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關丟了？”李元吉張大的嘴巴能塞進八個雞蛋。上個月他還去過娘子關，劉武周的兵馬還好端端的待在關外不能動彈。怎麼忽然之間，娘子關就丟了。對於李元吉來講，這就是晴天霹靂。
“丟了……！大雪加上大霧，青石嶺上的烽火臺冒出的狼煙根本沒人看見。劉武周的人從山上殺下來的時候，關裡的軍卒還在烤火取暖。被殺了一個綽手不及，爲首的那員猛將可稱萬人敵。逃回來的人說，喪命在他馬槊之下的有數百人。”竇延慌亂的手腳都在顫抖，組織了好幾次語言，才把話說明白。
“這可怎麼辦，宇文歆回來沒有。”李元吉慌亂成了一團，這纔想起齊王府長史宇文歆。如果說現在誰還能阻止劉武周的人馬殺奔晉陽。也只有宇文歆了！
“宇文歆去了北邊防備馬邑偷襲，那裡的雪下得比晉陽大。大雪封路，已經斷了交通。想要趕回來，沒個十天半個月根本不成。那時候，劉武周的大軍都殺到晉陽城下了。齊王殿下，咱們逃吧！”竇延現在總算安定下了心神，不過他現在想的是如何逃走，而不是如何拒城死守。
李淵派駐山西的兵馬並不少，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兩三萬人。不過這些軍卒，大多集中在外圍。晉陽城裡，反而只有兩三千老弱駐守。關防佈置是宇文歆一手策劃的，這種佈置的好處就是可以將敵人拒之門外。給山西創造一個和平環境！
不過弊端也是很明顯，只要突破一點就可以直接兵臨晉陽城下。宇文歆帶兵駐守在山西北部，就是爲了抵抗突厥人和劉武周。卻沒想到，一向被稱作固若金湯的娘子關，居然失守了。
“不行，晉陽是老家丟不得。請爹爹發援兵！”危難時刻李元吉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無所不能的老爹。
“來不及了殿下，長安城的大軍都被派去西邊隨着秦王打薛舉。即便有援軍，等他們趕到山西，什麼都晚了。”竇延幾乎要哭出聲來，據說劉武周的那些手下都是騎兵。最多三五天，也就到晉陽城下。娘子關近萬青壯軍卒都完蛋了，兩三千老弱殘軍還他孃的守什麼城。
這幾年他鼓動李元吉在晉陽沒少幹壞事兒，一旦城破。就算劉武周的人不殺他，那些晉陽城裡的仇家找上門來，還不把他活撕了。
“可這時候跑，怎麼跟父皇交代。”李元吉雙手抱着頭，如果真這樣走了。回到長安會被李淵活活打死！
“命都快沒了，還怕什麼交代。咱們帶着皇后娘娘，還有平陽公主殿下一起走。就說是爲了兩人的安全着想，想必陛下看在皇后娘娘和平陽公主的面子上，會饒過殿下的。”
“可就這麼走了，誰斷後？總也得留人在晉陽守上兩天，做做樣子也行啊！不然，超重諸公真的沒辦法交代。”聽了竇延的話，李元吉眼前一亮。對啊，有竇氏和李秀寧兩張擋箭牌。到時候就說是爲了她們兩個的安危，這才棄守晉陽。雖然說這理由實在不怎麼樣，可多多少少也算是一塊遮羞布。長袍沒有一件，褲衩總是要有的。
想到這些，李元吉有些鎮定下來。見竇延已經沒了主意，驢子拉磨一樣在廳堂裡面轉。轉了幾乎，忽然道：“有了！”
劉德威走上廳堂，晉陽城裡已經傳遍了娘子關失守的消息。作爲齊王府行軍司馬，劉德威居然沒有得到塘報。正想着去問問齊王，消息是真是假的時候。齊王居然召見了他，這倒是稀罕事兒。一年到頭，齊王也不見得召見幾次他這個行軍司馬。
“參見齊王殿下！”劉德威見到李元吉端坐在椅子上，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總的來說還好，不像是一副大難臨頭的做派。看樣子，娘子關被攻破也許是謠言。作爲李家的家將，他看着李元吉長大。對這位齊王殿下最是瞭解，如果娘子關失守他一定會六神無主，好像着找不到家的流浪貓一樣瑟瑟發抖。
“劉將軍免禮，可能你已經聽說，娘子關失守了。”李元吉嘆息一聲說道。
“什麼？殿下，城內僅有兩三千老弱殘卒。娘子關距離晉陽不過兩三百里，快馬一天可到，即便是大軍行軍。三天，最多五天也到了。這可怎麼辦？屬下懇請殿下，立刻召集青壯守城。然後向陛下請派援軍，以抗劉武周賊兵。”剛剛的疑惑迅速從劉德威心頭消失，聽說娘子關失守。劉德威立刻將自己路上來時想的幾條對策說出來。
“劉將軍所言甚是，不過光是這樣還不夠。所謂守城，需要內外呼應內外配合。咱們就這樣守在城裡，如果賊軍圍城猛攻。咱們只能被動挨打！”竇延忽然插嘴道。
劉德威素來看不慣竇延，可又拿這位皇親國戚沒辦法。見到竇延此時說話，心裡不免有些疑惑。這草包什麼時候懂得兵法了。
“哦，表兄的意思是……？”李元吉立刻詢問竇延的意見。
“兵書上說，守城需要內外相濟。殿下的部曲都是精銳騎兵，如果殿下能夠帶着這六百騎兵出城在外策應。在賊兵攻城的時候不斷騷擾敵軍後方，讓賊兵不能安心攻城。而賊軍追擊殿下時，殿下憑藉騎兵快速機動的優勢。可以迅速擺脫賊兵追擊！如此，可保晉陽至少半月不失。到時候，想必陛下派來的大軍也會到了。”
竇延侃侃而談，大談兵法韜略。劉德威下巴都要掉下來，瞪大着眼睛看着這紈絝，好像第一次見到竇延一樣。
“這主意倒是不錯，好一個內外相濟。劉將軍是軍陣上的行家，不知劉將軍的意思！”竇延表演完畢，現在輪到李元吉出場。李元吉立刻裝模作樣的開始詢問劉德威，臉上努力擠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竇長史說的倒是沒錯，守城如果死守。對方就會心無旁騖一心一意的攻城，這對防守一方很是不利。如果能有一支人馬能夠插到敵人後方，不斷騷擾敵軍不讓他們專心攻城。的確會對守城十分有利，不過讓殿下冒此奇險，屬下倒是不敢。若殿下坐鎮城中，讓屬下去城外騷擾敵軍。”
騎兵騷擾看似簡單，可實際上卻最是危險。劉德威可擎受不住，失去李元吉的後果。如果李元吉真的戰死或者被俘，暴怒的李淵一定會幹掉自己全家。
“無妨！孤平日裡喜歡狩獵，倒是要看看賊兵是不是跟野獸一樣。如果真是那樣，孤就收了他們。既然劉將軍也說此計甚好，那孤便帶着王府親衛六百騎騷擾外圍。城內防守的事情，就交給劉司馬。只要你守住半個月，父皇的大軍一定會來踏平賊兵。”
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脫身，李元吉怎麼會讓劉德威帶兵出城。話說得豪邁無比，可心裡已經將劉德威全家女性問候了一個遍。
見李元吉如此，劉德威也無奈。只能拱手稱諾，畢竟人家是齊王殿下。太原道行軍大總管，都率晉陽各路兵馬。不過這兩個紈絝出城也好，至少不會待在城內吆五喝六的搗亂。
“既然劉將軍無異議，從即日起你便可以在晉陽城裡發號一切施令。孤全權授權給你，讓你可以大膽守城。爲避人耳目，今日晚間孤便出城。劉將軍，守住晉陽你是大功一件。孤必然在父皇面前，爲你美言的！”李元吉離開座位，在劉德威肩膀上拍了兩下。
“諾，劉德威當盡力守城，不負殿下與聖人的期望。”
看着劉德威挺胸昂頭的離開廳堂，李元吉與竇延相視一笑。果然這個武夫中了計，老子出城之後就直奔長安。讓老子領兵在外騷擾作戰？美死你！
整個齊王府立刻動了起來，與此同時竇延與李元吉兵分兩路。一路去潛抵拉着皇后竇氏跑路，一位去雲家莊子。將剛剛出月子正在修養的李秀寧拉着！沒別的，這兩個人太重要了。如果竇氏和李秀寧哪一個出了事，李元吉都吃不了兜着走。
竇延作爲竇氏族人，自然要去接自己的堂姐。很多時候他都怕見竇氏，雖然叫堂姐。可兩人的年紀足足差了近三十歲，根本就是兩代人。每一次去竇氏那裡，都會被竇氏這位堂姐訓斥。
李元吉知道李秀寧是塊難啃的骨頭，讓竇延說動竇氏可以。可面對李秀寧，竇延一丁點兒勝算都沒有。真要惹惱了李秀寧，當場幹掉竇延也是有可能的。無奈之下，只能自己去見這位強硬的姐姐。
兩人墳頭行動，李元吉策馬揚鞭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雲家莊子。
李秀寧抱着大兒子柴令武，母子兩個正在咿咿呀呀說外語。見到李元吉來訪，不由得說道：“你整日裡飛鷹走馬的，難得還會來看你這個姐姐還外甥。莫不是有事了？求着你三姐？”
“三姐，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