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雲珩擡頭往那邊看去,立刻站了起來,笑容從脣角漫開,那一刻報復的快感在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裡沸騰了起來。
溫子耀走在前面,一眼便看見了坐在位子上拿着紅酒眸光微漾的夏晚安,停了下來。
夏晚安擡頭望樓梯口望去,手上的紅酒杯子一頓,液體還在裡面晃動不安。
夏晚安將酒杯放下了,站了起來,眼神裡有震驚和壓抑。 щшш☢ttКan☢co
她想過溫子耀會來,然而只不過是一想。她沒有辦法相信,溫子耀是在知道了這裡危險之後……還來的嗎?明明葉瑚梨都已經出去通知過了,他們依然趕過來了?她來不及深想其他,只是面前的溫子耀站在那裡,一擡眼一對視,兩人就彷彿被隔出了這個世界一般。
溫雲珩突然一陣難受,面前的場景實在太過於刺眼了,他咬了咬牙,開口道:“子耀,見到大哥也不問個好嗎?”
他已經懶得掩飾什麼,看見心愛的女人在自己的面前毫無顧忌地和另一個男人對視,眼裡再看不見別人的樣子……誰能受得了?
溫子耀抿了抿脣,沒有理會溫雲珩的打算,眼神還是緊緊盯着夏晚安。
而在溫子耀出現的那一刻,夏晚安的身邊就立刻圍滿了保鏢,她不可能突破這邊的重圍往溫子耀的方向走去……她也沒有這個打算。
夏晚安第一次見到溫子耀這副樣子,被他帶得竟然也有些久別重逢的感覺……她搖了搖頭,甩開這種荒誕的想法。
夏錦言也走了上來,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神情嚴肅,轉頭看到了夏晚安,鬆了口氣。
“東西被他們收了……”夏錦言低聲在溫子耀身邊道。
溫子耀這才動了動眉頭,將眼神從夏晚安的身上移開了,皺眉道:“怎麼回事?”
“可能真的有點不對勁,你看看這裡的人數。”夏錦言道。
溫子耀剛纔跑得太快了,他都沒有抓住,所以沒有看見那些保鏢攔人的一幕。他帶上來的那個警官朋友直接被扣押在了下面,溫雲珩還是留了一手的,知道那人不是他的助理,他身上的傢伙也都被收走了,一個都沒留,現在只剩他們兩個人……
“那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溫子耀的眉頭蹙得更深。
夏晚安擡頭,只看得見他堅毅的側面。
“對。”夏錦言神情凝重,“只有我們兩個……情況有變,我讓人在外面接應我們,我還有這個,沒有被收走。”他動了動自己的耳朵。
不認真看很難發現,溫子耀也是湊得很近了,纔看得見夏錦言右耳上戴的那個耳機。
溫子耀點了點頭,道:“隨機應變吧,你待會坐在溫雲珩的右邊,最後保命的東西不要被發現了。”
“好。”
兩人落座。
溫子耀的眼神自始至終就沒有怎麼往溫雲珩的身上瞟去過,一直盯着夏晚安,夏晚安也和他對視着,眼神裡的內容沒有人可以讀清。
溫雲珩的手指已經快要將自己的皮膚都攥出血來了,咬牙忍着,開口清了清嗓子。
夏錦言的目光也定在夏晚安的身上,一眼驚豔之後,便放心下來了。看來溫雲珩真的沒有傷害她,她看起來倒是比之前的氣色要好多了,兩人已經很久沒有見面,算起來,這應該是他昏迷那麼多天之後第一次見,居然是以這種方式。
“我們好久沒見了,碰個杯。”溫雲珩假意笑了起來。
這個好久沒見的藉口真是爛透了,夏晚安撇嘴。
“這藉口好像不太合適。”夏晚安剛想完,溫子耀就將她心裡想的話給說了出來:“不是天天見面嗎?難道大哥現在對我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溫雲珩應答如流:“你是我弟弟,我自然常常想着你。”
“謝謝大哥,這麼說這杯酒一定要喝了。”溫子耀的眼神在酒杯上一閃,和夏錦言一對視,笑道:“那就換弟弟我敬你。敬你……”一頓,“事業有成。”
他獨獨挑出了溫雲珩的痛處戳。
夏晚安的笑容淹沒在一口紅酒裡。
許久不見,溫子耀這嘴上的功夫也見長……大概是怒氣憋久了。她太過於瞭解他了,溫子耀現在的表現就是極爲生氣,嘴上連珠似炮,表情卻一點都沒有變化。
溫雲珩的表情果然不太好看了,但是溫子耀既然都已經送出了祝福,他不接下來就顯得太過於小氣,於是就先暫時忍了這口氣,將紅酒一抿,道:“那謝謝了。”
溫子耀勾脣,將紅酒一口灌下,放在了一邊,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與桌子碰出“哐”的一聲。
溫雲珩繼續道:“剛纔我的人說你們還帶了助理是嗎?這又不是談工作,我們今天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家庭聚會而已,我和你嫂子就當爲錦言終於出院了慶賀一下。”
一句“嫂子”,成功將剛纔的敗局扳回。
夏晚安的表情一變,擡眼看了看溫子耀就快要衝出怒氣的眼神,立刻乾嘔了一聲,聲音有些大和不雅。
溫雲珩轉頭,關切道:“怎麼了?菜不合胃口?”
溫子耀也收了怒意,急忙看向夏晚安。
“不是。”夏晚安摸了摸胃部,搖着頭,笑了笑道:“是話不合胃口。”
桌上一片沉默之後,溫雲珩臉色難看了幾分,溫子耀眼裡突然泛起了欣喜的光。
剛纔……她是在幫自己?晚安怕他控制不住直接和溫雲珩起了衝突,所以出口幫忙了?
但是轉念一想,夏晚安爲什麼要讓自己控制着不發火?難道……這遊艇上真的有炸?
溫子耀立刻給夏錦言使了個眼色,夏錦言點頭,裝作轉頭喝酒,對着耳機說了一句話,隨後又轉了回來。
溫雲珩因爲夏晚安的一句話而下不來臺,也不敢再提什麼嫂子的話了,開口道:“今天除了家事,還有其他的事情想和兩位商量一下,不知道兩位肯不肯賞臉和我探討探討。”
“哥你開玩笑呢。”溫子耀道:“一家人,說什麼探討的話。你說,只要我們做得到,一定不會推辭。”他的話是這麼說,但是表情卻是另一層意思了。
夏晚安趁他說話是和他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雖然有過誤會和摩擦,但有一點是夏晚安一直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的……在這個世界上,他們確實是最瞭解彼此的。也許溫子耀不一定,但是她對溫子耀,卻是瞭解到了骨子裡。
他一個眼神,她立刻就能明白。她一個表情變化,他也瞭然於心。
只是關心則亂,很多事情因爲清楚而懷疑,因爲理解而誤會。命運的軌道也是因爲這麼多交錯,而更加複雜得令人着迷。
夏晚安和溫子耀結束對視之後,她知
道他們是有備而來,放心了些。
溫雲珩召來了樂師,站在一旁拉着小提琴。
美酒燈光和音樂,向來是最搭。但是這聲音,不過也是爲了掩蓋那些僱傭兵走路時帶動起的聲音罷了。
“是關於這一次的生意。”溫雲珩的假笑漸漸收了起來,他實在不想看見夏晚安和溫子耀繼續在他眼皮子底下互動了,“這一次哥哥可被你們打壓得不輕啊。”
“打壓?”夏錦言開口道:“如果你把‘拿回屬於自己的正當利益’稱爲‘打壓’,那我們確實這麼做了。”
溫子耀用微笑聲援。
溫雲珩表情一變,但是不要臉地繼續開口道:“生意場上的事情,哪有屬於不屬於?有能力的人,擁有一切。你們不是活在童話世界裡,都這麼久了還沒有明白這個道理嗎?”
“童話是把美好的事物誇張化,並且奢望一個比事物本身更虛幻的結局。”溫子耀眼神緩緩落在了溫雲珩的身上,隨即又轉向了夏晚安,笑容十分有親和力,也隱隱透出戾氣:“真要說活在童話世界裡,恐怕也不止我們。”
他暗指溫雲珩想要和夏晚安得到美好結局,也是奢望一場。
溫雲珩的笑肌提動了一下,有一瞬間笑容已經支撐不住了,但是他及時將表情控制住了,明白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
“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們認清現實,既然你們不領情,我也就算了。”溫雲珩笑了笑道:“只是童話故事的最後,都是沒有死亡的,壞人終究會變好,好人還是好人,光芒萬丈坐擁一切。但是現實世界裡,死亡卻往往能解決一切困難,你們覺得呢?”溫雲珩摩挲着放在自己面前的杯子。
這話一出,幾個人的表情都有些輕微的變化。
只有溫子耀端坐着,雙手交叉,眼神冷漠地盯着溫雲珩,笑意只停留在嘴邊:“死亡能解決一切困難……好論斷。但是大哥有沒有想過,死亡分爲幾種可能?也就是說一個人要死,有幾種情況?”
“自殺,他殺,終老。”溫雲珩開口。
“別人的情況我不敢輕易下結論,但是我知道我一定是最後一種--和我愛的人一起,平靜地迎接終老之後的結局。晚安,你覺得呢?”他的笑容輕巧而諷刺,眼神在流轉到夏晚安身上時,柔和了許多。
夏晚安一時動容,沒有回答。
溫雲珩被徹底激怒了,卸下所有僞裝。
“這麼說,你們是一定要和我對抗到底了?”溫雲珩開口道。
“我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有讓你以爲我們放棄的錯覺了,但是用對抗這個詞……還不如用剛纔的‘打壓’呢。”
“少和我玩文字遊戲!我好話說盡了,你們逼人太甚,也別怪我無情無義。”
“你從來無情無義,以愛之名毀了多少人,沒有人會怪你,只會憐憫。”
“憐憫?溫子耀,我需要你的憐憫?”
“雖然你不想承認,但是恐怕……你確實需要。”
“啪!”溫雲珩一摔杯子。
身後突然多出來很多碧眼金髮渾身黑色的外國人,明晃晃的匕首一晃,十分刺眼。
與此同時,遊艇的入口處也起了一陣騷亂,沒有半分鐘,一隊穿着便服的警察強行突破,一路衝了上來。
“都別動!警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