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漢語塞,他自始至終也想不明白,爲什麼餓狼派會迎來這樣的一個結局。
這簡直就像是被某個大人盯上了一樣,隨便派遣過來一個強者就把他們一鍋端了。
明明昨日的他,還在與首領豪情壯志地規劃着未來的藍圖呢,今日的他,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所有人包括首領一個個地在他面前死去,沒有任何能夠阻止的辦法。
黎楓就只是漠然地看着大漢,心裡也來說服着自己,面對這樣的人,就要殘忍點,冷血點,纔是不辜負那些死去之人的表現。
“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下去!”大漢低頭唸叨着,突然暴起,發揮出了他百分之二百的力量,瞬間撲到了黎楓的面前。
黎楓雖然做好了他會反撲的心理準備,但還是輕看的粗糙大漢這個先天武者的身體素質與爆發力,還沒來得及閃躲,就被大漢整個身子蓋過來,一拳撂倒在地。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大漢見自己的行動成功了,又補上了好幾拳,左一拳,右一拳地打在了黎楓的臉上,每一下幾乎都打出了自己最大的力氣。
黎楓的意識還處於一個混沌的蒙態,反應過來時,自己的臉上已經紅腫一片了,火辣辣地痛。
大漢的眼睛都懶得看,只想打一拳,再打一拳,忽然,自己的動作僵住了,右手難以動彈,睜眼一看,黎楓竟然徒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力氣之大,都讓他這個武者掙脫不開。
“嗯?”大漢心中的火在一霎那間被澆滅了,他被黎楓的目光徹底嚇到了,力氣突然軟了下來,四肢甚至發出了一絲顫抖。
只見黎楓的眼神中,淡淡地透着一股金黃,一種難以描述的威勢,悄然散發出來,讓人彷彿覺得,自己再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性命都會就此而失去掉。
“嘶~~~~~”
白光溢了出來,覆蓋在了大漢的身體表面,有些甚至都從毛孔紮了進去,進入了身體內部中。
“啊!!!!”
大漢發出了痛苦的聲音,這是一種鑽心的苦痛,猶如無數條絲線整齊地滲透進了皮膚中,那種感覺,簡直都能夠媲美萬箭穿心,十指連心的折磨之痛。
“唔......”黎楓的眼神突然變了,那股金色隱藏了起來,又重新恢復到了普通的神態。
他望着大漢糟心的樣子,有些詫異,更多的是震驚。
這是自己乾的事嗎?他從不會這樣折磨別人,哪怕對方是餓狼派這樣的壞蛋。
一下了結纔是他正常要做的事,可爲什麼,自己剛纔做出了這樣的行爲,記憶有些模糊,難道是那股力量又出現了嗎......?
他推開叫苦連天的大漢,起了身,摸了摸自己那流出了鮮血的臉頰,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股力量有些像是對自我的一種保護機制,每當自己本來的力量應付不了,或是身體承受不住時,它就會像這樣出現。
這不過,這一次很顯然,只是露了一下,並沒有完全地覺醒,眨眼間黎楓就恢復如常了。
“這可不行啊......這股力量,雖然我已經接受了,但還不能很好的控制住,它好像會放大我內心的情緒,從而做出一些不屬於我風格的事情。”黎楓唸叨着,有些不忍大漢那翻滾在地上的痛苦模樣,雷刀揮出,直接插向了大漢的脖子。
“啊......”大漢的眼神有些呆滯,裡面的神情很是複雜,但最多的情緒,便是解脫。
他的雙手緩緩舉起,無神的雙眼直視着天空中的太陽,似乎想要觸碰到天際,卻又如一隻渺小的螞蟻一般,毫無希望。
不久,他的雙臂像是沒了拉線的木偶一般,無力地耷拉在了地上,身體也再沒有什麼反應,脖子上的紅色不停地流淌着,但他的意識,顯然已經不在了。
黎楓收起雷刀,走上前去,爲他合上了眼皮。
不知爲何,他突然有些厭倦這樣的自己,接受交易時還沒什麼,直到一切都發生完,看着除了他,空無一人,只剩屍體的寨子,彷彿自己成爲了一個冷血的死神,隨意地剝奪別人的生命,那這樣的自己,又與他們有什麼區別?
內心翻起一陣悸動,黎楓的情緒開始變的複雜起來,各種各樣的,憤怒,自責,悲傷,驚詫,痛苦在不斷髮酵着,他不禁跪在了地上,抱着頭,打在了地面上。
“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
抽泣的聲音傳出,滾燙的淚水從黎楓的臉上滑出,源源不斷,難以止住,他的臉所對的地面上,越來越溼潤,溼潤的那一塊,也越來越大。
各種各樣的情緒最終還是轉化成了無盡的悲傷,黎楓的手不禁在捶打着地面,他很糾結,糾結得彷彿任何人過來,都化解不開。
“滋滋......”
一陣輕微的電弧聲不知從何處響起,隨後,越來越多的電弧憑空出現,範圍大至了整個寨子。
白色越來越多,逐漸擴張至了所有的屍體上,整個寨子中,都瀰漫着一股極度悲傷的氣息,這種氣息的來源並不是風,而是來源於從雷電中誕生出來的麻痹味道。
“啊~~~~~~~~~”
黎楓不禁吶喊了出來,心中像是在憋着一口濁氣,如今在盡情地向着周圍釋放着,那無數道電弧也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在空氣中舞動着,堆積着,搖曳着悲傷的感覺,附着在了每一個死去的武者身上。
魔能在大幅度地消耗着,但更多地,像是在消耗着情緒的力量,如果有人從寨子外面經過,一定會嚇得後退幾步來,眼前的這個寨子,完全被一種屬於雷電的白色給覆蓋了,看上去就跟某種奇異的景象奇觀一般。
每個躺在地上的屍體都在發出着滋滋聲,大量的菸灰從中噴薄出來,但進入到白光中後,卻又看不見其形與色了。
黎楓的雙手捂着腦袋,閉着眼,依然痛苦,大叫着,完全不知道他的周圍,整個寨子在發生着什麼現象。
有時候,當雷電的威力大到一定的程度,再經過一些催化,便會打擊出火焰來,而經過長時間這樣的雷火交加,很有可能會將一個死去之人的屍體,經過重重的步驟而化爲灰燼。
發光的寨子若是到了晚上,定會無比驚豔,可就算是白天下午,這種長時間不散的白光也難以讓人忽視不見。
不知持續了多久,也不知從何時開始,籠罩在整個寨子中的白光突然消失了,在一剎那間,恢復了正常的顏色。
空氣中還在瀰漫着雷電的麻痹滋味,其中若是有人仔細品味,還能感覺出淡淡的憂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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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縷灰燼飄出,隨後又悄然飄散。
再去看黎楓,他已然昏倒在地面上了,雙臂隨意地攤着,臉上的紅腫已經恢復過來了,可那臉上難以掩蓋住的悲傷,和側面的兩道淚痕,卻依然存在着。
他是因爲雷系魔能徹底枯竭,且還要繼續宣泄,才堪堪暈倒在地的,如果不是魔能枯竭掉了,他也許還要這樣下去。
不過如此也好,宣泄感情之後,整個人就會暢快許多吧,那些糟糕複雜的負面情緒也會就此煙消雲散。
黎楓未來的路還有很長,這樣的過程是遲早都要經歷的,只有體驗過了第一次,纔不會畏懼將來可能發生的同樣事故,纔會在未來再次面對這種事時,做出最正確的決定,且無愧於心。
......................
黃昏時刻,倒在寨子中央的黎楓動了動手指。
他的眉毛這才慢慢舒展開,眼睛掀開了一條縫。
頭疼的有些厲害,但最主要的還是昏沉,暈乎乎的,像喝了個大醉後剛剛醒來的感覺。
“我......這是,睡着了嗎?”
黎楓摸着頭,逐漸站了起來,當他環視四周,想要看清楚情況時,人呆住了。
昏倒之前的記憶瞬間涌了上來,重新佔滿了整個腦袋,一切都清晰了起來。
但他驚訝得並不在此,而是這周圍令人難以置信得景象。
所有本該存在於此的屍體,包括那粗糙大漢的,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除了那地上深一塊淺一塊的黑色痕跡像是證據與線索之外,他們彷彿是從沒有出現過的一樣。
但黎楓心裡清楚,他們是的的確確死在這裡的,在一些角落處,還能看見些淡紅色,自己手上沾過的血,自己比誰都清楚。
內視自己的魔能後,黎楓察覺到了雷系的枯竭與空虛感,恐怕一時半會恢復不過來了。
他沉默了,邁出了步伐,向着寨子的大門緩緩走去,雖然內心裡的沉重減緩了許多,但那刻骨銘心的回憶與印象,會是他未來成長路上難以劃掉的一筆。
這便是屬於黎楓的善良與本意,他的潛意識還是向好的,不會因爲任何事而改變,這是一種,不管未來在多麼污濁的環境中前行,哪怕手上滿是血跡,也不會因此而髒了心的態度。
也許他以後還會再去因爲某種不得已的原因而幹掉別人,但內心的原則與堅持,卻是不會再動搖的了。
夕陽西下,黎楓的背影在黃昏的映照下被拉得格外細長,他的腳步,愈發地堅定,他的方向,也正是中年男子所說過的,通往望月城的那條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