震驚。
怎麼可能?
誰幹的?
問題是麥克和洛奇似乎都沒有傷害尹流蘇的意思,怎麼轉眼有人就害死她?
一直到他走到第一醫院一樓大廳裡。
兩個護士邊走邊談,其中一個有些眼熟,許默覺着應該是認識的,至少最近在醫院裡的求婚儀式上是見過的。
“崔大姐,吳醫生傷的重嗎?”
“還在急症室搶救呢,血出的太多了,身體多處部位骨折,唉,好好的婚禮,作孽啊,希望吳醫生這次能夠平安無事!”
“吳醫生倒還好,尹醫生可就慘了,屍體燒成了那副樣子,認都認不出來,一會兒等做一個血液dna比對,估計……”
二人面露惋惜,唏噓不已。
許默的面色陣陣發白,心裡陡然發虛,手足冰冷,不知道是爲什麼?
他到底在爲誰擔心?
夫人還是吳媛?
若是夫人,爲何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漸漸走向急症室,腦子裡,更是不斷地重複着白天婚禮現場的畫面。
不經意間,他的眸光會落到吳媛身上。
今天的吳媛很美,她和夫人是不同類型的,她的眼睛很大,和杏仁一樣,整體身材圓潤,卻稱不上微胖,很是勻稱……然而他並不清楚自己對吳媛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此刻很擔心她。
幾分鐘後,手術室的燈光暗了。
門打開,醫生從裡面出來,摘掉了口罩,有些疲憊的對家屬道:“病人基本已經脫離危險了,今天先在重症監護室裡觀察一晚,明天可以轉入普通病房。”
“謝謝,謝謝醫生。”
吳媛的父母親一個勁兒的道謝,眼眶隱隱溼潤。
許默悄悄的鬆了一口氣,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看着病牀快速地推過走廊,他方離開,大步往前走去。
沒事了,就好。
但是,陸總那邊……
他到達樓層的時候,陸總就坐在通道上的一條長椅上,既煩躁又憂鬱的吸着煙。
菸圈繚繞間,模糊的是他俊美冰冷的臉龐,頹然的坐姿,但是抽菸的動作是極其帥氣逼人的,有一種頹廢的美感。
陸總現在的心情肯定是糟糕透頂極了吧。
幾分鐘之前,他還很理智的告訴自己,一定不能把麥克和洛奇跟丟了。
“先生,醫院裡不能抽菸,難道你不知道嗎?”
一個年輕的小護士跑過來,語氣很是不善的道。
許默正想說些什麼,吸菸確實不對,可這個小護士什麼都不知道就往槍口上撞,着實是讓人捏把汗。
陸虞城突然擡頭,狹長的眼睛深邃。
小護士驀地看呆了,臉頰不期然爬上了兩抹紅暈,好帥啊!
估計是新來的,否則哪會那麼直白的盯着陸總看啊。陸虞城天生帶着超脫常人的距離感,氣質冷峻攝人,小護士當即知道怕了。
許默也以爲陸虞城會發脾氣亂噴,結果偏偏,他只是將食指和中指的煙一扔,腳底用力一踩。
饒是如此,小護士嚇的逃遠了。
“陸總。”
許默輕輕地來到他跟前,低低地望着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安慰對方。只是覺着這樣的壓抑對陸總是不好的。
他需要發泄。
陸虞城不說話,許默也不吭聲。
兩個人一起等結果的時候,恰逢餘隊長來了,他帶來了一個調查結果。
車禍的邁巴赫剎車系統沒有檢測到人爲破壞的痕跡,而着火和自燃的原因卻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縱火殺人,但是現場沒有目擊者,也沒有監控,很難查到是什麼人乾的!
話落,許默和陸虞城的眼神均變了。
果然是有人在搞鬼!
餘隊長道:“我已經讓同事調取最近路段的路面監控,相信很快就會查到肇事車輛,一旦有情況,我會馬上通知二位。”
陸虞城面若含霜,冷氣逼人,眼眸中在醞釀着什麼。
許默道:“謝謝餘警官了。”
“不用客氣,到目前爲止,我們警方真的挺懺愧的,沒有做到保護好的市民的責任。”
“……”
幾分鐘後,醫院方面派了代表來宣佈dna比對結果,餘隊長除了和陸總打招呼之外,同時也是爲了等消息。
法醫拿了一張輕薄的a4紙,盯着上面,表情略微遺憾的宣佈:“經過醫院的血庫dna與屍體血液中提取的部分進行比對,吻合度是百分之百,我們院方確定死者正是尹流蘇女士無疑。”
話落,氣氛陡然凝固沉重。
三個人同時面色一沉,心中喟涼一片。
許默率先提出質疑:“醫生,有沒有可能,是不是你們弄錯了?”許默現在挺害怕看陸虞城的臉和麪部表情,他深怕會出現什麼令自己的害怕的場景。
他的內心存在着一絲希望。
餘隊長附和道:“是啊醫生,你們確定嗎?醫院血液樣板什麼的會不會弄錯?”
法醫一聽,臉上幾分慍怒:“你們什麼意思,是懷疑我們的專業性嗎?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其他鑑定機構鑑定!”
語氣亦是有所不善。
餘隊長方道:“不好意思,我們剛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有點接受不了……”說到後來,自己都開始窘迫起來了。
一般來說,這種科學的權威判斷是不會出錯的。
這個結果對任何人都是沉重致命的,毫無轉圜餘地。
餘隊長和許默一樣心情沉重,可即便如此,他們不是陸虞城,如何能體會他的心情呢。
大喜的日子,新娘死了。
還有比這更糟糕悲慘的事情和人生嗎?
轉眼間,陸虞城走入了化驗室裡。
冰冷而充滿着消毒水味道的房間裡,碳黑碳黑的女士孤零零地躺在白色生冷的解剖牀上,屍體燒的面目全非,她身上的飾品已經被取下來了,放置在身邊的器皿上,散發着耀眼又諷刺的光。
卡登,卡登。
他的腳步聲終於落在了跟前,高大的身形,俊美的容顏外似凝結着一層冰霜,他的眼睛明明張着,他的呼吸和心跳,明明存在着,卻有一種死寂般的黑暗和幻滅。
他伸出手,落在半空中。
尹流蘇,你真的死了嗎?
爲什麼我卻連一個字,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呢?你怎麼可能死了呢?
他的理智在控制,沒有可能的,兇手處心積慮大費周章,沒有可能的,放了一把火,不會只是爲了殺人的!
理論如此,可實際呢,結果出來了!
“尹流蘇,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可以離開我!”頭疼,睡覺吧
頭疼,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