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程肅想着唐離那句話，一直睡不着。
她躺在裴礪懷裡，眼前是寬闊的胸膛，鼻尖是熟悉的氣息，兩人用的是同一瓶沐浴乳，睡的是同一張牀。
程肅搞不懂裴礪對她的想法，但是她清楚自己的想法。
再不脫身，就來不及了。
程肅盯着黑暗裡的輪廓，嘴角苦澀的揚起。
突然，裴礪的臉扭向她的方向。
屋子裡雖然黑，程肅還是被裴礪這個動作弄得心跳加速，但依然沒閉上眼，反正看不見。
緊接着裴礪開口問，“不睡覺看着我做什麼？”
他緊貼着程肅，從胸口發出的字字句句都震動着她的心臟。
程肅說，“睡不着。”
裴礪的手摸到下面羞澀的地方，程肅條件反射的夾緊腿，裴礪問，“還疼？”
程肅的臉在黑暗裡發燙，小聲說了句不疼。
“睡不着就閉上眼睛，別盯着我。”裴礪把她摟緊了一些，呼吸打在她的頭頂。
程肅因爲他這個動作心裡酸痠麻麻的，悶悶道，“想家了。”
這本來是一個搪塞的藉口，話一說出來，程肅就真的想了。
她偶爾和家裡通電話，父母都會有意無意提起相親的事，程肅沒那個心思，總是找藉口拒絕。
誰知裴礪靜了幾秒，道，“我讓任景送你回去。”
程肅受寵若驚，手抓緊他的睡衣。
“要多少錢直接從卡里取。”
程肅道，“謝謝，我不需要錢。”
裴礪聲音慵懶，“被我睡了那麼多次，一點心意不算什麼。”
程肅心口扯了一下，皺了下眉頭。
她問，“我在裴先生眼裡，算什麼？”
裴礪的手掌有一下沒一下撫摸着她的頭髮，道，“牀伴吧，或者是廚師？”
程肅暗自笑一聲，說，“真是三生有幸，做裴先生的牀伴，可能是大多數女人的夢想。”
裴礪在她發間深呼吸一口氣，問，“睡得着麼？”
“嗯？”
裴礪扯開她的衣服，“夜還長，既然睡不着就該做點什麼。”
……
第二天程肅收拾好東西，裴礪剛起牀，在浴室刮鬍子。
鏡子裡印出他未睡醒剛毅性感的臉，修長的手指拿着刮鬍刀慢慢從上往下，喉結滾動幾下，看得見一個淺淺的咬痕。
那是昨晚程肅動情時，留下來的。
裴礪看着那印子，突然笑了笑。
程肅穿着一條五分袖的白裙子，露出漂亮有力的小腿，白色的鞋配上白皮膚，儼然清純學生的打扮。
裴礪收拾清爽出來，程肅也差不多好了。
“我已經給你聯繫好了家庭保姆，下午就會過來。”
裴礪嗯了一聲，坐下來吃早餐。
任景幫程肅提着箱子，走在她後面。
裴礪盯着程肅的腿看了好一會，直到人走出門，才把視線收回來。
他不想去公司，索性在家裡處理公務，剛打開電腦看了看，覺得無聊又關了，給於川延打電話。
“有空麼？出來喝一杯。”
程肅到家，看見自家閨女依然白白嫩嫩還透着福氣，二老才放心。
“一個人生活習慣嗎？要不然回來住吧。”
程肅抱了抱他們，道，“還習慣，我回來是看看你們的，順便把你們的心病結了。”
老兩口不明所以。
程肅笑得雙眸明亮，“不是要給你們找女婿嗎？你看你女兒這資本能不能找個高富帥？”
開什麼玩笑，他們女兒還配不上高富帥？程媽當即抱出來一本相冊，上面排着一系列各種各樣的證件照。
晚上程肅敷着面膜，挨個挨個看相冊裡的照片。
看第一輪的時候程肅會下意識的把他們和裴礪比，結果一個也沒過關，就降低了要求，看得上眼就行了。
由一開始的三十個到十個，再到最後五個，程肅把他們圈起來，然後去浴室洗臉。
洗完臉再去浴室洗澡，用磨砂膏把全身都擦一遍，從頭髮絲到腳底，都呵護到無微不至。
任何一個女人的美麗，都是自己養出來的。
收拾好自己，程肅把相冊合上，隨便放在一旁就關燈睡去。
大概是好久沒回來了，程肅躺了好久都沒睡意，她不願意承認，是因爲少了某人的懷抱。
裴礪是毒，碰不得。
就好比一開始誤以爲他的身份一樣，程肅只想遠離他，趁自己還收得住心，趁自己還可以自拔。
好不容易蓄了一點睡意，牀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這一刻程肅是崩潰的。
她咬牙切齒的拿起手機看了看，沒有備註但是很熟悉的號碼讓她徹底沒了睡意，更沒了怒意。
深夜極其安靜，裴礪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沒了原生態的真實，卻還是讓程肅耳根發燙。
“到了爲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程肅抱着小腿，下巴擱在膝蓋上面，沉默了一會說，“有點累，就直接睡了。”
“這是理由麼？”裴礪冷哼一聲，“當我沒耳朵，聽不出來你剛睡醒的聲音？”
程肅心尖一顫，他記得自己剛睡醒的聲音？
程肅多少是心虛的，沒話可說。
“是不是揹着我做虧心事？”裴礪惡劣的問，就像審問一個犯人。
這話彷彿說到了程肅的底子，輕咳了一聲，正要開口，裴礪道，“你心虛什麼？”
程肅無語，這都能聽出來？
“你哪次背後罵我被我知道不是咳一聲，還以爲自己裝得特別像。”
程肅，“……”
裴礪嘲諷的語氣都能鑽出屏幕了。
程肅頓了頓，聽他沒打算說話，提醒道，“現在已經凌晨了，我該睡了。”
“程肅，你信不信我現在就過去，讓你下不來牀？”
這樣露骨的話從裴礪嘴裡說出來，程肅渾身一震，從頭皮麻到腳底。
“我不睡了。”
裴礪從鼻腔裡哼出一聲，然後問，“回去多久？”
程肅道，“想多陪陪他們。”
“我問你回去多久！”裴礪語氣加重了一分。
程肅連忙道，“十天左右。”
裴礪那邊安靜了幾秒，什麼也沒說，掛了。
程肅看着手機屏幕，微光照在她的臉上，印出一抹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
……
和第一個對象相親的地點選在古板的咖啡廳，太陽無情的炙烤着大地，和涼爽的咖啡廳一牆之隔。
對方是個紳士的男人，程肅剛到沒多久，他就到了。
“你好，我姓方。”
程肅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我叫程肅。”
程肅笑了笑，微風拂過她耳邊的長髮，嬌俏動人。
方先生看着愣了愣，毫不吝嗇的誇獎，“程小姐很漂亮。”
“謝謝。”
氣氛很合適，進程很順利，和電視裡的相親內容居然一模一樣，從天文地理到家庭廚房，都談得無比愉快。
方先生對自己很滿意，結束這次座談，想邀請程肅進行下一步的發展。
程肅道，“不好意思方先生，我覺得我們不合適。”
方先生一愣，差點破功，“爲什麼？”
“後會無期。”
程肅拿着包，離開座位。
剩下四個，程肅連見面的心思都沒有了，坐在路邊的太陽傘下點了杯加冰檸檬茶，對面的程媽媽不停的給她扇風。
程肅拿過她手裡的傳單，給她扇。
程媽媽猶豫良久，才慢吞吞的問，“閨女，你是不是……是不是還想着林澈啊？”
林澈兩個字現在聽起來都覺得陌生了，程肅吐了一口熱氣，“就是不喜歡，我不想勉強。”
程媽媽鬆了一口氣，“那就好，咱們可以慢慢處。”
程肅看着遠方的高樓大廈，白淨的皮膚在陽光下閃着光，親和健康。
人來這世間一趟，除了滿足一張嘴，還爲了一個愛人。
有那麼一瞬間，程肅是真的很想和方先生相處的，他沒什麼不好，只是自己心裡有什麼在作祟罷了。
之後幾天，無論是半夜還是白天，程肅都沒接到裴礪的電話，也沒有關於他的新聞報道，程肅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滋味，不允許自己有那些想法，又拼命的往外鑽。
眼看着十天的日期在慢慢倒退，程肅心裡期待着什麼，又覺得焦躁。
程肅讓自己的生活儘量充實起來，每天早起鍛鍊，研究新的菜譜，和父母待在一起聊天，笑容一直在她臉上。
程媽媽去買菜，程肅也會去。
正是韭菜上市的季節，程媽媽精挑細選，跟程肅說買回去做韭菜盒子。
程肅把菜放回去，心想着裴礪最討厭吃韭菜，特別是韭菜炒蛋。
程媽媽被程肅的動作弄得一愣，“怎麼了閨女？”
程肅才反應過來是和媽媽買菜，程爸爸喜歡吃韭菜。
“啊，那個，我不太喜歡吃韭菜。”
程媽媽也沒多疑，拉着她走向別的地方，“那你喜歡吃什麼就買什麼，媽媽給你做。”
程肅點點頭，心不在焉的繼續挑選。
離回去還有三天，程肅一個人去了世界之窗滑冰，她的技術還算好，在偌大的滑冰場溜了兩圈，有好幾個男人上前要電話號碼。
程肅一一拒絕，溜到大汗淋漓纔去換衣服。
當天晚上回去，程肅玩了一天，有一段時間沒鍛鍊，身上有些痠軟，早早就睡了。
這次又被電話吵醒。
程肅那一刻還期待了一下，看見是陌生來電，心裡有些失望。
“你好。”程肅聲音糯糯。
“程小姐，已經定好了十點的機票，裴先生讓你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