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允樂彷佛已經預見到了司慕川的可怕,以及她將要面臨的危險處境。
“帶走微微的那個人的電話……我有……”祁允樂微微顫顫地說着,表情看上去竟是有幾分滑稽,驚恐不安以及其他複雜的難言的情緒。
她開始反思從前的自己是被司慕川的外表吸引了嗎,如果司慕川的狠辣和冷酷的對象是自己的話,她對司慕川的愛慕之心在片刻間退的乾乾淨淨。大概在那些被司慕川如陌生人一般的眼神之中,一次又一次的忽視之中漸漸消失殆盡,屬於她一個人的一廂情願,撐着她前進的也許只是那份不甘心和嫉妒了吧!
祁允安明顯鬆了一口氣,他一度擔心允樂始終不肯鬆口的話,司慕川真的會殺人!司慕川這種人,什麼事都乾的出來!
比祁允安更緊張的是白穎疏,她不希望再次看到血腥的畫面,她愛的男人她的丈夫身上再不要染上任何人的鮮血,那是一種罪過,即便是爲死去的人,白穎疏愧疚萬分。殺人對司慕川而言不過是頭點地,對失去生命的人來說卻是一輩子。
司慕川拿走了祁允樂的手機,鬆開了對她的禁錮。祁允樂失去了所有的精神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祁允安上前抱住她,觸手的生涼,“允樂,你怎麼了?”
司慕川轉身走開,不帶一絲憐憫,背影冷酷。
他立即撥通了電話,白穎疏想了想,從他手裡接過手機,她十分擔心依照司慕川的脾氣,等會兒開口第一句話就恐嚇對方,沒說上兩句,什麼話沒套出來,反倒把人嚇跑了。
幸好,司慕川還沒有剛愎自用的惡習,沒有反駁。接通電話之後,白穎疏和對方斡旋,又用金錢收買,對方猶豫了一下被說動了,答應當面交易。
白穎疏知道自己的正義感不強,她只有一顆焦急的心,她並不想報警把人販子給抓起來,她的首要目的就是把微微贖回來。
至於祁允安和祁允樂的後續,白穎疏也沒有怎麼關心,而司慕川並沒有追究祁允樂的責任,大概是覺得對她的懲罰已經夠了吧。
祁允安在走之前深深地凝視了她一眼,白穎疏心情複雜,只覺得他的眼神太過落寞和悲傷。
對不起,祁允安。
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見到祁允安和祁允樂了吧,祁允安比較平靜,而祁允樂則一臉的面如死灰,好像一潭沒有起伏沒有波瀾的死水。
……
交易的時間定在晚上,白穎疏和司慕川帶着十萬元的現金,十萬元錢對於司慕川來說不過是鳳毛麟角,來到指定的地點。
叫小何的三十多歲的男人準時出現,白穎疏對司慕川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先不要說話也不要衝動,一切等他們真正見到了微微在說,到時候他想怎麼發泄怒火就怎麼發泄。所以司慕川站在她身邊很憋氣,照他的脾氣一定是把人給抓起來,然後威逼利誘,嚴刑拷打一番,一問一個準,用得着這麼麻煩麼?
現在的司慕川會尊重她,會傾聽她的意見,甚至變得寬容起來。就衝着他剛纔對祁允樂手下留情,白穎疏就意識到了。
“小女孩人呢?”未免節外生枝,白穎疏並沒有告訴小何,微微是她的女兒。
“人在我住的地方,這會兒睡着了,要不然兩位和我去一趟,那錢?”小何一臉財迷相,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來轉去,似在琢磨着什麼。
白穎疏連忙道:“先給你五萬,等我們見到人再給你另外五萬。”說着,白穎疏將一隻黑色的袋子遞過去給他,小何面露貪婪地接過,眼睛仍舊停留在白穎疏和司慕川身上徘徊不定,不時地轉動眼珠,思量着什麼。
等到小何差不多驗過了真僞之後,白穎疏催促道:“現在可以帶我們去了嗎?”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沒有那麼急切。
小何爽快地答應了,但白穎疏旁邊的男人看上去俊得有點兒嚇人。小何原本還在揣測小女孩和他們兩人是什麼關係,越看越覺得今天那個漂亮的小女孩長得和眼前這個女人非常的想象,很有可能是母女。
那麼她身側冷冰冰的男人呢,小何心道八成早上那娘們拐了情敵的女兒來賣,誰曾想到下午人家就找上門來了……
白穎疏和司慕川跟在小何的身後,小何的腳步走得虛虛的,不時地東倒西歪。
“你說他會不會在騙我們?”
不知道爲什麼,白穎疏有這麼一種感覺,因爲人販子小何給她的感覺太吊兒郎當又貪財的模樣,太不靠譜。
“放心。”司慕川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可以安心,眼睛微微眯起一個危險的弧度,他要是敢耍花樣,就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拐賣他司慕川的女兒。如果不是顧忌到白穎疏,這個傢伙早就被自己揍得鼻青臉腫,面目全非了,哪裡還會像現在那麼自得。
且讓他得意一會兒,馬上他就笑不出來了。
小何領的路越領越偏,白穎疏雖然覺得不對勁,也出聲詢問過小何,對方笑着說,幹他們這一行的當然得把老窩設在隱蔽一些的位置,總不能光明正大的來吧!話說得有幾分道理,白穎疏雖然疑惑,卻並沒有那麼害怕,大概是司慕川在旁邊的緣故。
她瞟了一眼他的側顏,高大修長的身形包裹在一件黑色的風衣裡,五官棱角分明,鼻翼的凸出和髮絲的固定透出幾分凌厲逼人的氣勢來,他們相互交握着的雙手,從他的大掌中傳來了一股溫熱,秋日夜裡的風似乎沒有那麼涼颼颼了。
大約二十分鐘過去了,小何帶他們來到一處僻靜的衚衕裡,弄堂裡燈光昏暗,周圍安靜的有些不像話。突然間,小何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幽幽的轉過身來。
“到了嗎?”白穎疏話音剛落,卻發現小何的臉上笑得十分詭異。在夜色下,朦朧的燈光照射下異常陰森可怖。
白穎疏不由得收緊了在司慕川手心的手,“別怕。”司慕川在她發端輕輕地說道,眼神中充滿着戒備和蓄勢待發。
白穎疏依稀感覺到了他的肌肉緊繃了起來,難道他早就知道這個小何有問題嗎?
如果僅僅是這麼簡單,那就太過異想天開了,小何的身旁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兩個男人,而他們身後分明傳來了腳步聲,大概有七八個人一起將他們前後的路堵死,狹小的衚衕裡一時間站滿了人。
白穎疏和司慕川退到了一旁,背靠着牆面。
周圍的空氣中透着一股子的躁動,小何笑得不懷好意,越說越兇狠,“你們兩個,識相的就把值錢的東西全部交出來,否則老子今天就是把你們弄死在這裡,然後隨便挖個坑埋了也沒人知道!”
事實上小何原本只打算掙個幾萬塊的錢,誰曾想到這個女人電話裡一副不在乎錢的口氣就算了,見了面之後,他看這對男女身上穿的衣服鞋子無一不是高檔貨,一定是有錢人。既然是有錢人,他只拿個區區十萬塊錢怎麼夠呢?
“你退到旁邊去。”司慕川將白穎疏護在身後,側後方正好是一戶人家的門檐下。白穎疏起先不願意,後來一想,她好像也幫不上什麼忙,反倒是司慕川的累贅。
兩人的一番耳語,讓小何感到自己被徹底忽視,瞧這一對大難臨頭了還不忘談情說愛,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弟兄們上,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他們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這兩頭可是肥羊啊,弟兄們悠着點!”
白穎疏依言那麼做了,退到了角落裡,司慕川立即擋在了她的身前,他帥氣地一把脫了身上的薄風衣,瀟灑地往半空中那麼一拋,黑色風衣在蓄勢勃發的夜色中劃過一道淋漓的弧線。像是一個信號一般。
“上!”不知是誰開的頭,總之六七個人齊刷刷地朝司慕川衝了上去。
司慕川利落地捲起了袖子,眉心一蹙,一個乾淨利落的踢腿動作,一腳踢飛了一個身形較爲削瘦的人,其餘幾人見狀,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想不到這個長得好看的男人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是個繡花枕頭,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厲害歸厲害,總歸只有一個人,俗話說的好,雙拳難敵四手。其餘的幾個男人面面相覷遲疑了一下下,迅速地發起了第二次的攻擊。
“想死的人儘管過來。”
司慕川冷冷的道,口氣中盡顯輕蔑之氣,周身散發着一股君臨天下的睥睨之氣。
他勢如破竹,幾個人在他面前根本是潰不成軍,一點招架之力全無。畢竟他們只是一羣烏合之衆,因爲各種原因,或生活所迫或負債累累或貪圖享樂走上了一條傷天害理的拐賣人販之路,他們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自然在司慕川面前不堪一擊。
當然,他們之中不乏聰明的,想要抓住白穎疏來威脅司慕川,可是司慕川又怎麼能給他們這個機會呢?偷偷靠近的小何被司慕川一拳打中了鼻樑上,登時粘稠帶着腥氣的鮮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