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6

曉笙平靜的看着他們,眼底的冷漠已經慢慢退去了。空氣中慢慢涌動的,是一股莫名的平和,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森冷與恐怖。

“那可以去執行川佐叔叔的命令了麼?”

“是。”話音未落,原本站滿了人的地方瞬間恢復了原有的空曠和安靜。曉笙依舊安靜的站着,看着空氣中的微塵漸漸的塵埃落定。

黎明前的天色仍是將亮未亮的樣子,薄薄的流嵐將空氣染上了一層冰涼的氣息。天邊是一抹淡淡的微紅,在深藍的雲層裡卻顯示不出它的明亮。啓明星一閃一閃的在天邊掛着,那麼的孤獨和冷清。

雨早已經停了,只留下淡淡的微涼漂浮在空氣裡。溼潤的泥土仍留着雨曾經來過的痕跡。庭院裡的玫瑰開的更加的嬌豔,淡淡的清香在空氣中,和淡淡的微涼一起沁人心脾。

曉笙站在玫瑰花叢前發呆,半長的發上還留着雨冰冷的氣息,不知道她是不是一夜未眠?卻能無比深刻的感受到她此刻的顫抖。

“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還是在害怕麼?”

“叔叔,我......”

“一個人總是要經歷過很多的事情才能成長,像你或者像我這般。”

“叔叔以前也經歷過同樣的事情麼?”

“不,比你的更殘忍些。”

“是什麼樣的呢?”

“呵呵,那些事情太過血腥,不適合小朋友聽哦。回去睡一下吧,一晚沒睡了。”

“我還有早課。”

“今天放假。”川佐孩子般的朝她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看着她淺淺的笑着轉身走進屋子。手上徒留一手微涼。

小司站在樓上的窗口,臉上有着狐狸不能狡詐的笑容。他纔不是小孩子呢。

藍捂着頭,皺着眉醒來,一雙在眼前的明亮大眼嚇了她一跳,定下神來,發現是小司,她才微微笑了。

“小司,怎麼在這裡?”

“姑姑,你今天

起得好晚,是不是昨天晚上又失眠了?”

“呵呵,姑姑以前有失眠過麼?”

“有啊,姑姑以前總是像小孩子一樣抱着爸爸睡,後來爸爸死掉之後,你又習慣了抱着川佐叔叔睡,你都不記得了麼?那你記不記得在你普羅旺斯有很美的薰衣草啊?”

“當然記得啊,那裡的薰衣草可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哦,尤其是在夕陽西下的時候,很漂亮的呢。可是,你說,你爸爸死掉了?”藍的聲音裡有着連自己都不曾發覺的顫抖,心底驀地像有根刺從沉睡中醒來,狠狠的刺痛她沉睡的記憶。

這個孩子叫她姑姑呢?那他口中的爸爸應該是自己的哥哥吧,哥哥麼?死掉了?是因爲川佐麼?是川佐殺掉了她的哥哥麼?眼底驀地涌起冰冷的寒意,濃濃的幾乎掩蓋住了紫眸的晶瑩。

小司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不着痕跡的微皺了一下眉。

櫻花樹下早已沒有了落英,綠色的樹葉在陽光裡折射出無比耀眼的光芒,狠狠的向世界詮釋着生命的意義。

伊藤站在櫻花樹下,手撫摸着粗糙的樹幹,眼中是一汪不見底的溫柔。他本就是個英俊的男人,雖然沒有川佐那麼妖嬈,但是笑時仍可以讓身邊的一切駐足。

“綾子,我回來看你了。那麼多年讓你一直孤單的在這裡,真的對不起。可是沒有辦法呢,我要跟在他身邊,看着他,也是幫你看着他呢。可是,他還是不愛你,你知道麼?我想你是知道的,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在樹下喃喃自語的說着,聲音裡卻透出了無盡的悲傷。他不會忘記綾子死前對他說的所有的話。

落英繽紛的季節,永遠是她最愛的,卻也是讓他最悲傷的。看着躺在病牀上已經無力呼吸的綾子,他的心像是被刀狠狠的剜着,痛徹心扉卻不能言語。

“伊藤君,可以帶我去看一下櫻花麼?我想在死之前還可以看看櫻花落下時候的樣子。”

“綾子,你不會死的。只是小小的

感冒,你會好起來的。真的,以後我再帶你去看櫻花,看多久都可以,好不好?”

“伊藤君,不用再安慰我了。我受的傷有多重難道我會不清楚麼?只是,我還是有個心願沒有完成呢。”

“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幫你做到。”

“你做不到的。但是還是要謝謝你,伊藤君,謝謝你在我身邊,陪着我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路。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呢,一直都是。”

“綾子,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好朋友,我希望你可以當我的妻子,我是愛你的啊,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可是,我這輩子只想做島之介的新娘。伊藤君,真的謝謝你呢,謝謝你愛我。可是,我的心早就給了島之介,再也收不回了,這輩子如果可以當他的新娘,那我也無憾了。”

“綾子,何苦這樣折磨自己呢,你明知道島之介的心裡早已經有了別人,接受我有那麼難麼?”

“伊藤君,帶我去看看櫻花好麼?我真的很想看。”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綾子笑着看向窗外的櫻花。

伊藤看着她,心底的痛還是沒有停歇。

“好,我帶你去看櫻花。”俯身抱起她,再把她小心翼翼的放到輪椅上,小心翼翼的推着她走出去。

櫻花樹下的她很美,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卻像照在了玻璃上。她的臉透明得幾乎可以看見血管裡面的血液都已經慢慢的不再流動了。

伊藤的心狠狠的疼着,疼得無力的時候還是希望可以用盡全身力氣去抱緊她。眼淚安靜的落進空氣裡,蕩不起一絲漣漪。

“櫻花真的好美呢,伊藤君。幫我好好的照顧島之介好麼?這一世做不成他的新娘,但是我還是希望他可以幸福的。拜託你了。”綾子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伊藤仍舊抱着她,在她耳邊輕聲的答應。櫻花紛紛揚揚的落下,像下了一場粉色的花雨,埋葬了大好的青春年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