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綿綿,孩子是不是……
雞飛狗跳的夜晚。
季家別墅,某間臥室。
季偉霆面色絳黑地披上睡衣,蘇雲臉色泛紅,幽怨又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家女兒,又看看牀下,最後,擔憂地悄悄瞥一眼丈夫雷霆萬鈞的臉,她手忙腳亂穿上衣服曼。
季偉霆起身下牀獁。
臥室大燈亮了。
蘇采采昂首挺胸站在無數耀眼白光下,完全是正義的化身,她話還沒說完:“爸爸,我知道您一年裡大部分時間在北京孤獨一人,但您好不容易回趟家難道就奔着和媽媽那啥來的?您也太讓我失望了……”
“你給我閉嘴!”季偉霆威嚴肅穆的老臉閃過罕見的尷尬,紅了,又青了,最後黑了。
想到牀底下還有兩個,他簡直要心臟-病發。
活了五十八年,頭一次遭遇這種事兒!要是單是兒子女兒躲牀底下也就算了,偏偏還有個兒媳!
他這張潔身自好了五十八年的老臉,往哪兒擱,往哪兒放?!
……
“還不出來!”季偉霆擡腳就揣牀。
顧綿狠狠顫了顫,往季深行懷裡鑽,要死了要死了!以後還怎麼見公公大人和蘇雲婆婆……
“要死在裡頭?!”
季偉霆見還沒動靜,暴怒!擡腳又要踹!
蘇雲怕嚇壞了兒媳婦:“偉霆!消消氣,孩子們不懂事,你別……”
“不懂事?三十二歲跟我不懂事?!”季偉霆繃着一張臉,言語直戳某人。
僵持的最終,季偉霆打開臥室門,臨走前衝牀底下甩一句:“季深行!你他媽滾到書房來!”
聽見關門聲,季深行不緊不慢爬出去,身姿筆挺站起來,短短的黑髮尚未乾透,匍匐在眉梢鬢角,凌亂得英俊着。
深邃眼眸淡淡掃一眼窘迫不已的蘇雲,蹲下-身子,把媳婦兒拉出來,大手順一順她的小方便麪天然卷,低沉安撫:“我去老頭那一下。”
顧綿不敢看身後的蘇雲,小手扯住他衣襬,他走了,就剩下她尷尬了!
“乖,你蘇雲阿姨吃不了你。”
顧綿:“……”
姑娘知道年輕的婆婆不會打罵自個兒,可留在這裡四目相對,比捱打捱罵還那啥啊……
這……這都叫個什麼事兒啊!
……
季深行高大清挺的背影消失。
屋子裡就剩下三個女人。
二哥和爸爸這兩隻老虎都走了,蘇采采衝媽媽走過去,真誠安慰:“媽,委屈你了,這麼多年,原來爸在這件事上一直都這麼粗-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的……”
“死丫頭你給我上你的嘴!”蘇雲捂着餘紅未退的臉:“回你的房!等會再收拾你!”
蘇采采吐吐舌頭,從滿臉悲劇的小二嫂面前走過,眼神是:大難臨頭自求多福。
顧綿:“……”
攤上這麼個小姑子,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
書房。
季深行站在門口。
眉眼淡淡看着父親繞着那張檀木書桌,壓抑不住暴躁地來回踱步,手中的煙,大概換了四五支。
季偉霆是在思索怎麼教育這混蛋小子,若是二十歲出頭,幹出這事兒不出奇,三十二歲還混蛋成這樣,不是腦子有病就是有其他不得不躲在牀底下的原因。
肅然的蒼勁的臉上,生氣也不是,尷尬也不是!
父親和兒子,歲數都不小了,又都是沉默寡言不好相處的類型,這種事兒,怎麼開口?
又過了幾分鐘,季偉霆丟了菸頭,衝着兒子走過去:“你……”
“我錯了。”季深行面無表情四平八穩開腔。
“……”
季偉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您年近六十還身體力行虎虎生威,可喜可賀,不過,當兒子的不得不教育您一
tang句,再猴急也得有前奏,女人們喜歡這個,她們,最討厭直奔主題的男人。”
說完,淡定地轉身,出門。
門關上的瞬間,有重物朝着門飛過來,砸的咣啷作響,緊接着,更多東西朝那扇可憐的門盡數砸過來!
眉目淡定的某人,笑了。
……
蘇采采離開後,蘇雲給房門上了反鎖。
顧綿不明白此舉的意圖,驚得轉身,蘇雲走過來,“知道我爲什麼把采采支開嗎?”
顧綿搖頭。
蘇雲目光下移到顧綿的腰間,緊皺眉頭。
顧綿順着她的目光低頭,她看見她腰間用來膨-脹腰圍的那塊布,掉出了半截!
手趕緊拽住往裡頭藏,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臉都白了:“阿姨……”
蘇雲看着她,搖頭嘆氣,走過來,握住顧綿不斷顫抖的瘦肩:“綿綿,你告訴我,孩子是不是……”
顧綿愣愣的,聽見孩子兩個字,再低頭看看自己什麼也沒有了的肚子,眼眶,就那麼一點一點,溼透。
眼淚掉得猝不及防。
蘇雲沉重嘆息,擡手給她擦淚:“傻孩子,別害怕,阿姨不爲難你,阿姨是心疼啊,什麼時候的事?”
顧綿的眼淚不能斷,這些日子,不去想,就以爲忘記了,這會兒被人一揭,才發現,那些痛苦,表面的傷口或許結痂,但裡面的潰爛,卻根本沒有痊癒。
她感受着臉上熱乎乎的眼淚,烤着臉,絞着心,回憶一次,就等於再一次生生把骨血從自己身體裡撕離。
蘇雲聽得紅了眼睛。
顧綿避重就輕,沒有提許美靜,只說是簡單車禍,孩子沒了,爺爺身體又不好,不忍心讓二老傷心,只能瞞着。
蘇雲抱住她,眼帶深意:“前些天我陪奶奶去健康中心,路過市精神病院,碰見許美靜的父親,也就是深行的外公從精神病院裡頭出來,他對我說了一句,讓我跟奶奶,跟季家人轉達一句,對不起。我當時還覺得莫名其妙,我後來一打聽才知道,許美靜犯事兒了,本來要坐牢,不過有北方醫院開具的精神失常鑑定報告,所以被送進了精神病院,綿綿,這事兒你知道嗎?”
顧綿緊皺了細細的眉,搖頭,但一聽到北方醫院,立刻就想到了季深行。
難道許美靜進精神病院,是季深行在背後操縱?
蘇雲仔細觀察她臉上的神情,聽到這個消息時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她直逼真-相:“綿綿,孩子,是不是許美靜害死的?”
顧綿猛地一震,呆呆瞪着大眼睛,臉上,是害怕驚懼的痛苦之色。
這般的表情,蘇雲已經知道答案。
“許美靜,她真不是個人!深行是她肚子裡出來的啊,她怎麼一而再再而三傷害深行,深行這次是真絕情了,纔會把她強行關進精神病院把,可就算這樣,孩子卻回不來,綿綿,難爲你了,失去孩子那麼痛苦,還要打碎牙往肚子吞,瞞着我們……”
顧綿神情灰暗:“孩子已經沒了,阿姨,我現在最擔心的是爺爺奶奶。”
蘇雲點頭,面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爺爺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那天我帶奶奶去體檢中心體檢,檢查出來的結果也不樂觀,老年病,也沒法根治,他們滿心歡喜盼着在人世的時候能抱上小曾孫,如果這個時候讓他們知道……那後果真不堪設想。眼下的辦法,只能是繼續瞞着,你和深行趕緊的,再懷上一個,這事兒真不能拖了。”
之前都是聽季深行說,顧綿對懷孩子一事還有些遊移不定,但現在從蘇雲這裡再聽一遍,她是真的感覺到事情棘手了。
孩子,是真得懷了,而且,還得儘快。
……
顧綿心事重重回到臥室。
季深行半躺在牀上,聽到開門聲,擡眼,掃到她紅紅的眼圈,當即皺眉:“怎麼哭過?蘇雲說你什麼了?”
“不關阿姨的事。”顧綿搖頭。
擡眼看他,眉目清冽冷淡的樣子,也許是沾了些情緒,線條立體分明的輪廓,即使有暖光相融,還是顯得冷硬。
她站在幾步之外,欲言又止,就那麼呆呆看着他。
季深行感受到她專注的目光,原本抿成一條直線的嘴角略微柔和了點弧度,眼眸裡淡淡笑意:“看我做什麼?好看?”
顧綿立刻收回目光,心裡裝着很重的事,沒心情和他鬥嘴,走到牀的另一側,掀開被子躺下。
季深行見她背對他,臂膀很自然地伸過來,覆上她纖細的腰,一摟,她小小的身子填了個滿懷。
顧綿沒心情和他鬧,任由他抱着,翻了個身,正對他,想了想,開口。
“季深行……”
她的聲音,在他溫熱寬闊的胸膛裡,
悶悶傳開。
綿綿的呼吸拂過他的皮膚,有點癢了,心也跟着癢了,季深行柔和了五官:“你想說什麼?”
她卻沒有聲音。
等了等,又等了等,原以爲她有事要說,可懷中卻傳來平穩的呼吸,夾雜着小小的可愛的呼嚕聲。
居然睡着了。
季深行無奈,抱着她,捨不得放開,只能忍受着身體某處的躁動,孤獨的捱過這難耐的夜。
……
顧綿睡得並不太好,迷迷糊糊的,感覺到季深行的手臂,沉重壓在她胸前,心臟的位置,弄得她呼吸不暢。
冬天的早晨,天亮的晚,顧綿起來,洗漱,穿衣的時候,看着那條裹在腰間的長長的布,唉聲嘆氣。
在樓下用完早餐,奶奶讓她上樓叫醒季深行。
進去時,季深行正站在落地鏡前穿襯衣,白襯衣將他結實的背脊勾勒得很具線條感,背影清瘦挺拔,肩線流暢,雙腿在黑色西褲裡,筆直修長。
頭髮溼着,散出剛沐浴後的清冽氣息。
他在鏡子裡看到了門口的她,回頭,英俊深邃的五官很精神,薄脣一點慵懶的弧度:“過來,給我係領帶。”
顧綿過去,領帶拿在手裡,他太高,近一米九的個子,她在他跟前相形見絀,腦袋直到他肩膀以下,不得不踮起腳,小手拿着領帶繞過他脖子,擡眸,是他襯衫的第二顆鈕釦,再往上,他微微動了動的喉結。
要打結的時候才發現,她壓根不會系領帶。
季深行蹙了下眉:“怎麼這麼笨。”
“我就沒給男人系過領帶,怎麼會?”
前半句,一下愉悅了某人,他眉眼深沉盯着她,幾分不正經:“這麼說,我是你的第一次,系領帶的男人?”
一句話隔開來說,便有了另一層悱惻之意。
姑娘聽出來了,臉頰連帶着耳根子都微微發熱。
話題既然進行到這裡,顧綿低着小腦袋,鼓起勇氣:“那個,季深行……”
“嗯?”
“今晚早點回來。”
男人眼眸一下暗深:“幹什麼?”
顧綿始終沒敢擡頭看他,在兵荒馬亂的心跳聲裡,口乾舌燥臉滾燙:“生……生孩子!”
說完,噼裡啪啦狂奔下樓。
站在落地鏡前反應了半天的男人,鏡子裡那雙狹長好看的眼眸,一瞬,深邃幽黑,裡面,盡是笑意。
居然開竅了?
他這算不算守得雲開見月明?終於終於,可以生娃了……
生……
這是一個誘-人的動詞……
……
顧綿說完那句話就捂着心口罵自己,真沒節操真能豁出去!
也沒敢再等着讓他送去上班,悄悄一個人先溜了,到了辦公室,頭皮還在發麻,照鏡子,臉依舊紅得要命。
一上午,季深行給她打過三個電話,她一個也沒敢接,尷尬,窘迫,不知道說什麼。
夫妻之間那點事兒,她還沒那個功力泰然相對。
到了下午,突然有好幾個大包裹送到藍雙桌上,同事們紛紛過去湊熱鬧,藍雙雲裡霧裡不知道誰送的。
待拆了包裹看到裡面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限-制級情-趣用品,整個辦公室都沸騰了!
藍雙略一思忖,暴走到顧綿這邊,被氣紅了眼:“季深行也太記仇了吧,把他電話號碼給我,姑奶奶不削他誓不爲人!”
顧綿這才明白過來,合着季深行是因爲昨天箱子裡的東西跟藍雙報仇來着。
確實小心眼。
她打電話過去質問,那頭,季深行正要去做手術,對她的質問只有一句,藍雙活該,然後,還不忘提醒:“你早晨說的,晚上早點回家,我們……生孩子。”
顧綿驀地紅了臉,趕緊掛了電話。
……
下班,到底着急往家裡趕。
剛走出辦公室,凌楓迎面而來,面容冷峻而凝重:“綿綿,我剛收到消息,你爸爸當年的案子,一個很重要的關係人,找到了。”
顧綿喉嚨發乾:“在哪裡?死的活的?”
“活着,不過現住地址不太詳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正要過去,你……”
“我一起!”
顧綿沒忘了當警察的初衷,這兩年來想徹查爸爸當年的案子,屢屢受阻,不知道是有人故意阻斷線索還是怎麼的,就連案子檔案都看不到,爸爸當年的事,顧綿對凌楓說過,沒想到他竟然一直記在心上,一回國就着手開展調查,倒比她還上心。
“凌楓,謝謝你,願意相信我爸爸是冤枉的。”
顧綿由衷感激他,這份信任,不是和誰都能有的。
凌楓笑笑:“以前答應過你的,一定儘自己所能幫你。”
顧綿感動地看着他。
上了車,才知道,那個關係人現住地址在離a市比較遠的鎮上。
顧綿給季深行打電話,想說會晚些回家,但打過去沒人接。
季深行正在手術室,因爲錯過這通電話,直接導致,後面的誤會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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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男說:“你可以讓你提前享受做我老婆的權利,比如,你買東西我付錢。我做早飯你吃。我開車,你坐着。”
某女眨眨眼睛,“冷總,跟我有關嗎?”
某男跳腳,“貝兒,我跟你說,你不要暴殄天物,我也可以讓你知道不做我老婆會怎樣?”
“怎樣?”
“我買東西你拎,你做早飯我吃,你開車我坐着。”
某女再次眨了眨眼睛,“冷總,我辭職。”
“……呵呵,貝兒,上面都是我開玩笑的。走吧,我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