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魔道:“秘密查探九天魔皇重生之事!”
邱林臉色劇變,低聲道:“鞏末不是已查過了麼?”
戰魔道:“鞏末已死,事情還未了結。咱們不僅要查明九天魔皇真身的藏身之處,更要嚴密關注宗超宸老兒一舉一動!上峰交待,九天魔皇重生時,若宗老兒有任何不軌之舉,殺無赦!”
說着,戰魔用手掌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邱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沉聲道:“照你這麼說,上峰開始懷疑宗超宸了?”
戰魔冷笑道:“這片大陸上,誰能逃過上峰的那雙眼睛?就宗老兒那些小動作,早就被上峰看在眼裡,要不然怎麼會派鞏末與秦翔嶺二人去查?”
邱林點了點頭,脊背竟有些莫名的發涼!
“什麼時候動身?”邱林道。
“就現在!他們還在外面等着呢!”戰魔說罷站起身,卻忘了洞內太低,腦袋直接頂到了洞頂,只聽“呯,呯”聲響,掉落一地碎石。
……
一個月後。
中土,南部區域,水閣村。
藍夜矗立在村前的小山坡上,村中景象盡收眼底。
回想當年從張天月手上拼死逃脫後,來到這個小村子裡,還向一老翁討了碗水喝。
還是那一排排熟悉的房子,還是那一塊塊綠油油的菜園子……
一陣清風吹過,夾雜着泥土的芬芳,一望無垠的稻田裡,村民們正彎着腰揮汗如雨,天真的孩童們則在田梗上打鬧嬉戲、捉魚追蛙……
藍夜仰頭長出一口氣,閉上眼享受着難得的平靜與祥和!
“哎,哎,姐姐,快些抓住它!”一道稚嫩的聲音將藍夜從沉迷中驚醒。
他連忙睜開眼循聲望去,只見六七個孩童正追着一個身着白裙的女子,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白衣女子如輕風般碎步小跑着,伸着手抓向面前的幾隻蝴蝶。
“咯咯,姐姐,你快些呀,它們跑啦!”小屁孩在後面催促着。
白衣女子追了一段後,貌似有些氣力不濟,便停下了腳步。
“姐姐,你真沒用,才這麼一點路就沒力氣啦,咯咯……”小屁孩們在身後颳着臉蛋大笑。
笑容不自覺地爬滿了藍夜的臉龐,這麼溫馨的場面他幾乎從小到大都沒有遇到過!
然而沒過多久,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因爲,白衣女子已轉過了身!
白衣女子雖然轉過了身,便卻並不是看向藍夜,而是對着圍在身邊的一羣小屁孩笑吟吟地道:“哎呀,姐姐今天沒吃飽,當然沒力氣咯!”
說着,伸手摸了摸一個小女孩的頭,笑意如風。
藍夜直挺挺地立在山坡上,彷彿靈魂出竅了一般。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怎麼可能會在這裡遇到她?!”藍夜在心裡不停的掙扎着。
眼前的白衣女子可是他靈魂最深處的禁忌,如果可以,他寧願一輩子都不要想起,更不要遇見!
可是,命運卻往往不盡如人意,甚至在你不經意間,還給你一個小驚喜!
“若丹,若丹!”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了過來。
白衣女子擡起頭,臉上笑意更甚,隨即揮起手,大聲道:“我在這呢,快過來幫我們抓蝴蝶!”
遠處,一身着金色長衫的俊俏男子正緩步而來。
若丹,柳若丹,那個曾讓藍夜朝思暮想的人,也是那個曾讓他從天上跌入地底的人!
“快些來,快些來,牧秦叔叔,快來幫我們抓蝴蝶,姐姐太沒用啦,連一隻蝴蝶都抓不住!”一羣小屁孩紛紛朝金衫男子招手。
金衫男子笑而不語,不過三息,便直接到了近前。
藍夜一見此男子身法,頓時心中一緊,此人實力應該不在他之下,看樣子跟他的若丹姐很是熟絡,難道他們是世交?
“哎,你們這幾個小不點,我跟她差不多大,爲什麼她是姐姐,我卻成了叔叔?”金衫男子故意板着臉道。
“姐姐好看呀!”小屁孩們說的話絕對是最真實的話!
“好吧,好吧!”金衫男子無奈地搖頭笑了笑,道:“你們贏了!”
“哎,秦哥,你別逗他們了,還不幫他們抓蝴蝶?!”柳若丹白了金衫男子一眼,嗔道:“我都累死了,也沒抓到一隻。”
秦哥?!藍夜如五雷轟頂,即便是他倆最膩歪的時候柳若丹都沒這麼叫過他!
金衫男子抿了抿嘴,眼中盡是柔情:“好,娘娘發話了,奴才哪敢不從命!”
柳若丹滿臉飛紅,別過頭道:“哎呀,這麼多人面前,你能不能別這樣,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金衫男子哈哈一笑,突然伸手一晃,一隻白蝴蝶便出現在他手中。金衫男子手掌攤開,蝴蝶在他手掌心拼命撲打着翅膀,但就是飛不出去!
“哇,叔叔好棒,叔叔好棒……”一羣小屁孩邊跳邊伸起小手想要那隻蝴蝶。
“哎,叫哥哥,不然我就放了它!”金衫男子微笑着道。
“哥哥,哥哥……”小屁孩們倒是轉變得夠快。
金衫男子將蝴蝶遞給其中一個小孩,其他的幾個卻又爭鬧起來。
“不要吵,今天哥哥開心,你們一人一隻,好不好?”金衫男子笑道。
“好呀,好呀,哥哥快幫我們抓……”小屁孩一下子又來了勁頭。
眼見着金衫男子與柳若丹被一羣小屁孩擁簇着走遠,藍夜的心也漸漸冰冷下來。
柳若丹早已消失在視線的盡頭,藍夜依然立在原地一動未動。
夕陽已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天邊的烏雲如邪惡的手爪一樣,似乎在肆意揉捏着他那顆早已麻木的心!
“吧嗒!”一點涼意落在臉上。
藍夜僵硬的臉皮略微抽動了一下,但他依然沒有動,眼神死死地望着柳若丹離去的方向。
“吧嗒,吧嗒……”雨水越下越大,不過十息,便如斷了線的珠子撲落在藍夜身上。
連老天爺都在爲我流淚麼?藍夜心中自我安慰道:也許是在笑我,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
……
雨水在泥土地上跳躍着,白色水霧逐漸升起,整個村子如畫中仙境一般。
一個熟悉的木屋,門邊的菜地被雨水打得東倒西歪,木門下半截早已浸溼,甚至還有塊缺口,雨水時不時的藉助風力灌到屋裡。
藍夜站在門前,伸手敲了敲門。
不一會,門被打開一道小小的縫隙,半張老臉露了出來。
“你找誰?”屋裡的老人顯然不認識他。
“老伯,外面雨大,可以進來避避雨麼?”藍夜笑了笑,頭髮散亂地披在肩上,雨水順着他的發稍直往下流,整個人看上去比落湯雞還不如!
老人遲疑着不肯開門。
這時屋裡傳出一道女人的聲音:“老伯伯,是誰呀?”
老人回頭望向屋裡:“我也不曉得,也是來躲雨的吧?”
“那就讓他進來唄,這附近又沒有其他人家。”女人溫柔的聲音傳到藍夜耳朵裡,雨聲瞬間消失!
“進來吧!”老人將門打開得更大了些。
藍夜此時卻覺得腳上綁了千斤重石,死活邁不動步子!
老人見他不動,又向旁邊側了側身子。
雨水被風吹得只朝屋子裡灌。
“哎呀,快進來呀,雨水全灌進來啦!”女人有些急促道了一聲,緊跟着便到了門前。
四目相對,柳眉杏目,月牙般的睫毛上還掛着水珠!
藍夜彷彿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柳若丹就在自己眼前,觸手可及!
“哎,你被雨淋傻了麼?快些進來呀!”柳若丹眨巴着眼睛道。
“嗯……”藍夜臉皮抖了抖,他本來是想笑的,結果演砸了。
“若丹,是誰啊?”一道溫柔的男聲響起。
“不知道。”柳若丹回了一句,又朝藍夜笑着點了一下頭,示意他進屋。
難道她沒有認出我?藍夜心中無盡失落,這纔過去多長時間,竟然連認他的樣子都忘了麼?
藍夜看了看柳若丹的眼睛,似乎想要從中找到掩飾的痕跡,可是卻失敗了,柳若丹的眼神裡平靜而又真誠,哪有半點刻意的樣子?
她的眼神,他難道不知道麼?
藍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的屋,老人給他搬了個小圓凳,他也沒坐,只是像個傻子一般站在屋中間,雨水從他的腳下蔓延開去,將地面打溼了一大片。
自從藍夜進了屋,柳若丹便沒有再多看他一眼,而是自顧自地與金衫男子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
“老伯,我路過這裡,想討碗水喝!”藍夜木然地道,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老人說過的話,鬼知道他竟然還記得!
“咕咕……”一陣狂飲,藍夜不知是真渴還是爲了掩飾內心的掙扎,水已喝完,碗卻遲遲沒有放下。
跟上次一樣,一樣的喝水,水卻已不再是上次的水,碗也已不再是上次的碗!
“這位兄臺,看你衣衫都溼透了,要不要換一身乾淨的?你與我身材相仿,如若不嫌棄,不如我送你一件,如何?”金衫男子突然笑吟吟地對藍夜說道。
藍夜沒有看他,喉嚨一個勁地上下滑動,碗裡早已沒了水。
“哎,你水喝完了,要不要再來一碗?”柳若丹在一旁好心地提醒道。
“不用!”藍夜終於冷冷地開口道,順手將碗遞給老人:“多謝!”
說着,便轉過身朝着屋外站着。
他不想面對這個女人,也不敢!
“真是沒禮貌!”柳若丹小聲嘀咕了一句。
藍夜笑了,雙肩微抖,卻又聽不到任何笑聲。
“你,你是不是很冷?還是聽他的,趕緊換件乾淨的衣服吧?”柳若丹有些擔心地道。
“不用!”藍夜再次開口道。
“真是個怪人!”柳若丹嘟了嘟嘴,道:“都這樣子了還要硬撐!”
“哎,若丹,咱們與人家素不相識,他這樣子很正常啊!你就少說兩句吧!”金衫男子柔聲道。
“秦哥,你說這大雨說來就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真是掃興!”柳若丹柳眉微蹙。
金衫男子呵呵一笑,道:“你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當然不熟悉這裡的天氣咯。”
“老伯伯,這裡的天氣是不是經常這樣,說變就變,一點徵兆都沒有啊?”柳若丹看着老人道。
老人獨自坐在離窗戶很近的地方,時不時地透過窗子的空隙瞄一下外面。
“也不經常這樣,只是入夏後纔會有。”老人道。
“爲什麼入夏纔有?”柳若丹似乎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哎,行了,行了,若丹!”金衫男子還沒等老人開口,便急忙打斷道:“你就好好在這躲躲雨,讓老伯清靜清靜,不好麼?我們已經是打擾到人家啦!”
柳若丹吐了吐舌頭,嗔道:“跟你在一起真沒勁,老是這也不讓做,那也不讓說,以前,我跟藍……”
柳若丹剛說到此,立覺不對,連忙擡手捂住了嘴巴,就像做錯事的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