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阿杰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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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杰和齊海的傷勢幸好都不算重,不過休息了一天,便又可以參加訓練了。幾個看過易海洋和任銘揚單挑的男隊員有了明顯變化,偶爾也和他說上幾句話,請教幾個技術上的問題。可是隊長齊海和景衛東二人卻依然故我,對易海洋不理不睬。

這天下午進行熱身和伸展練習後,進行了大約兩個小時的體能訓練。之後,教練付翔讓隊員們做一對一傳球練習,磨合相互之間的默契與配合。阿杰自然與易海洋分在一組,一邊跑動,一邊傳球,然後將球投入籃中。

當第三次輪到易海洋練習的時候,寒北不小心傳球過重,打在魏繼業的指尖上飛了出去。球正好落在了在一旁等待的景衛東身邊,易海洋示意他把球傳給自己。沒想到對方竟然裝作沒有看見,並且還故意走開,將球踢到了場邊。

易海洋見狀,眉頭不禁微微一皺,卻沒有出聲,徑直到場邊揀球。

這一回,阿杰再也忍不住了,闊步走到場中,大聲怒吼道:“你們爲什麼要這樣對他?”

正在訓練的其它籃球隊員們,頓時被他無緣無故的發怒弄得莫名其妙。付翔見狀,連忙走到阿杰身邊,向他詢問緣由。

“教練,你不要管,讓我說幾句話!”阿杰感到胸中氣憤難平,再不說出來簡直憋得難受。

接着,他面向大家,面色沉重地說道:

“我們是學生,是一個隊的隊友,彼此之間又有什麼深仇大恨?可是,我不明白你們爲什麼始終對易海洋心存敵意,無法以坦蕩的胸懷,迎接他的到來。我們必須承認,易海洋的籃球水平比我們之中的任何人都要高出許多。甚至可以說,銘揚籃球隊這塊天地對他來說實在太小。可是他爲什麼還要到這裡來?爲什麼要平白無故受你們的氣?不爲別的,只爲了一個從六歲時起就已萌發的偉大夢想。你們或許不知不覺地在潛意識裡妒忌易海洋,其實我也一樣。爲什麼他的籃球技術這麼好?爲什麼自己的王牌位置要被他這個新人取代?爲什麼他如此卓而不羣?那麼現在,我就告訴你們答案。”

說到這裡,阿杰將站在一旁的易海洋拉到自己的身邊,接着說道:

“易海洋比我們聰明確是事實。他學什麼東西比我們任何人都快,可是這並不等於他就一定就比我們強,也不能成爲我們失敗的藉口。易海洋最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是:他永不自滿,永不懈怠,一步一步、踏踏實實地朝着自己的目標邁進。你們每天訓練三四個小時,或許就會覺得很累。可是你們知道海洋的訓練量是多少?是我們的三倍以上。他也是人,他的年齡比我們都小,可是爲什麼他能夠做到十年如一日,全身心投地入其中,樂此不疲。我們之中有的人只是把籃球當成一種愛好,而有的人甚至把籃球當作一種炫耀自我的工具。可是在易海洋的心目中,籃球是燃燒生命的火種,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我也非常喜歡籃球,而我之所以打籃球也是因爲易海洋。他的籃球天賦固然令我羨慕,但是他對籃球運動的無限熱忱,纔是我永遠需要學習的地方。易海洋曾經告訴我,他有兩個夢想,一個是成爲全世界最偉大的籃球巨星,另一個是要把中國籃球水平推向一個更高的水平。我相信,未來的他一定能夠比我們走得更遠。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我們將以欣賞的目光看着他實現這兩個夢想,看着他傲然屹立在世界籃壇的最高點。”

說着說着,阿杰的眼眶漸漸紅了起來,聲音開始有些哽咽。心目中對好友無限的敬佩,使得他無法容忍任何人對易海洋的傷害。籃球館裡四處迴盪着他的聲音,在場的每個人的心靈都在震顫。

“昨天,我的腿上受傷了,易海洋一直在用冰塊爲我冷敷消腫。而正是在昨天晚上,我卻意外發現了一個讓我更爲震驚的事情。”

說到這裡,阿杰猛地蹲下身子,將易海洋的褲腿拉了起來。剎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易海洋身上。只見他的兩條小腿上各自綁着一條黃色的皮箍,上面竟然緊緊插滿了鉛塊。顯然,這就是爲什麼每次訓練時,易海洋總是穿着褲子,即使是換衣服時也不肯脫下的原因。

阿杰靜靜地掃視了大家一眼,扭過頭望着易海洋,接着說道:“本來海洋懇求我不要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可是今天即使他要怪我,我也要把全部事實告訴大家。這就是海洋的秘密,一個從14歲開始就把15Kg鉛塊綁在腿上的秘密,一個籃球少年爲了追求人生最大理想的付出艱辛和執着。”

阿杰的話終於說完了,整個籃球館裡陷入一片沉寂。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教練付翔在內,無不被阿杰的話語和眼前的事實驚得目瞪口呆。而作爲事件主角的易海洋卻沒有做任何解釋,只是一臉平靜地站在阿杰的旁邊,靜靜地聆聽着一切。

齊海駭然想起,易海洋竟然在腿部負重的情況下打敗了自己。其它的隊員也同時想起,易海洋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打出精彩炫目的街球,將小霸王任銘揚一舉擊敗。剎時間,所有人都被易海洋的人格魅力深深打動,對他超卓的球技感到心悅誠服。

教練付翔首先從沉思中醒轉過來,面色凝重對大家地說道:“今天的訓練就到這裡,非常感謝霍英傑給我們上了如此寶貴的一課,也徹底解答了這支球隊自組建以來,我的心中一直苦苦思索的問題。我相信,在場的每個人此時心中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羞愧’。可是‘羞愧’之後,最爲至關重要的是,我們要知道今後究竟應該做些什麼?希望大家回去以後好好反思一下,想想以後如何團結相處,以後如何對待籃球!”

聽完付翔的話,隊員們不禁紛紛散去。當他們心情沉重地走到球館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十名籃球女隊的女孩子們不知何時站在那裡。顯然,這些女孩子們聽到了阿杰的講話,也看到了剛纔這裡所發生的一切。此時,她們一個個眼睛通紅,有幾個甚至是淚流滿面。

“你們這些男生真是壞死了,爲什麼要這樣對待易海洋?”球館裡突然響起女孩子們帶着哭腔的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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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銘揚中學操場。易海洋和阿杰兩個好友並排坐在東側看臺的石階上。

兩人沉默了好一陣子,阿杰終於開口打破沉寂。

“海洋,你不會怪我把你的秘密說出來吧!”

易海洋擡頭看着空曠的操場,淡然道:“有什麼好怪的,該來的始終要來,或許這樣做可能會更好。”

“你覺得以後大家會對你好些嗎?”阿杰關心地問道。

易海洋從地上揀起一塊石頭,揮動右臂遠遠地扔了出去,口中同時說道:“但求問心無愧,那管他人閒語。這一切我根本沒有放在心中。”

阿杰無可奈何地笑道:“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易海洋身形挺立,伸手指向面前寬闊的操場,朗然笑道:“阿杰,你看這個賽場多大,可是外面的世界更大。如果未來有一天,我能夠站在世界競技舞臺上盡情馳騁,那將是我易海洋一生中最幸福的極致!”

阿杰被易海洋這令人憧憬的夢想所打動,突然站起身來,在易海洋的雙肩上猛地一拍,鄭重承諾道:“海洋,我答應你,我將做你最堅強的跳板,幫助你實現這個偉大的人生夢想。”

“一言爲定!”兩個好友的手掌緊緊地握在一起。

就在這個時候,一架東方航空的班機從他們的頭頂飛過,帶着隆隆的聲響,朝着那更高更遠的地方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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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籃球隊裡的許多人都徹夜難眠,這其中也包括教練付翔在內。

進入籃球界二十年,從教九年,付翔從未見過像易海洋這般熱愛籃球,如同熱愛自己生命的孩子。易海洋那天才般的籃球天賦固然難得,但是他對待夢想的堅韌與執著更加令人欽佩和感動。多年的執教生涯中,他雖然見過不少好苗子,也帶出了不少好隊伍,可是總是覺得這些孩子們的身上還缺少些什麼。今天,他終於找到這個了答案,那就是一支強隊首先必須具備發自內心的,對未來夢想的極度渴望。

付翔的心中不禁暗自慶幸,自己終於在有生之年遇到了這麼一個少年。或許,中國籃球的未來將會在他的手中托起,而自己也將成爲目睹這一奇蹟誕生的觀衆與過客。

想到這裡,付翔披了一件衣服從牀上起來。他輕輕推開窗戶,只見窗外一片繁星朗朗。那銀河裡無數顆璀燦的星星,就象那無數個帶着夢想的孩子,一天一天成長,一天一天發出更加奪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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