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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奈端着的咖啡杯裡,咖啡濺了出來,灑在了他的手背上,燙出一小片的紅,他的神情雖然依舊看不出來太大的情緒起伏,可是眉眼之間,卻還是泄露了一絲擔憂。

“靳奈,現在整個北京的商業圈子裡,都在傳蘇沁給許嘉木戴了一頂綠帽子,許伯母氣壞了,今晚親自衝到我們家去找的我爸媽,你知道我爸媽當時看到那些照片,是什麼樣的表情嗎”蘇安夏頓了一下,盯着垂着眼皮望着咖啡杯的靳奈問:“你還記得幾個月前,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隨後蘇安夏就把以前說的話,原封不動的重複了一遍:“你如果是真心喜歡她,請你不要在這樣糾纏着她不放,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這樣的做法,遲早會毀了她的”

“現在,我要說的是,你已經毀了她”

“現在所有人都說蘇蘇婚內出軌,許伯母是她的婆婆,因爲這件事已經不喜歡她了,或許嘉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還會跟她吵架,還有我爸媽,明顯對蘇蘇有些失望,如果蘇蘇和嘉木之間的聯姻因爲你,出現了破裂,那麼我爸我媽,蘇氏的股東,都會責怪蘇蘇的”

“靳奈,很多事情大家只會罵女人,卻不會罵男人,你也有錯,可是沒人責怪你,但是卻那麼多的人在蘇蘇背後指指點點的說她水性楊花,不守婦道。”

“你說你愛她,可是,這就是你的愛嗎”

“害她身敗名裂,聲名狼藉,你以後讓蘇蘇在北京的商業圈裡,怎麼混”

蘇安夏可能因爲情緒過於激動,說到最後的時候,語氣變得有些嚴厲。

她頓了片刻,才繼續開了口,聲線明顯比剛纔要平緩了許多:“還有,靳奈,蘇蘇爸媽死得早,她在這個世界上僅有的親人就是我爸媽還有我了,你真的非要害她到最後和你一樣,孤單單的一個人,才罷休嗎”

靳奈握着咖啡杯的手,猛地加大了力氣。

蘇安夏說了這麼久,似乎也把自己要說的話都說完了。

辦公室裡,格外的安靜。

蘇安夏站在辦公桌前,盯着靳奈看了好大一會兒,纔開口說:“我要說的都說完了,接下來你到底要怎麼做,是你的事,再見”

蘇安夏停頓了一下,轉身,就衝着門外走去。

靳奈助理就站在門外,看到蘇安夏出來,微笑客氣的開口:“大蘇小姐。”

蘇安夏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的走向電梯。

蘇沁在去蘇家的路上,心裡一直在想,蘇家到底出了什麼事,甚至她還以爲是叔叔或者嬸嬸的身體出現了狀況,越想她就越心急如焚,好不容易車子抵達了蘇家門口,她給了出租車師傅錢,連零錢都沒找,就急匆匆的衝着屋裡跑了進去。

開門的是管家,看到她過來,說話的聲音都很小:“先生,太太,二小姐回來了。”

蘇沁換了鞋,有些茫然的走進去,看到韓如初竟然也在,而屋內的氣壓特別的低,她睜着大大的眼睛,分別打量了一下三個人,然後纔開口打了招呼:“叔叔,嬸嬸,許伯母。”

韓如初神情很冷,一生都沒吭,倒是叔叔點了一下頭,嬸嬸站起身,拿了一疊照片一類的東西,對她說:“蘇蘇,你跟我過來一趟。”

蘇沁心底更加的疑惑,她點了點頭,跟在嬸嬸的身後,上了樓,然後進了二樓的書房。

“嬸嬸,怎麼了”

面對蘇沁的詢問,蘇母什麼也沒說,只是將那些照片遞給了蘇沁。

蘇沁接過來,看到竟然是自己和靳奈在一起的畫面,她神情愣了一下,都還沒來得及開口,蘇母便先說了話:“蘇蘇,雖然嬸嬸不知道你跟許家這私生子,到底發生了點什麼,但是,嬸嬸相信你,可是這不代表着你許伯母相信,你現在嫁給了嘉木,就要注意下自己的言行,你這樣跟其他的男人不清不白的,那不是給嘉木難看,給許家難看”

“況且現在蘇家許家合作很深,蘇蘇,有些話也不用我多說,你心裡肯定明白,也肯定知道應該怎麼做。”蘇母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說:“蘇蘇,你也知道,你許伯母對靳奈那個私生子很忌諱,你最好以後還是能不交往就不要交往了。”

蘇沁一聽到嬸嬸不讓自己和靳奈交往,下意識想要開口辯解,可是隨後又想到過不了幾天,她和許嘉木就要解除婚約了,到那個時候,她和靳奈再怎樣交往,也不會有這些幺蛾子了。

現在她畢竟還揹負着許嘉木妻子的身份,如果因爲要和靳奈接觸的事情和嬸嬸爭辯,豈不是讓嬸嬸更加以爲自己現在和靳奈有些什麼

蘇沁想到這裡,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對着嬸嬸乖巧的點了一下頭,說:“我知道了,這事是我不對,我和靳奈以前是同學,其實我們之間真的沒什麼。”

蘇母聽到蘇沁這句話徹底的放下心來,繼續跟着蘇沁聊了兩句,大多數也都是告訴她怎樣做好許嘉木的妻子,蘇沁一一的應答,然後跟着蘇母下樓,按照蘇母的意思,對着韓如初道了歉,態度誠懇的表示自己以後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畢竟在工作上合作很深,韓如初就算是心裡再不高興,在蘇沁道歉的時候,也給了臺階下。

屋內的氣氛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些,爲了使得兩家的關係沒受到影響,蘇父特意讓人打電話叫來了許嘉木,大家聚在一起吃了個晚飯。

吃飯的時候,許嘉木和蘇父喝了一些酒,所以離開的時候,許嘉木打電話叫了司機。

他和蘇沁提前從蘇家裡出來,司機還沒到,蘇沁和許嘉木就隨便散着步的等,蘇沁穿了高跟鞋,走了一陣子有些累,兩個人便在小區的公園裡找了一個木椅坐下。

木椅的對面是小區的休閒廣場,有不少小孩子在那裡溜冰。

蘇沁望着面前的畫面,想到自己小時候,和許嘉木蘇安夏溜冰的場景,忍不住開口說:“嘉木哥,我的溜冰還是你教的呢,就是在這裡學的。”

“不過到現在,你不扶着東西,都不能溜,看來我這個老師當的一點也不稱職。”許嘉木說。

蘇沁笑了起來,然後揚了揚頭,望着一盞路燈,輕聲說:“嘉木哥,被拍了照片的事情,很對不住啊,讓人笑話你了。”

“得,你跟我到什麼勁的歉,要道歉也是我給你道歉,這事是我媽太大驚小怪了,她又不是不知道,之前我沒醒過來,找了我哥貼了傷疤裝成我,和你扮演假夫妻這事,你們扮演了八個多月的假夫妻,以前又是同學,怎麼可能會不熟,兩個人不就是吃一頓飯啊,至於那麼小題大做嗎蘇蘇,你別忘心裡去,我媽那人就這樣,好面子,受不了別人在他身後指指點點,不過過幾天,我就把離婚的事鬧出來了,你到時候就解放自由了。”

蘇沁眉眼彎了一下,昂起頭,看了看天,然後開口問:“嘉木哥,你跟我解除婚約之後,以後有沒有打算難道還準備繼續聯姻嗎”

若是換做沒出車禍之前,有人問許嘉木這個問題,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當然。

因爲男人與生俱來就有一個夢想,就是要變成商場的強者,他也不例外,所以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婚姻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合作方式。

聯姻是互利互惠的事情,何樂而不爲。

可是現在,突然間蘇沁問他這個問題,他倒是有些發怔,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猶豫什麼,總覺得心底有些虛,甚至腦海裡還晃出了宋相思的臉龐,過了約莫五秒鐘,許嘉木搖了搖頭,將宋相思的臉從腦袋裡晃出去,開口說:“是啊,繼續找個門當戶對女孩聯姻。”

許嘉木着話說的特別肯定,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一般。

隨後許嘉木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司機打來的,他站起身,說:“走吧,司機到了。”

蘇沁拿着包,也跟着站起身,和許嘉木衝着小區門口走去。

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就站在他們剛剛坐的木椅後面,大概兩米遠的蘇安夏,面色蒼白,神情混亂。

蘇安夏在原地站了許久許久,纔回過神來。

原本熱鬧的廣場,孩子們都已經回去休息,就連大人都沒剩下幾個,她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邁着步子走到剛剛蘇沁和許嘉木坐的木椅上坐下,腦海裡又緩緩地浮現出許嘉木剛剛對蘇沁說過的話。

當初貼傷疤的許嘉木,竟然是靳奈扮演的,也就是說,在許嘉木容顏恢復之前,和蘇沁結婚做夫妻的,不是許嘉木,而是靳奈。

難怪蘇沁的手機裡,有自己和靳奈睡在一起的照片。

還有,剛剛蘇沁和許嘉木兩個人正在商量着鬧離婚這也就是說,許嘉木是不喜歡蘇沁的,蘇沁也是不喜歡許嘉木的

她年少時,爲了不讓自己和許嘉木聯姻,讓韓如初以爲許嘉木喜歡蘇沁,使得韓如初選了蘇沁當聯姻對象,她爲那件事耿耿於懷了很多年,直到後來她看到他們真的結了婚,以爲他們真的有了感情所以當她看到蘇沁手機裡和靳奈的照片時,以爲蘇蘇一時迷糊出軌了,還把之前動過手腳的錄音筆給了靳奈,甚至還三番五次跑到靳奈的面前,告訴他,蘇沁和許嘉木是真心相愛的。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她弄錯了。

可是這麼大的秘密,蘇蘇爲什麼一直都沒有告訴她呢

還有,若是當年,她沒有拿着錄音筆陷害蘇沁,是不是後來,和靳奈扮演假夫妻的人,就不是蘇沁,而是她蘇安夏了

其實,冥冥之中,她是有機會接近靳奈的,是她自己親手推給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