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南詔,和鮮卑聯合打敗柔然乞伏部,魏帝下旨國內休養生息國內賦稅減免三成,一時北魏國勢大盛。
魏帝四十五歲生辰,本不是整歲不須大辦,但有着炫耀國勢的意思,便着禮部照着大壽的規格來操持。
魏帝大辦壽辰的旨意發出緊着着便有大肆分封皇子的旨意下達禮部,冊封慶典同壽辰的大典同時進行。
四皇子長生爲德王,六皇子長暉待罪在身沒有封王,卻有命他回京的恩旨。十六皇子長熙爲獻王,十七皇子長瑾爲宏王,十八皇子長安爲定王。
其他皇子的王號全部都禮部命人擬出,只有十八皇子長安的封號原本禮部擬出“長安王”被魏帝否了,改爲定王。
封王的大典還沒有進行,工部給各個王爺修建的王府已經差不多快要落成。
魏帝撥給長安的王府是從前高宗當王爺時候的宅子,高宗武人出身,宅子裡校場馬球場應有盡有,宅子大氣精緻長安稀罕的跟什麼似得。
長安宮裡長瑾長熙攜手而來,再一次撲了一個空,長瑾氣的教訓小剪刀:
“你們爺胸口的窟窿還沒堵住呢吧?怎麼天天不着家,他就這麼嫌命長?”
小石頭跟着長安去看王府不在,小剪刀就是長瑾撒氣的對象。
命人給兩個爺端上茶點笑着討好:
“我們家爺那不是新鮮嗎?宮裡誰都知道那宅子好,如今我們爺的了手更是稀罕的不得了了。”
長瑾撇嘴:
“又不是鄉下人進城沒見過個宅子。”
“誰說我鄉下人呢?”長安的聲音遠遠地探進來,緊接着是長安帶着人回來的腳步聲。
長瑾長熙看見長安穿着藍色單袍,身後跟着的小石頭手裡捧着一堆東西,主僕幾個慢慢悠悠回來了。
長瑾冷笑一聲扇子搖的飛快。
長安將身邊的人都揮走,一把搶下長瑾手裡的扇子笑嘻嘻的說:
“甭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是誰之前要和我換的。”
一說起這個長瑾便一臉痛色:
“你說你一個去歡喜殿都能掐死個吧人的人佔着那宅子不是糟蹋嗎?那麼好的春光閣······”話沒說完被長熙一把掐上大腿。
長瑾臉色一擰,惡狠狠的瞪了長熙一眼,長熙默默將頭扭向一邊。
其實高宗留下的這處宅子雖說大氣精緻,但最妙的是裡面有一個春光閣,裡面不僅佈置不俗,還蒐集歷代春,宮珍品,不僅有男女,還有龍陽及磨鏡。
本來這事誰都不知道,結果修繕宅子的官員來奏報長安這春光閣該怎麼處理,恰好那天長瑾也在,一聽官員對春光閣的講解立馬也動了心思非要和長安換。
長安得意一笑:
“怎麼,我留着就是糟蹋,你要了就不糟蹋?等着,以後我讓你連那春光閣的門兒都進不去。”
長瑾不屑一顧:
“無非是些尋常豔情俗物,不看也罷。”
長安賊兮兮的笑:
“可不止啊,我那天隨便看了一眼不僅龍陽畫的精絕······”
聽到龍陽長瑾長熙紛紛耳朵一動,只聽長安慢悠悠笑嘻嘻的繼續說:
“便是人與獸的也有。”
長瑾皺了眉頭:
“人與禽獸怎可······”說着一臉厭惡。
長熙越聽他們的話題越齷齪,不由輕咳一聲打算把話題引往正處:
“聽說突厥人的祖先便是一男子與一頭母狼的血脈。”話說完,他覺得好像他的話也不是很正經。
長瑾驚訝側過臉看長熙:
“還有此事?那過些時候突厥使團到了我可要好好看看他們的模樣。”
長安同突厥人打過交道,知道他們的性情,將手中扇子丟給長瑾,一臉鄙夷:
“茹毛飲血,生性殘忍我覺得這謠言絲毫不委屈他們。”
長瑾側了臉一臉果然如此。
皇子們一旦封王便開始逐漸接觸朝務。
早朝後雪翊回東宮長安同他一起。
“怎麼樣,聽說你對你那宅子很是滿意?”太子御輦上雪翊同一旁在王輦上坐着的長安詢問着。
長安看着雪翊俊朗雍容的面容想起他王府的春光閣笑的有些心虛:
“是啊,分外滿意。”
雪翊看着長安忐忑的樣子,忍不住輕笑:
“那改日孤便出宮去你府中坐坐。”
長安默默摸上鼻樑,他這個心情真有又期待又忐忑。
六月初突厥、吐谷渾、回紇使團入住京都驛館由長瑾率領禮部官員負責接待事宜。
長瑾特意仔細打量了突厥率領使團的團長突厥的三王子合堅,是個身材修長容貌有些偏本朝人的英勇男子。
合堅看到長瑾在打量他,揚起笑容行了突厥禮:
“宏王在看什麼?”一口漢化說的很是流利。
長瑾絲毫沒有被發現的尷尬,搖着扇子睜眼說瞎話:
“三王子果然如同京中盛傳的那般······”長瑾想着該用什麼詞形容這位三王子的容貌。
“那般,氣宇軒昂。”
合堅陷在眼窩裡的一雙眼微微眯起,隱藏起他一瞬而逝精光,滿臉樸實真誠的追問:
“哦?南朝的京中都在傳小王些什麼?”
長瑾心裡冷笑,但他還是不慌不滿更加真誠的誇讚:
“傳王子樣貌英偉,氣宇軒昂人中龍鳳。”
合堅拱了手一臉慚愧,正要回答長瑾什麼,魏帝派來宣讀聖旨的太監及時出現,阻止了兩人相互吹捧這般毫無意義的行爲。
小太監是總管太監常米頭的徒弟,笑嘻嘻的衝長瑾虛跪一下請出了聖旨。
驛館的人忙着擺香案,長瑾站在一側和小太監說閒話:
“父皇什麼意思?”說着下巴衝小太監手裡的聖旨揚一揚。
小太監恭敬的小聲回答:
“晚上正德宮設宴。”
長瑾瞭然點頭。
正德殿夜宴。
魏帝身穿明黃禮服坐在御座之上,他的下手是雪翊等王爺及南朝諸臣。右手邊是鮮卑拓跋部、突厥、吐谷渾及回紇的使臣。
沒有意外,鮮卑的使臣是烏達,烏達衝他對面不遠處的長安舉杯示意,長安笑着回禮,兩個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吐谷渾使團也是由國內王子慕容燕率領而來,他的視線若有若無掃過颯爽俊朗的長安,又看過雍容溫和的太子雪翊,微微揚了眼角。
他在吐谷渾便聽過十八皇子長安的名頭,聽說是個年紀很小便戰功赫赫的人,也不知道有他在,南朝的太子日子過得好不好受。
突然,慕容燕眼睛動了動,他看到南朝的太子看了眼和烏達喝酒喝的開心的長安,皺了眉回過頭衝他身後的魏傑吩咐什麼,便見魏傑笑着走向長安,悄悄命人撤了酒水換了果飲上來。
長安看着眼前清湯寡水的果飲無奈的搖搖頭,衝魏傑說:
“這算是國宴,本王不喝酒怕是不合適吧。”
魏傑悄悄說:
“太子爺吩咐了,說王爺身體未好不易飲酒,便是國宴也無人知道王爺喝的不是酒水。”
長安嘖嘖,扭頭看着遠處沒有看他的雪翊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明明雪翊沒有看他,可雪翊還是勾起脣,眼神柔和。
晚宴上長瑾和長熙兩人坐的很近,長熙看着不遠處樣貌不俗的合堅笑着問長瑾:
“怎麼樣?突厥王子長得還合你心意嗎?”
長瑾看着合堅身後有太監爲合堅等人端上整盤整盤的牛羊肉,撇撇嘴:
“有些失望,本以爲會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長熙低笑。
長瑾爲長熙倒了一杯酒。
長熙嘆氣看他,輕笑:
“你這般是要灌醉本王啊。”
長瑾湊近了他,溫熱的鼻息輕輕觸在長熙臉頰,只見長瑾眼神灼熱,聲音曖昧:
“是又怎麼樣。”
長熙輕咳一聲遠離了些長瑾,臉也扭到別處,手卻乖乖的拿起長瑾爲他倒滿的酒水,一飲而盡。
長瑾得意的斜睨他,忽忽悠悠的搖着扇子。
“大魏皇帝,大魏與吐谷渾世代交好,我的祖母便是大魏的明聖公主,此番來魏父汗特意囑咐,希望小王求的大魏一位公主回伏俟城爲妃,以延續兩國世代友情。”在衆人不經意間慕容燕突然走出身來站到大殿中央。
慕容燕的一席話不僅讓北魏一干大臣臉色不好,更是鮮卑拓跋部的烏達也黑了臉。
吐谷渾追根溯源同是鮮卑人,後來部族強大脫離拓跋部佔據鮮卑西北部大片草原成立吐谷渾,建都伏俟城,若是吐谷渾和北魏交好結爲盟友,那麼處在兩國中間的鮮卑便處在了危險的境地。
長安有拓跋部的血脈,一向不喜歡吐谷渾,慕容燕的一番話在他聽來尤爲刺耳,在他看來在大魏將士的鐵蹄下哪裡會需要皇室的公主做出這樣的犧牲,猛地揮手止住爲他舔果飲的太監,站起身來一樣傲然對視慕容燕:
“皇子想必明白,我大魏皇帝僅有六位兒子並無公主出世,難道王子要我大魏隨意封位尋常女兒嫁與王子嗎?那豈不是王子自降身份。”殿內絲竹管絃之聲還在,可氣氛已經不像剛纔那般輕鬆。
長安同慕容燕針鋒相對間有一個沉厚的聲音帶着笑意幽幽傳出來:
“沒有公主可以許配皇子啊。”
長瑾寒了臉衝那人看過去,只見突厥的合堅微笑着看着長瑾滿臉真誠。
魏帝及雪翊諸人心中齊齊涌現四個字: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