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停一下,我們要租馬車!”粉兒伸手在路邊向一輛馬車高喊道,可惜對方卻根本不理會她,打馬揚鞭而去,透過車窗可以看到裡面已經有人了。
“粉兒,不要喊了,長安每到快要宵禁時就很難租到車,實在不行就先去找個客棧住下,明天再回去吧!”這時站在旁邊的衣娘卻是出言阻止粉兒道,她們今天進城買東西,結果竟然忘了看時間,等到天快黑了纔想起來回家,可是車馬行那邊已經租不到車了,只能在大街上碰一下運氣,不過現在看來希望不大。
“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去吃飯的話,也不會耽誤這麼長時間!”粉兒這時有些懊惱的回過身來,然後看着衣娘腳下的大包小包犯了難,今天買了這麼多東西,就算不回去,想要把這些東西搬到客棧也是個大麻煩。
“好了,也不能怪你,要怪都怪我計劃買的東西太多,耗費了太多時間,我看咱們背後的安業坊中就有客棧,咱們不如去找家乾淨的先住下吧!”衣娘再次提前道,她頭上戴着一頂帷帽,帽子下面垂着面紗可以擋住她的容貌,這也是一般貴族女子上街時的標準打扮。
“好吧!”粉兒聽到這裡只得點了點頭,自從有了炒茶之後,李休和平陽公主時不時的向她買炒茶,特別是平陽公主,經常用炒茶當成禮物送人,需要的量很大,粉兒一個人忙不過來,於是衣娘也加入進來,有了這些收入,她們也終於可以補充一下家中常用的生活物品,以前她們經常和月嬋一起來,這次還是她們第一次單獨進城,卻沒想到竟然遇到這種事。
不過就在粉兒與衣娘低頭收拾東西時,卻忽然只見一輛馬車停在他們身邊,隨後車窗被打開,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道:“你們怎麼在這,需不需要乘車?”
“李公子!你怎麼在這裡?”粉兒扭頭看到車窗裡的李休時,也不禁驚喜的大叫一聲,隨後就小跑着上前,能夠在這偌大的長安城裡遇到一個熟人,而且還是在她們最無助的時刻,自然讓粉兒感到無比的驚喜。
“呵呵~,我和馬叔去赴宴,回來時卻看到你們在路邊。”李休這時也是微笑着道,說完就跳下馬車,車上的馬爺剛上車就已經睡的像死豬一樣,估計李休把他扔到半路上他都不知道。
李休下了車後徑直走到衣娘身邊,親自幫她們把東西提上車,剛纔他就看出她們是想攔馬車卻無人肯停,剛好武府安排的馬車空間很大,多帶兩個人也是綽綽有餘,更何況還是順路。
“不……不用……”衣娘看到李休不由分說就要幫自己提東西上車,這讓她卻本能的有些抗拒,畢竟她與李休之間的關係即複雜又帶着幾分微妙,雖然上次的炒茶讓她與李休之間的關係有所緩和,但平時她依然不怎麼願意與李休有太多的接觸。
不過李休卻根本沒理會衣孃的話,伸手就接過她手中的東西提上車,粉兒這時也跑過來拉着衣娘往馬車邊走,這讓她也實在無法拒絕,最後終於還是上了馬車。
“咦,馬爺醉的這麼厲害,爲何李公子你一點事也沒有?”粉兒拉着衣娘上了馬車,一眼看到酒氣逼人的馬爺,當下有些奇怪的向李休問道,剛纔李休可是親口說他和馬爺去赴宴,赴宴哪有不喝酒的,可是李休明明一點醉意也沒有?
“呵呵,我這個不喜歡酒的味道,所以平時滴酒不沾!”李休微笑着回答道,他很慶幸自己在最初之時就堅持這個好習慣,現在很多人都知道他的這個毛病,所以宴請他時也不會刻意讓他飲酒。
“公子真奇怪,哪有男人不喝酒的?”粉兒聽到這裡禁不住自語道,不過她的話剛一出口,立刻被衣娘拍了一下道。“粉兒不要亂說,酒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喝多了只會誤事!”
衣娘說到最後忽然臉色一紅,因爲她發現自己是在爲李休說話,這讓她也不禁感到有些尷尬,當下扭過頭不再看李休。其實她說的也是心裡話,她也同樣不喜歡別人喝酒。
李休看到衣孃的表現微笑了一下,隨後又向粉兒詢問起她們來長安城的原因,當得知她們是進城買一些生活物品時,李休也沒有再多問,而是與粉兒聊起了長安城的特色美食小吃,甚至還從這些小吃延伸出後世一些類似的小吃,粉兒是個饞嘴的丫頭,一邊聽一邊流口水。
衣娘本來不想聽的,但是後來也慢慢的被李休不經意間展露出的見聞所吸引,眼睛也帶着好奇的看着李休講解那些奇趣異聞,直到馬車回到她住的老宅前停下時,她才忽然醒悟過來,當下急忙扭過頭不再看李休。
當下李休幫粉兒把東西提下馬車,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李休將她們送到家中點上燈後這才離開,然後將馬爺送到公主別院,並且親自架着他下了馬車,這時立刻有府中的下人前來幫忙,將馬爺擡回去休息。
李休家離別院太近,根本不用再坐馬車,所以李休給了車伕一點賞錢就把他打發走了,然後自己準備邊散步邊回家,不過還沒等他離開公主別院的大門,卻忽然又看到一輛車緩緩走來,等到車走近了李休才發現,來的是一輛牛車,趕車的是個年輕的小夥子,後面的板車上還坐着一個人,因爲天色太黑,一時間看不清對方的樣子。
不過李休看不到車上的人,但車上的人卻看到了他,只見對方立刻跳下車跑過來對李休行了一禮道:“小人見過李祭酒!”
“週三樑?你這是去哪了?”李休看到車上下來的人也不禁愣了一下問道,對方竟然是公主別院的下人週三樑,前幾天在李家莊子殺豬時還見過他。
還沒等週三樑回答,只見那個趕牛車的年輕人這時也下了車,然後很恭敬的向週三樑道:“周師傅,天已經黑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點!”週三樑當下點頭道,等到對方離開後,他這纔有些不好意思的向李休道,“啓稟祭酒,我這是被人家請去喝酒了。”
“哦?有人請你喝酒?”李休聽到這裡先是一愣,隨後就想到了什麼,當下笑着開口道,“是不是因爲閹豬的事?”
“嘿嘿,就是因爲這件事,現在方圓幾百裡的莊子都知道李家莊子的豬一個頂兩個,主要就是因爲開春時我把豬給閹了,所以這段時間不少人來找人,有人是想拜師學藝的,也有人是想請我過去閹豬的,不過現在時節不對,都被我推到明年了。”週三樑這時頗爲興奮的道,而且在說話之時,李休發現他身上少了幾分卑微,多了幾分自信,現在的他看起來的確順眼多了,或者說更像個正常人了。
“哈哈~,這的確是件好事,我估計明年你自己肯定也忙不過來,所以如果有人想學閹豬的手藝,你就從中挑幾個做徒弟,該收的拜師禮也不必客氣,等到日後閹豬的手藝傳播出去後,你就是閹豬這一行的祖師爺了!”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大笑的道,同時也爲週三樑身上的變化感到高興。
“是……我……祖師爺啥的我可不敢想,只要能堂堂正正的做個人就行。”週三樑聽到最後,也不禁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的道,成爲一行的祖師爺,這對他來說簡直是不敢想像的事,哪怕閹豬隻是一個下賤的手藝,但也足以讓後世的徒子徒孫記住他了。
看到週三樑激動的樣子,李休也不禁心中感慨,當下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道:“三樑,好好幹,我會幫你和馬叔說,讓他給你更大的自由,日後真要闖出些名堂,我倒是可以請公主去了你的賤籍,到時你掙了錢,又恢復了自由,再收養幾個孩子,讓他們隨你的姓,也能讓他們把你們周家的香火延續下去!”
聽到李休的許諾,只見週三樑忽然“噗通”一聲跪下來,全身激動的發抖,過了好一會兒這才用哽咽的聲音大聲道:“多謝……多謝李祭酒成全小人!”
身爲一個從小就沒有自由的閹人,李休對他未來的描述幾乎是他這輩子最渴望的事,特別是身爲閹人,他根本不可能再有後代,但如果能恢復自由再收養幾個孩子的話,也算是對得起他們周家的列祖列宗了。
李休急忙把週三樑攙了起來,又好言的安慰了幾句,這才總算讓週三樑從激動中恢復過來,然後李休這才送他回去。
看着週三樑三步一回頭的進到別院的大門後,李休這時也不禁有些感慨,想當初週三樑只是一個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人了,現在總算有機會過上一個正常人的生活了。
當下李休轉身回家,邊走邊爲週三樑身上的變化感到開心,畢竟助人是快樂之本,等到李休回到家中時,卻只見月嬋匆匆忙忙的跑來,然後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結果這讓李休也不禁一愣,因爲月嬋告訴他,李承道今天來了,而且看起來好像有什麼心事,更讓李休沒想到的是,李承道到現在都沒有回去,看樣子今天是不打算回宮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