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副總的黑色奧迪緩緩停在了附二所——現在改名叫做星輝航天——的大門外，司機有點不爽地下車登了記，跑回來的時候，關門的聲音有點大。
想之前，這裡還是隨意可以進的下屬單位，現在進門的時候，竟然需要先登記了？
本來還打算狐假虎威一番，但是人家那保安的派頭，似乎比他還大，冷着臉絲毫不爲所動，似乎完全不在乎高副總這位跺跺腳，就能讓整個航天街顫三顫的人物。
這讓習慣了各種奉承的司機很是不爽，你牛什麼牛？你不就是一個保安嗎？
不過，幾秒鐘之後，司機就嘆口氣，人家身上的動力外骨骼，就能買他這輛車好幾十臺了。而他，也不過是一個司機而已。
有點豔慕地看了看對方身上的動力外骨骼，剛打算重新啓動汽車，高副總卻已經下了車，一路小跑着向前走去，瞪大眼睛道：“你們這是什麼？”
丁益輝四個人，正在辦公樓前，圍着一個集裝箱看，高副總覺得這個箱子有點眼熟，忍不住湊了過去。
“你又來幹什麼！”看到他，丁益輝頓時瞪大眼睛，盯着他，好像他是什麼蛇蠍怪獸一樣。
“我……就是來看看你們啊，看看你們在做什麼唄。”高副總哭笑不得道：“你幹啥那個表情？”
“不會又來偷我們的東西吧？”上次給了高副總一拳的小夥子很是不客氣道。
倒是那個叫小寧的小女孩對他微微笑了笑，還算是有點善意。
高副總心中有些愧疚，他這次來，還真是打算“偷”點什麼的。
他就是想要來偷看一下，這些孩子們的狀態，以及他們想要幹什麼。
昨天懶神系發佈了宣傳片之後，已經瞬間風靡整個世界。
雖然這次並非是懶神傳媒的紀錄片，只是懶神學院的學生作品，但是發出去之後，依然是口碑爆棚。
現在的懶神系，影響力早就已經不再侷限於網絡上，以懶神系的影響力，發佈點什麼東西，擴散的速度是以秒記的。
在《仰望星河》發佈之後，只是幾分鐘的時間，就已經在網絡上開始刷爆各種熱門話題榜，朋友圈裡面鏈接亂飛，而在一兩個小時之後，各種傳統主流媒體，如電視、廣播等，都已經開始了爭相播放和討論了。
爲此還引起了另外一個話題，懶神系打算釋放的“天河之燈”，是不是就是這種衛星？
如果是的話，會有多少個？
而作爲搶先星輝航天，發佈了“微型衛星”戰略的中航天，在之前的發佈會上，也提到了類似的戰略，而此時此刻，很多人都在通過各種途徑詢問一個問題——中航天能不能做到像宣傳片上的那種效果？
網絡上還能統一發布公告，統一回復，但是熱線電話打進來，卻有點燙手了。
因爲網絡擁堵，很多人壓根就打不進來，能打進來的也都是二話不說，直奔主題：“就是宣傳片上那種可以用一道光連接天地，還能投影的那個，你們的微型衛星能不能做到？能做到的話，我就定一個。”
中航天之前完全不是面向普通用戶的，根本就沒有面對私人用戶的經驗，臨時組建起來的客服團隊幾乎完全無法應付，瞬間就被各種問題淹沒了，而就算是沒被淹沒，他們也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難道要告訴他們說……中航天完全沒有這種技術？
他們只能非常制式化地回答道：“這種技術我們還沒完全對外開放，還請您等我們的新品發佈會……”
但是用戶們對他們的回答顯然不滿意。
稍等，稍等是等到什麼時候？
新品發佈？新品什麼時候才能發佈？
什麼時候才能給一個滿意的答覆？
面對客服人員的支支吾吾，脾氣暴躁的人就已經怒罵起來：“你們是不是沒這個技術啊，沒這個技術不明說，還浪費我時間，浪費我電話費！奶奶的，早知道直接打星輝航天的電話了，晦氣！”
客服人員又無奈又委屈，還無處可說。
高副總看到這種情況時，就已經明白了懶神系這是在做什麼。
中航天搶了星輝航天的創意，搶先發布了“微型衛星”戰略。
這本來是一種競爭上的先發優勢。
但是星輝航天的這部廣告片，一下子就把競爭拔高到了中航天完全觸摸不到的高度。
別人發佈的廣告片，很多人都是真當廣告看看的。
但是懶神系的口碑實在是太好了，之前發佈的所有技術，從未跳票過，連打折扣的都沒有。
懶神系的廣告片說能做到……那就一定能做到！
所以，儘管現在沒有任何人看到懶神系的技術，但他們堅信，廣告片裡展現的那就是事實。
這也一定是事實。
那麼，之前只發布了戰略，現在連個真正的產品還沒拿出來的中航天，一下子就坐蠟了。
這就是懶神系最擅長的事，設置競爭壁壘。
而別人設置壁壘，那就是壁壘。
懶神系的壁壘，那就是天塹啊！
那中航天要怎麼辦？
得想辦法降低或者抹平這種壁壘啊！
所以，他高副總這不就來了嗎？
此時看到了丁益輝，他就忍不住問道：“那個……小輝啊，你們有沒有接到電話？”
“什麼電話？”丁益輝一愣，然後一指旁邊道：“哦，有啊，我們還專門組建了個客服團隊呢。”
高副總順着丁益輝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在辦公樓一樓，一間不大的房間裡，兩三個工作人員正在坐着聊天，偶爾接個電話起來，微笑着解釋兩句，然後就又掛掉。
“怎麼……你們這邊這麼少？”高副總心中一驚，又是一喜。
這是不是說，大部分的人，還是打電話給了他們中航天？畢竟是航天業嘛，老百姓還是信任國字頭，嗯嗯，一定是這樣……
“少？”丁益輝看了高副總一眼，道：“我們有人工智能自動應答系統嘛，絕大多數的服務都由人工智能回答，只有極少數才需要我們的員工來接聽。不過，就算是這樣還是接不過來，對了，咱們收到多少電話了？”
“唔……”叫小寧的女孩子抿着嘴，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三十二萬多個了。”
高副總瞪着兩眼不想說話，他們接到的電話，頂多是這個的零頭，現在都處理不過來了！
原來打電話給中航天的，都是打不進星輝航天電話的！
這讓原本沾沾自喜的高副總瞬間像是被一桶冷水從頭潑到腳一樣，全身冰冷。
“那這個集裝箱是什麼？”
“另外一套人工智能應答系統。”丁益輝回答道。
“你們打算再裝一套？”
“不，我是打算賣給你的。”丁益輝道。
高副總讓人把這套系統運走的時候，內心是崩潰的。
但他只能自嘲，這也算是……略有收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