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只是並排躺着相互用手較勁的兩個人,一瞬間就滾到了一起,成了上下疊加的狀態。
兩個人的叫喊聲以及*****般的姿勢立刻吸引了大家的關注,紛紛支起了耳朵,擦亮了眼睛。
對面牀鋪的人或坐起,或趴在牀上用雙手支起下巴,笑呵呵地遠觀二人爭鬥。
本排上鋪直接看不到扭打場面的,直接就爬下了牀,站在狹窄的過道上爲他們吶喊助威。
下鋪本來就直不起身的,一胖一瘦兩個光溜溜的男孩翻來覆去,把牀鋪壓得咯吱咯吱地響。
一會兒黑不溜秋粗粗壯壯王濤在上面,一會兒長長瘦瘦的趙衛東在上面,二人邊喊叫邊廝打。
唯恐天下不亂的同學們,在旁邊吶喊加油,讓二人的戰鬥愈發地激烈。
在這種激烈的撕打場面中,二人應該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因爲他們只是扭打翻滾,而沒有釦眼抓臉撞頭等危害性特別大的動作。
但是隻是這麼輕浮的廝打扭扯,也讓在躲在牀角,也是躲在牆角的本小海被殃及了。
他的肚子不知道是被一條黑粗的腿,還是被一條白細的腿踹了一下子,疼得他也呲牙咧嘴地叫起來。
纔開始也沒有人把本小海的嚎叫當回事,因爲周圍很多人在吶喊加油呢。
但是被他幫助過的何振東同學卻是將關注點放在了本小海的身上。
在觀看王濤和趙衛東廝打的過程中,何振東用眼角的餘光看到了本小海瑟瑟地躲在牆角,感覺很好笑。又不是你參與了大家,瞧你那膽小如鼠的樣子。
但是他突然在衆多的叫喊聲中聽到了本小海的哀嚎,也看到了他捂住肚子的痛苦表情。是的,那是痛苦,不是膽怯。
“別打了,別打了。”趙衛東靠近了王濤和趙衛東的牀鋪,大聲地喊叫。
他的聲音異常洪亮,周圍觀戰的同學停止了吶喊,看熱鬧不怕事大地看着何振東要插手那兩個人的事情。
而正在興奮戰鬥中的王濤和趙衛東,卻是繼續全力以赴地投入他們的革命事業,對何振東的吼叫充耳不聞。
見二人沒有反應,何振東直接過去一隻手拽住一人的耳朵,用盡全力向兩個方向拉扯着。
王濤和趙衛東兩個人總算是分開了,但是他們現在開始同仇敵愾地怒視着何振東。
“你們兩個要打去外面打,別在這裡影響同學們休息。”何振東義正言辭地說,同時看了看還在牀角擁着被子的本小海。
“根本就不應該打。”班長週中華看完了熱鬧,也開始履行他的管理責任了,“都多大的人了,還說打就打,萬一打傷了一個,你倆就都完蛋了。”
“是啊,是啊,多大的仇啊,還打架。”其他人也隨聲附和道。
“大家都不要把他們打架的事情對外說啊,特別是不要告老師。”週中華還是很識大體的,警告同學們說。
“大家誤會了,我們不是打架啊。”趙衛東首先反應過來了,這“打架”的罪名可不是小事。若是班主任知道了,輕則被批評,重則被請家長還是被開除就不得而知了。
“是,是,我們不是打架,只是鬧着玩。”王濤雖然慢了半拍,但聽到趙衛東的話後,也趕緊洗脫打架的罪名。
此時,何振東已經將身子俯在本小海的牀頭,伸長了脖子對他說,“本小海,你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不知道被誰踹到了肚子,現在沒事了。”見何振東關心自己,他感到一絲安慰,好像肚子真的不疼了。
“那就好,那就好。”何振東放心地縮回了頭。
突然,電燈熄滅,只有微弱的光亮從窗戶射進來,淹沒了剛纔熱鬧的景象。
“都趕緊回自己的牀鋪睡覺。”週中華開始維持宿舍秩序,“明天就要正常上課了,休息好才能學習好。”
反正都是黑燈瞎火的,大家互相看不見,看熱鬧的也看不見熱鬧了,大家各就各牀,各入各夢鄉。
第二天起牀後,何振東又找到本小海問,“昨天你真沒事吧?”關切之強溢於言表。
“我真沒事。”本小海感動於何振東的關懷,但他也不想這樣時時被關注啊,“謝謝你啊,不過你這樣熱情,讓我很尷尬。”
“爲啥尷尬啊?有仇必報,有恩也必報。”何振東刷着牙,滿嘴泡沫,含含糊糊地說。
“老哥啊,不要把事情放大好吧,就和平時一樣就好。”本小海一本正經地說。
如果何振東一直用這麼殷勤的態度對待他,那麼幫助他度過難關的事情就反而成了他的心理負擔了,這不是本小海所希望的。
本小海希望的是大家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度過高中階段,留下最美好的青春記憶。
但是,本小海的這種想法卻無法正確地傳遞給何振東。
何振東依舊絮絮叨叨地說着一些感激的話,本小海聽得實在不耐煩了,板起臉來說,“老哥啊,要想當好同學,好朋友,就和以前一樣交往好嗎?”
何振東聽見這話,無聲地笑了笑,“我就是想把你當好同學,當好朋友啊。”
“既然如此,互相幫助是應該的,那麼就不要給彼此的心裡造成負擔好不好?”本小海只得把真實想法說出來,意思是你現在已經成爲我的負擔了啊。
何振東一時沒琢磨出本小海的意思,他呆呆地立在那裡琢磨着,任憑本小海洗刷完畢匆匆離去。
“意思是讓我少招惹他?我惹他厭煩了?”何振東有些感傷地想着,“交個好朋友還真難呢。”
本小海不是不想和何振東交朋友,而是他不想因爲互相幫助的事情把同學間的純潔友誼變成感謝或者感恩。
同學之間,朋友之間,平平等等地相處,不是更好嗎?將來回憶起來的時候,纔會覺得這是一段純真的歲月啊。
上午的第三節課,是班組人王硯文的英語課。本小海滿懷心事地耐着性子聽課。
雖然是正襟危坐的樣子,但他沒有像以前一樣認真地做筆記,而是直接盯着老師的板書或者老師的上衣口袋發呆。
既要做出認真聽課的樣子,又沒有真正地聽課,這僞裝的技術還真難啊。
本小海是不敢直接看王老師的臉的,怕對上那雙有城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