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章 誰的主場！
“好了，你可以出來了。”鍾晉雲躺在休息椅上說道，剛剛那急速的運動，着實讓膝蓋和腳踝有點疼痛。
“嘻嘻。”
張語琪從衣櫃後面笑着走出來。
“說吧，來這裡找我什麼事，還是找步。”鍾晉雲還沒將步嘯天的名字說完全，就被張語琪一句“找你！”給打斷。
“那找我什麼事。”鍾晉雲問道。
“這個給你。”張語琪從包裡拿出一瓶藥劑，遞給鍾晉雲。
“什麼啊，連個銘牌標籤都沒有。”鍾晉雲詫異地說道。
“藥啊，噴霧劑。”張語琪解釋道。
“幹嘛的。”
“治腳踝的，我用過，很管用。”張語琪很肯定地說道。
“真的假的？”鍾晉雲打開瓶蓋，結果問道一股特別怪異的味道。
“放心啦，我的腳就是最好的保證。”張語琪起身轉着身子，展示着自己學舞蹈的腳踝沒有任何問題。
“好吧，我試試。”鍾晉雲將瓶口對準自己左腳腳踝一口噴去。
“還有這個東西，也給你，上次本來要給，結果你走了。”張語琪又從包裡掏出一個紙盒包裝。
“護踝啊。”鍾晉雲還真麼想到張語琪會給他遞過來這個東西。
“是啊，用用吧，我覺得你那個保護性應該沒我這個好，我這個是新款。”張語琪笑着說道。
鍾晉雲拆開包裝，不得不承認：“是的，你這個嚴密性更好。”
轉神又說道：“嘿，你這裝備夠齊全啊，準備很久了吧。”
結果話語一出，張語琪半天沒有說話，緋紅印上臉龐，卻封了小嘴。
“鍾晉雲？”
張語琪見尷尬氣氛遲遲沒有打破，便突然小聲問道。
“誒，怎麼了？”
鍾晉雲正擺弄着腳踝和膝蓋，表情很是安詳，藥劑果然起了作用，而且腳踝的堅韌度比以前強了不少，疼痛感逐漸沒有那麼強烈。
“你還要上場嗎？”張語琪問道。
“可能吧，如果比分在第四節前半段沒有拉開，我應該會上。”鍾晉雲很滿意自己的腳踝和膝蓋恢復程度，剛剛的外傷沒有損傷內部組織。
“恩。”
氣氛又那麼安靜了有十分鐘，鍾晉雲看了看牆上的鐘，然後說道：“走吧，陪我去前場吧。”
“現在？”張語琪很驚訝地說道。
“是吧，第三節快要結束了，我覺得我現在已經差不多沒什麼事了。”鍾晉雲蹬了蹬腳，又輕輕跳躍了幾下，疼痛感已經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了。
“不了吧，我還是回看臺比較好。比賽完再見吧。”張語琪小心地說道。
“也是，我差點忘了。”鍾晉雲恍然大悟地摸着後腦勺說道，“那比賽完再見吧。”
“嗯。”
……
此時的看臺已經同比賽剛開始完全不一樣。
全場的觀衆目標一致，口吻一致，氣勢一致地給主場球隊打着氣，助威吶喊，而北府一中一拿到球或是要進攻，就是噓聲遍地，客場的氣氛終於讓每一個非漢陽中學的人感受到了。
裁判又一次高舉三分手勢！
轉而全場掀起浪騰般的吶喊和掌聲。
漢陽中學將比分再次迫近！
五分！
這是比賽到目前爲止的最小比分！
北府一中此時每個人臉上都是愁雲佈滿，而場上隊員更是揮汗如雨卻步履艱難，是的，穆尚天他們緊張了！
“喂，步嘯天？”鍾晉雲突然出現在步嘯天的左邊，問道。
“漢陽起勢了，我們有點難了，缺少主心骨。”步嘯天異常淡定絲毫沒有因爲鍾晉雲的突然出現而慌張，仍然是很冷漠地洞察着場上比賽。
“鍾晉雲？你怎麼在這？”元琦卻沒有步嘯天那麼淡定，舉手投足都在打探着。
“沒事，領隊，都是些皮外傷。”鍾晉雲擺手說道。
“好吧。”
說話間，北府進攻出現停滯，頂弧的穆尚天在沒有接應的情況下被迫出手，球鐺鐺地砸在籃脖子上，彈了出去，擁有傲人身高的漢陽內線萬強和唐少怎麼可能讓這種籃板落入別人手中，奮力一搏，輕鬆摘得。
“籃板好慘。”衛斯略顯無奈地說道。
漢陽中學卡着銜接段突然下快攻，北府一中反應不及，李吉騙過齊威一個挑籃得手。
三分！
此時裁判吹響第三節結束的哨音。
北府一中僅存3分的微弱優勢，而進攻已經完全疲軟無力，戰局岌岌可危。
……
漢陽最頂端看臺。
“阿鐵。”
秦峰的雄厚聲音將那個一席黑衣，孤零零地倚着看臺，目光卻囧囧有神地盯着場上一舉一動的人給驚顫了幾步。
“阿鐵！”
秦峰邊喊着，步履越來越快，他不敢鬆口更不敢放慢腳步，這不到20米的距離，他走得比任何時候都驚心動魄，比任何時候都感覺如履薄冰。
“阿鐵。”
最後五米的距離，秦峰放慢了腳步，那人沒有移動身體，眼睛還是直勾勾地盯着球場。而秦峰的步子越來越慢，拳頭握得越來越緊。
就在聲音即將在這兩人僅存的空間裡消失的最後一刻，全場再一次爆起噓聲。
聲音巨大，就像在整個球館每一個角度都有一個人在那裡鼓舞着氣氛，越來越大，事實也確實是這樣，猴子黃毛一夥正散佈在每一個角落，鼓舞着全場的氣氛。
而這一切，只是因爲，鍾晉雲重新登場了！
“阿雲，如果不行，我會馬上換你下場的。”元琦叮囑道。
“放心，領隊，我會好好看着他的。”重新上場的李源也搭肩在鍾晉雲身上。
“GO，GO！老子恨不得馬上宰了這羣孫子，媽的！”李浪興沖沖地走到後場。
“恩，領隊，我向你保證，5分鐘以內，大局已定！”鍾晉雲信誓旦旦。他的心跳又回來了，對於比賽的熟悉感，以及對對手尤其是那個屢次下黑手的人都充滿了不屑。
……
上場。
“嘿喲，小子你還能走啊。”還留在場上的王猛語氣中盡帶輕蔑和嘲諷。
而一旁的李吉聽後，更是掩面而笑。
結果鍾晉雲一句話未說，徑直走向後場，如果蘇穎在場，她一定能感受到鍾晉雲那顆火熱的心，就像馬上要不顧一切去吞滅所有人，因爲所有的一切都顯示在鍾晉雲那下撇的嘴角。
是的，他在說：盡情嘲笑吧，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了！
後場發球，噓聲越發響亮，鏡頭轉到看臺。
秦峰張手，遲緩地拍在齊鐵的肩上，卻被條件反射一般猛地彈開，就如同場上的鐘晉雲一樣，一個靈巧雙擋拆，果斷的一個背轉身，突然改變行徑躲過李吉的黑手，朝裡走的想法驚詫周圍所有人一樣。
“阿鐵。”秦峰聲音放輕，此時球館卻一片寂靜，因爲那個24號正高舉着右手，籃球早就落入網袋，而李吉竟然沒有出現在鍾晉雲的身邊。全場觀衆的神情跟李吉完全一樣，這個人的打法和節奏怎麼完全變了。
齊鐵沒有回話，身體卻轉了過來。
“阿鐵，歸隊好麼，我們都需要你。”秦峰開口。
卻被齊鐵一個兇狠的眼神盯了回去：“秦峰，這些話有用嗎！”聲音兇狠難纏就像場上的漢陽中學立刻以牙還牙，由內線唐少強打得手，比分繼續咬住。
秦峰沒有退縮，甚至神情燃起了堅定，話語更是有些決意：“你還記的翔學長，你還記得嘛！”聲聲質問突然將齊鐵剛硬的外殼給破碎。
而此時鐘晉雲正單手控着籃球，朝李吉踱步走來。李吉有些心虛，他從未見過一個人擁有着像眼前人一樣的氣勢，就像一條兇狠的蛇，在遠處盯着你，口吐蛇信子卻沒有任何動向，但誰都知道，他在等待着你呼吸，等待着無聲的恐懼降臨，而你稍微有所動作，接下來就是最無情的撕咬，最致命的襲擊！
李吉手有些笨拙的想要去幹擾一下鍾晉雲的緩慢前進，卻在伸手的一剎那，震痛！
鍾晉雲起跳！
裁判在同一時刻吹響口哨，犯規！
鍾晉雲的手勢已經揚起，手腕在發力，五指在發力，全身心在發力！
球出手，果斷命中！
滴，滴。
李吉的冷汗控制不住地朝地板上滴落，這是他的第五次犯規。這如果像剛上場那樣，他毫無怨言，甚至竊喜萬分，因爲對於一個球隊邊緣人來說，他急切需要這種方式去贏得隊長重視，事實的確如此，在第四次犯規的時候，對手受傷離場，而自己已經可以留在場上了，他得到了隊長的器重。
可是，現在他領到第五次犯規，他不敢想象！
他的心態已經發生了變化，他在恐懼，他在害怕，擡頭一眼，鍾晉雲兇狠萬分的眼神正正視着他虛無的瞳孔，而無情的身體正擦家而過，將他骨架撞離開來。
錯開。
“阿鐵，我知道你還記得，我知道！”秦峰聲音越發堅毅，神情越發決絕，他要爲這件事做出決斷，他這次絕對不再妥協甚至逃避。
齊鐵突然想要背身過去，卻被秦峰一手拉住，另外一手，秦峰斬釘截鐵地將手中的信塞給齊鐵。而口中正說道：“翔學長的信。”
刷！
籃網輕身抖動，球場陡然安靜了下來，不知道觀衆是不是同李吉一樣，在感到莫名的恐懼與壓迫。
信紙輕手拉開，秦峰和齊鐵也同時安靜了下來。（本章括號裡面的話指信裡面的話）
（小峰，
你看到這張信的時候，我想我已經不在了，也不知道你和小鐵還在不在北府一中，有沒有將那至高無上的榮耀帶回北府新代體育館……）
球場異常安靜，沒有噓聲，沒有吶喊，沒有掌聲，沒有喧鬧，所有人都在不敢相信，就像李吉不敢相信，自己一次次被過，隊友們接連上都無法阻止對面那個英勇的24號，就像換了人一樣，完全跟不住！
分差在短短2分鐘內，被拉大10分，又是兩位數，而一切全部出自於對面那個惡魔，那個帶血無聲的惡魔，他的每一次突破，每一次中距離，每一次變向，都在摧殘着他們有限的籃球世界。
無比的具有侵略性，卻時常變換着節奏，時而快，時而慢，腳步卻永遠在落後，這人是何方神聖！
李吉完全不敢下手了，他怕，他太恐懼，他怕自己下場，可自己的防守卻如同空氣一樣，除了眼睛，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能盯到那個小子。
刷。
籃網再次抖動，鍾晉雲命中追身三分，比分拉開到12分！
看臺的齊鐵眼角已經溼潤，雙手攢的越來越緊，卻越來越顫抖，而秦峰呆立在身旁，就像三年前一樣。
（我的病無醫可治，只是從出生就知道的事，先天心臟病……）
秦峰伸手去拍着齊鐵的肩膀，這一次沒有牴觸。
就如同全場所有人一樣，沒有牴觸，哪怕鍾晉雲在這一刻斷球成功！
快攻！
前場一對一，李吉在飛速退防，那個追風之子正在前頭，完全沒有回頭！
速度越來越來，李吉眼前那道身影幾乎要消失，身邊風聲越來越來凜冽，呼吸的氣息竟然帶着那人嗜血的氣息，這是，
黑曼巴！
嘟！
裁判再次吹響口哨，李吉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領上得第六次犯規！
“秦峰！”齊鐵怒吼一聲，信紙隨風飄落。
“阿鐵！”
心碰心的擁抱，就像曾經一樣芥蒂不再存在。
眶嘭！
飛身劈扣，速度與力量極其霸道，扣得全場靜到冰點，只聽到籃球在地上“噠噠噠”地扣着每一個人躍動的心臟！
緩慢的，緩慢的，幾聲碎響在角落響起。
然後，震天的掌聲齊響，伴隨着喧天的噓聲，這一刻，噓聲給誰，掌聲給誰，不用多說。
這是誰的主場！
每一聲都在叩問每一個漢陽中學的人。
“他真的在享受客場，他竟然征服了客場！”一旁的穆尚天感慨道。
……
而那飄落的信紙被淚痕打溼的最後一段話：（我多麼希望我謝翔，秦峰和齊鐵能再一起征戰聯賽，一起大口喝酒，一起玩命訓練，一起逛着夜場，一起手舞足蹈，哪怕只有那麼一刻，我也覺得此生無憾。那一切的感覺，彷彿時光倒流，重新回到北府球場，回到第一次見到你們的時候，你們倆勾肩搭背朝我說道：‘學長，我們要加入北府一中’。是的，直到現在，我仍然那麼希望……）
謝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