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部除了負責推廣玉米和紅薯這些高產作物外,也負責改良和引進一些其它的作物,比如當初魏徵就把大白菜從李休手裡要了出來,做爲農部的一項功績,現在李休想引進棉花,自然也要打着農部的名義,這樣才名正言順。
“農部想引進白疊子?”李世民聽到李休的話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對於白疊子他還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他一直覺得是高昌的特產,引種到大唐也不知道能不能活,更何況白疊子即不能吃又不能喝,只能做布,而大唐已經有了絲綢和麻布,所以他也根本沒想過引種白疊子的事。
“不錯,白疊子又名棉花,棉花織成的布陛下也見過,那種棉布雖然不如絲綢柔順,但卻麻布要強得多,而且也更加的耐磨,另外如果用棉花製成棉襖和棉被的話,在冬天也可以代替昂貴的皮裘保暖,甚至棉籽還可以榨油,可以說棉花全身都是寶,剛好這次高昌王前來,不如就趁着這個機會,和他們談一談引進棉花的事!”李休這時一臉鄭重的稟報道。
聽完李休的這些理由,李世民也不由得沉思了片刻,很快就做出決定道:“好吧,無忌你記一下,等到高昌王覲見之時,咱們和他聊一聊這方面的事!”
長孫無忌當即也答應一聲,對於李世民同意引進白疊子他也並不意外,畢竟能夠讓李休親自跑來請求的事,肯定十分的重要,更何況這還是農部的正常職責,至於高昌那邊他也不擔心,畢竟白疊子在高昌的種植面積那麼大,就算高昌王不給,大唐也有辦法搞到種子。
看到李世民同意,李休也十分高興,隨即他就告辭離開,畢竟農部那邊還沒有任何的準備,他得趕緊回去交待一下,好讓楊兌他們做好準備。
也就在李休出宮的同時,高昌王麴文泰的車隊也進入到長安城中,而在隊伍正中的一輛豪華馬車上,麴文泰推開車窗打量着窗外的長安城,目光中也滿是審視的味道。
麴文泰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相貌與漢人幾乎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眼窩比較深,鼻子也尖一些,表明他有胡人血統,事實上麴文泰雖然是漢人,但是高昌胡漢混雜,純種的漢人也十分少見,連高昌王族也娶過不少胡女。
麴文泰從長安城的明德門進入,現在走的長安城最熱鬧的朱雀大街上,周圍也是人來車往熱鬧非凡,不過麴文泰這時卻是眉頭一皺,嘴角甚至流露出幾分不屑的神色。
事實這已經不是麴文泰第一次來中原了,當初前隋楊廣在位時,他就曾經親自出使拜見過楊廣,當時楊廣遷都到洛陽,所以麴文泰也是在洛陽見到了大唐最繁華的一面,雖然他在洛陽也僅僅呆了幾天,但卻對中原的繁華感到無緣的震驚,也是從那時起,他纔對中原王朝心生敬畏,再也沒有起過反叛之心。
可惜強大的隋朝卻忽然倒下,反而被唐朝取代,而且麴文泰在西域時,就聽說大唐比隋朝更加的繁華,前年更是一舉滅掉了草原的霸主突厥,甚至連頡利都被大唐俘虜,這也讓高昌上下大爲震驚,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麴文泰才決定再次前來中原,順便也能重溫一下中原的繁華。
在來長安之前,麴文泰就已經聽說長安是比洛陽還要繁華的城市,因此他心中也頗爲期盼,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進到長安後卻讓他有些失望,雖然長安巍峨的城牆讓他十分震驚,大街上的人羣也十分的熱鬧,可是在他看來,卻怎麼也不及上次他在洛陽見到的景象,甚至相比當初的洛陽,長安竟然顯得有些“蕭條”,當然這個蕭條也只是相對的,如果以他的高昌王城相比,恐怕他的王城十個加一起也比不上一個長安。
也正是因爲看到現在的長安竟然比不上前隋時的洛陽,這讓麴文泰也不禁對大唐有幾分輕視,甚至覺得大唐只是運氣好,所以才能在大隋衰敗時取而代之,否則怎麼會連都城都不如大隋的都城?
如果麴文泰上面的這些想法要是讓李休知道的話,恐怕會笑破肚皮,因爲麴文泰明顯被楊廣給坑了,當初楊廣好大喜功,爲了自己的面子,每年邀請各國的使團去洛陽朝見他,而且還以舉國之力裝扮洛陽,光是動用的歌伎就超過三萬人,而且街道上的店鋪全都要重新裝潢,連賣菜得都必須得用龍鬚席,街道邊的樹木都要纏上絲綢。
更加過分的是,所有酒樓對於這些胡人全都免費,只要是個胡人,進入酒樓都可以隨意吃,而且還要打腫臉充胖子說中原物產豐厚,吃東西不要錢。
麴文泰就是以上這些的親歷者,想想也是,他在洛陽呆的那幾天裡,不但免費吃喝,而且還有數不盡的歌舞,大街上可以說極盡繁華,簡直就像是人間天堂一般。
可惜那一切都是楊廣給這些胡人營造的假象,當然也有一些聰明的胡人看穿了楊廣的把戲,比如有些人就發現大唐的一些窮人衣不蔽體,但卻用絲綢纏樹木,明顯不合理,但是麴文泰明顯不是一個聰明人,現在拿他用舉國之力打造出的天堂洛陽與真實的長安相比,自然感覺“蕭條”了許多,畢竟長安可沒有免費的吃食,更沒有穿着絲綢的樹木。
等到麴文泰來到鴻臚寺爲他們安排的住處時,更讓對大唐惱火之中又帶着幾鄙視,因爲鴻臚寺竟然給他們安排了一座普通的宅院,相比之下,當初楊廣可是給他們這些使節建造了專門的宮殿居住,而且每天都安排酒宴款待,現在大唐對他們的安排簡直太寒酸了。
這要麼是大唐對他們的輕視,要麼就是大唐的國力遠比不上前隋,而無論是哪一條,都讓麴文泰對大唐的觀感再次下降,對這次參見李世民的事也不再抱什麼期望,只不過讓麴文泰做夢都沒想到的是,也正是他現在的想法,才爲高昌埋下了滅亡的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