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齊咬了咬牙,道:“你想怎樣?”
藍夜一笑,緩緩道:“放下嬰兒,自廢修爲,放你一條生路!”
“什麼?!”王齊驚叫道。
“怎麼,你不願意?”藍夜眉頭一挑,道:“你自信能從我手中逃走麼?”
王齊眼珠子一陣亂轉,突然跪倒在地,哭喪着臉道:“藍大俠,我知錯了,這孩子我交給你,請你高擡貴手,放我一條生路吧!我對天發誓,從今以後一定好好做人!”
藍夜冷聲道:“又來這一套?”
王齊跪着向前挪個幾步來到藍夜跟前,雙手舉起嬰兒,道:“我是真心悔過,請你相信我,嬰兒給你罷。”
藍夜沒有伸手去接,只是冷眼盯着他。
王齊眼中盡是誠懇,突然他望向藍夜身後,大叫一聲:“小心,身後有人!”
藍夜一動不動,冷笑道:“怎麼?你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好趁機逃脫,又或者想偷襲我?呵呵!”
王齊焦急道:“真有人,我,我沒騙你!”
藍夜搖頭一笑,正待開口,忽然身後風響,倉促間一躍而起,空中側身一拳轟出,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一般。
一道閃電劃破長空,擊在一根木杖之上,木杖瞬間從一個黑影手中飛出。
黑影慘叫一聲,暴退數步,鮮血從手中流了下來。
就在藍夜出手的同時,王齊也動了。
一條黑色霧龍直逼藍夜,藍夜身在空中,哪裡躲得開,只聽“嘭”的一聲,藍夜被撞開一丈多遠,狠狠砸在了地上。
王齊毫不猶豫,再次轟出一道霧龍。
藍夜連忙一個驢打滾,堪堪躲了過去。
一擊不中,王齊只得停止攻擊,飛身向另一個黑影疾馳而去。
藍夜一躍而起,怒吼道:“既然都來了,那就統統留下吧,省得我一個個的找!”
王齊剛來到黑影面前,忽聞腦後生風,一股寒氣逼來。
情急之下,王齊只得一彎腰,就地一個翻滾。
而他面前的那個黑影因爲王齊擋住了視線,再想閃躲已是來不及,只聽“卟卟……”數聲,無數藍色冰針閃電般射進了他的體內。
黑影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但全身僵直在原地,一屋藍冰迅速將他包裹住。
王齊轉頭瞧見黑影慘狀,頓時嚇得面如土色,爬起身來,雙腳發力,身子如離弦利箭般向遠處遁去。
藍夜微微一笑,道:“還想走?”
說罷,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你確定逃得掉麼?”藍夜的聲音在王齊身後一丈處響起。
王齊只覺毛骨悚然,一咬牙,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還是留下吧!”藍夜始終保持着離他一丈的距離,不緊也不慢。
王齊心如死灰,猛然一個轉身將嬰兒向藍夜擲了過去,腳下卻不停,發狠向前狂奔。
藍夜見狀,連忙伸出右手一抄,隨即一個轉身,將嬰兒接住。
宛然肋下一痛,一柄利刃插入體內!
藍夜想也不想,直接伸手拔出利刃,一道寒光閃過,藍夜吃了一驚,順手朝王齊擲了過去。
“你的東西,還給你!”藍夜怒聲道。
寒光劃破夜空,瞬間沒入王齊後背,王齊一個踉蹌,只聽“呯”的一聲,重重撲倒在地,動彈不得。
藍夜顧不得身上的傷口,閃身來得王齊身前,一腳將他踢得翻了個身。
“哼,自作孽,不可活!”藍夜望着躺在地上已氣息全無的王齊,冷聲道。
一道火光乍起,將王齊的屍身點燃……
十數息後,火焰漸滅,地上只剩一堆黑灰,一陣風吹過,將黑灰吹得四散飛起,眨眼間便煙消雲散。
一道寒光引起了藍夜的注意,正是剛纔插入王齊後背的利刃!
藍夜好奇地拾起利刃,仔細端詳着。
利刃不足一尺,入手生寒,寬不過三寸。隱隱泛着寒光,一看便知是一把神兵利器!
刀柄上刻有兩個非常細小的字“飛影”,如果不仔細看,還真會疏忽掉。
藍夜順手將利刃收入儲物戒,這小東西竟然連龍鱗鎧甲都能輕易刺穿,肯定大有來頭。還是先留着,以後再慢慢研究。
藍夜轉過身,緩步踱到另一個被凍住的黑影前。
“啪”的一聲,藍夜伸手將藍冰拍碎,摘下了對方的鬼頭面具。
“果然是你!”藍夜臉上露出笑容。
此人正是菩提門少主,張無機!
“遇到我,只能算你倒黴,希望你下輩子莫要害人!”藍夜冷聲道。
說着手中藍光乍現,張無機整個身子突然如沙雕一般塌陷,散落一地。
藍夜不再理會,低頭看了看肋下傷口,竟然仍在往外滲着血水,絲毫沒有癒合的跡象!
難道這把小刀上有毒?可以阻止傷口癒合不成?
藍夜一下子對這柄小刀有了一個新的認識,他倒是不怕刀上有毒,只是覺得這把刀的主人想得真周到,一定是個頭腦冷靜,心思縝密之人!
藍夜回到那戶大院時,院中人聲嘈雜,來往不息。
他看了看懷中的嬰兒,見他睡得正鼾,想必王齊之前給他施了什麼迷魂藥。
藍夜將嬰兒悄悄放在院內一個石桌上,便悄然離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青雲宗,廢墟旁。
藍夜已矗立很久。
刀光劍影,鮮血四濺,怒吼連連……
一副殘酷的戰鬥場現浮現在他眼前,彷彿置身於當年的惡戰之中!
可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模糊一片,他不知道如何將那些從未謀面的宗人子弟安上本該屬於他們的面容。
他沒見過他們,包括自己的父母!
藍夜低下頭,嘆了一口氣,伸手取出一枚傳訊石,正是當年六福叔留給他的。
之前只打開過一次,但沒有獲取什麼有用的信息,現在自己已非昔日可比,正好再次打開,看看能否得到更多信息。
神識開啓,六福叔浮現在他眼前。
“孩子,你能看到我,說明你的實力已經達到控靈師級別了,真爲你感到高興。”六福叔慈祥的笑道:“你父母的在天之靈也會感到高興。”
藍夜的眼睛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一股鹹鹹的味道鑽入嘴巴。
“不過,即便你現在已是控靈師,我仍然不能給你透露太多,除非你能晉升爲玄靈師!”六福叔繼續道:“當年,你二叔李純被打落懸崖,生死不明,我堅信他還活着。你四叔王一海也趁亂逃脫,如果你能見到他就最好不過了,你四叔使一手好劍法,名爲穿雲劍法,日後你若見到有人使此劍法,不是他本人,也跟他有莫大的干係。還有一個宗內的弟子,名叫嚴仲,當年就是他給你爹報的信,他也是唯一一個逃脫的青雲宗弟子,你當設法找到他,他或許會助你一臂之力!”
嚴仲?
藍夜心中一驚,原來嚴仲竟然是自己的同門師兄!
可是現在,嚴仲卻死了,即便到死也沒有與藍夜相認,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是故意不相認?
這個問題怕是永遠也得不到迴應了!
藍夜一想到嚴仲的慘死,心中一股無名怒火騰地升了上來。
駱祥,必須死!
藍夜心中暗暗發誓,嚴仲正是死在駱祥手中,而且死之前還被他百般羞辱!
“還有一點,我一直覺得咱們青雲宗有對方的內線,但此人隱藏得太深,我一直想不出來是誰!”六福叔的聲音再次響起。
“內線?”藍夜一驚,心中暗道:“那不是就是叛徒麼?”
六福叔接着道:“你爹那天正值突破之際,對方便來攻打,而且護宗大陣都沒有發出警示,唯一的解釋就是對方對我們的情況瞭如指掌!進得宗後,以迅雷之勢將我宗弟子屠殺殆盡,這顯然是做足了準備!我相信此人必定還活在世上。”
藍夜心中疑惑叢生,青雲宗還活在世上的人除了他自己,就剩二叔李純,四叔王一海了。
現在李純生死未明,若是也死了,那就只剩王一海了。
如果這個叛徒還活着,那就是王一海無疑了!
可是若是叛徒也死了呢?那李純,嚴仲二人都有嫌疑。
當然,他絕對不會認爲六福叔是叛徒!
又或者倖存的幾人都有可能是叛徒……
藍夜胡思亂想一通,仍然未能理出個頭緒,只得先放下不提。
此時傳訊石再次陷入沉寂。
這一次好歹有了些收穫,至少知道宗門有幾人生還。
藍夜心念一動,向懸崖處奔去。
他想看看,二叔李純是否真的在這懸崖之下。
崖下雲霧繚繞,深不見底。
藍夜深吸一口氣,縱身一躍,向崖下急墜。
足足一盞茶的功夫,藍夜方纔穿過雲霧,下方是一片綠意蔥蔥的山谷。
又下墜了約莫百丈,仍未見底,此時已來到地平線之下。
藍夜心中疑惑,這懸崖也太深了吧,差不多有千丈了。
再次下墜兩百丈後,一陣寒意迎面而來,光線也變得暗淡,藍夜擡頭望向天空,直見一道白線在頭頂懸着。
這幾乎都不能算是山谷了,應該說是山溝纔對。
四周峭壁上空無一物,全是黑幽幽的一片。
一盞茶的功夫後,藍夜終於到底。
腳下滿是碎石,踩上去“咯咯”直響,在這寂靜的山溝內顯得格外刺耳。
藍夜頭皮一陣發麻,不得不運起靈力,儘量輕手輕腳地前行。
山溝如同一條狹長的巨蛇一般,崎嶇蜿蜒,一眼望不到頭,溝內瘴氣迷漫,光禿禿的一片,沒有花草,也沒有樹木,更沒有飛禽走獸。只有無盡的孤獨與寒冷!
這麼陰森的地方,看上去如同陰曹地俯一般,能有什麼活物?
藍夜收斂心神,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地上除了碎石便是碎石,哪有什麼人類的屍骨?
藍夜大致比對了一下,在自己落下的地方前後來回走了百來丈,愣是沒有發現哪怕一小塊碎骨!
難道二叔真的還活着?
藍夜心中狂跳不止,不知道是開心還是失望。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剛纔落下時四周的石壁。忽然想起自己剛穿過雲層時,石壁上有一根碗口粗細的松枝伸了出來,正好與他擦身而過。
松枝末端明顯有些不正常,貌似被砍掉了一截。
二叔李純當年若是從這裡跌落的話,那他肯定是撞到了這根松枝,下面又沒有他的屍骨,十有八九是被這松枝救了!
一想到此,藍夜心中又冒出一個問號,既然二叔沒死,那他現在在哪呢?
正當他苦思冥想之時,只聽“咚”的一聲,一道輕微的聲響將他猛然驚醒!
藍夜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聲響是從他前方傳來的。
他躡手躡腳地向前探尋着,走了數步,卻並未發現任何異樣。
就在他想要轉身時,又是“咚”的一聲,這一次聲音變得很清晰,應該就在他身旁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