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恩開始擲出手裡骰子,隨着搖擺不定,到最終定格的兩個骰子上的點數是七,田司機成了第一個受害者。
“我來說個小時候捱揍的事兒,我爸沒文化,就認準一個死理兒,棍棒下出孝子,在我的捱揍生涯中,突破歷史記錄的是,一天被揍了三回!”
在詳細說下去之前,田司機倒是賣了個關子,慢悠悠地喝起了酒。
“老田,快說啊!你當時犯了啥大事?”大家着急地嚷嚷。
“犯事不是重點,重點是當時我爸拿着棍子問我,‘知道你犯啥錯了嗎?’我嚇得直哭,說了聲‘不知道。’我爸照着我屁/股就是一頓胖揍,嘴裡還說,‘犯了啥錯都不知道,欠揍。’噼裡啪啦!”
“揍完又問我,‘知道犯啥錯了嗎?’我只能點點頭。‘知道還犯!’又一頓揍。當再問我的時候,徹底蒙圈了,到底是答啥纔對啊!”
“我爸指着我鼻子說,‘跟老子裝沉默,反了你!’啪啪啪,捱了三頓揍,都不帶中場休息滴!”
“哈哈哈哈!”大家笑的前仰後合。田司機美滋滋地,喝着得來的酒。
下一輪是張廚娘,聽她講起在西點店當學徒,第一次做蘋果派時,競然把刀子落在裡面,她學着怎麼也切不開的表情,就像個喜劇演員,讓所有人爆笑。
“少夫人,你也來一個,熱鬧熱鬧。”大家開始起鬨。
“我不是沒有糗事,只是太不適合在這說,怕影響你們的胃口。”寧恩看似是推脫。
“怎麼會,我們又不是一身毛病的嬌小姐。”
既然大家都這樣說了,再拒絕就是矯情了,她應要求爆個料。“在我上大學住校時,宿舍特別簡陋,廁所和洗漱都是樓層公用的,有天我剛洗完勺子,就想順便上個廁所,然後就可以直接回寢室了嘛。”
“結果,等我叼着勺子,從廁所裡出來的時候,剛好碰到個想像異常陰暗的姑娘,當場就吐了!”
聽得津津有味的大家,停滯了幾秒鐘,還是彭晗先發出了一聲“噗!”隨後他們才明白怎麼回事,全體爆笑,就連周大小姐也顧不得淑女範兒,止不住地連連發笑。
周怡純捂着吃撐和笑疼的肚子,在門口和寧恩道別。“寧恩姐,我好久沒這樣開心了。我下次還能再來嗎?”
“只要你不嫌路遠,不怕變胖,隨時都可以來。”
“不怕,胖了我再減。”周怡純太喜歡這裡了,像世外桃源一樣,景色美,每個人相處自然,階級之分在餐桌上變得模糊,完全不重要。只剩下熱鬧非凡的隨性與舒適。
寧恩向車內周怡純揮手再見,車子遠去她纔回到大廳。
“寧恩姐,我今天表現的怎麼樣?可以得到一個優吧?”彭晗站在成績單前,等不及地問。
“彭晗同學表現不錯,不過不是一個,應該是得到兩個優!”寧恩比出剪刀手。
彭晗得到了雙倍獎勵,格外的高興,笑容中帶着興奮。
“阿晗,你跟怡純以前就認識吧?”寧恩尋思着,他們年紀差不多,應該比較有話聊。
彭晗想了想,“在小時候見過幾次。”
寧恩鼓勵他多跟同齡人在一起。“下次怡純再來,可以跟她說說話。”
彭晗很爲難地說,“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有我在,就不怕冷場。”寧恩看他並不排斥,一拍胸脯仗義地保駕護航。
——
賈達友掃興地掛斷電話,“阿湛又出差,來不了了。成天飛來飛去的,家族企業害死人啊!”
“好像說的你可以倖免於難似的。”周牧潑着冷水。
“只要我老爹敢把他一手打下來的事業交給我,我敢保證不出三年就讓它黃攤子。信不信?”賈達友壯志凌雲地宣誓。
“真有出息,我等着看賈伯父怎麼把你騸了。”周牧從小就知曉,賈達友他爸不僅創立了私立醫院,還是男科方面的專家。
“切!還是多關心你妹妹吧,這麼晚了,還不回來。”賈達友惡意地提醒着。
周牧撥了幾次電話,都是通了沒人接,再加上賈達友這麼一說,更加的擔心。“不行,我去接她。”
他正走到門口,周怡純晃晃悠悠進來了。“誒呦,小姑奶奶你怎麼纔回來?你喝酒了?”
“哥哥,我今天超開心。見識到了什麼是一家人,大家坐在一起吃飯喝酒,講笑話,不像我們家冷冷靜靜的。寧恩姐真了不起...阿晗好帥...”家教森嚴的周怡純,被熱鬧的氣氛感染,喝了一杯李子酒醉了。
“怡純?”周牧將醉倒在懷裡的妹妹,放到沙發上。
“看到沒有,寧恩這個女人有多厲害,把滴酒不沾的小淑女,也能唆使成爛醉如泥。”
“不準說寧恩姐的壞話....”周怡純冷不丁冒出一句,嚇了他們一跳。
彭湛剛剛結束工作,秘書送走了新的合作伙伴。洶涌而至的疲憊,令他癱坐在咖啡廳的坐椅上不想動,談判了一下午,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合同如他所願地簽約成功。此時他一句話都不想多說,電話卻惱人地不打算放過他。
“喂!”他帶着沉悶和些許的不耐煩。
“阿湛出大事情了!”賈達友在電話那邊,開始了瞎咋呼。
“我對你遇到第53個前女友,沒有任何興趣聽。”彭湛的淺臺詞是,賈達友最好有什麼要緊事,不然...
“不是我的,是寧恩那個女人把怡純慣的爛醉,這個女人何其陰險,用心之歹毒。你想想看,她要是趁你不在家,折磨阿晗怎麼辦?阿晗的病情好不容易得到控制,你也不想這幾年的付出,白白毀在這女人的手裡吧?”賈達友聽出彭湛的不爽,直奔主題。
彭湛一陣沉默,賈達友像唸經似的絮叨,讓本就乏累的他,又開始了頭痛。
“真搞不懂你,爲什麼不把她踢出去,弄得自己有家不能回,住公司找虐!”賈達友的數落,仍在繼續。
這時一個女服務生走過來,這位客人太帥了,她說什麼也要到近前多看上幾眼。
彭湛拿起桌上的咖啡杯,示意她續杯。因爲緊張的緣故,溫熱的咖啡弄髒了他袖口。服務生慌忙拿着方巾,擦了下彭湛的手腕。
“Shit!”彭湛揮開她的手,憤然掛斷了電話。
“阿湛爆粗口!”賈達友對着只有蜂鳴的手機發蒙,一旁的周牧精闢地神補刀,“該!”
彭湛自認家教修養還說的過去,很少會因爲小事跟別人過意不去。今天的他是怎麼了,是工作太累而積攢下垃圾情緒,還是因爲達友不合適宜的電話?就在他探究之時,帶有污漬的袖口露出一截模糊不清的印章...
彭湛的車,行駛在機場通往回市區的公路上,在過了兩個路口後,他又調轉車頭,向自家方向開去。
院內依舊燈火通明,很是安靜,只是沒見墨管家出來,這讓他很奇怪。他看向手錶,才七點鐘。時間也並非是關鍵,即便他是深夜回來,墨管家都會出來迎接。
他沒有直接進門,在窗外看向室內。餐廳的門開着,裡面的人很多。她又恢復了老一套,請來太太團開派對了?擾的全家上上下下不得安寧。想到這他不禁皺緊眉頭。
再仔細看過去,被一羣人圍在中間的是阿晗!他們在逼他吃什麼?
看着弟弟被迫吃下的不明東西,捂着嘴痛哭的無助,讓他心頭竄着不可逆的熊熊烈火,走向餐廳。
阿晗從小內向,得了抑鬱症以來更是怕見陌生人。她居然拿病人在衆人面前尋開心。達友的危言聳聽,他競還抱有一絲僥倖,真是愚蠢!現在他要爲了弟弟的安危,一定要對她採取...
“哈哈哈哈!”一陣笑聲,讓頭上頂着三昧真火的彭湛停下腳步。
“沒想到,我老田也能玩出名堂。”司機老田顧作有文化仁兒的樣子。
“二少爺,您怎麼樣?”墨管家擔心地問。“小順去拿杯水來。你們這幫人,吃什麼不好,偏偏要吃這個。”
“墨管家您老人家就不懂了,這叫懲罰遊戲,來點刺激纔好玩兒。”老田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高處炫耀地說。
“不服!再來一局。”阿晗抹了把被嗆出的眼淚。
“好,我老田奉陪到底。”
啪!去廚房端着水的小順,見大少爺站在餐廳門口,嚇得手一抖,杯子掉在地上。
剛剛還吵嚷熱鬧的一羣人,瞬間被八級冷風襲過,成了速凍餃子。一個個肢體僵硬,又驚恐萬狀地側着身子溜邊兒,上演着魚貫而出的大逃亡。
跑出來的傭人們,捂着受驚的小心臟,大少爺沉默不語的臉太可怕了!
“大少爺...”墨管家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低着頭,走了出去。
餐廳裡只剩下寧恩和彭晗,以及門口的彭湛。
一觸即發的事態,愈加的冷冽與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