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月兒小心翼翼的向那片草叢走了過去。此時“唰唰”地腳步聲漸漸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粗重的喘息聲,吳月兒想要看看後面到底藏着什麼,伸出去的手卻又猶豫了。張長平忽然趕上兩步,擋在吳月兒身前,撥開了草叢!
突然,一個高大的黑影撲了上來,雖然是千鈞一髮,張長平卻已經看清,向自己猛撲過來的是一條站起來比人還高的藏獒!
“決不能躲!”是張長平的第一反應,身後就是吳月兒,因此就算是一把刀砍到面前,他也必須抗住!只是一瞬間,吳月兒連連驚聲尖叫。張長平側身、劈腿,整個人立刻低了下去,想要藉此避開一擊。可那藏獒就像算準了他會這麼躲一樣,也卸了力,兩隻前腿仍舊踏住他的雙肩,微一側頭,張開血盆大口向他脖子左邊咬了下去。
張長平順勢向後一躺,舉起左手擋在自己面前。與其說是擋在面前,不如說是塞在藏獒嘴裡,整條前臂頓時鮮血直流。
趙衍看到一隻藏獒撲出來心中已知不好,雖然全力趕上前去,終究沒能幫張長平逃過一劫。看到藏獒緊緊咬住張長平的胳膊不放,他沒有片刻猶豫,照着它的脖子揮出一劍,可憐這隻藏獒跟隨主人多年,最終只落的身首異處。
收起鐵劍,趙衍立刻幫張長平點穴止血。吳月兒呆呆站在旁邊,心中百感交集竟忘記了要給張長平包紮。
趙衍看了吳月兒一眼,說道:“還發什麼呆,看着我笨手笨腳還過來幫忙?”
吳月兒這纔回過神來,趕忙在裙襬下撕下一塊布條,給張長平包紮上了。趙衍正在邊上幫忙,忽然聽到四周響起了一片腳步聲,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藏獒!不過這次不是一隻,而是一羣。自己被包圍了!
吳月兒也聽到了聲音,她慌張的向四處張望。只是周圍野草叢生,完全看不出有多少隻,她將眼神投向綁着李芳靜的那顆大樹。
趙衍不禁在心中倒吸一口涼氣,心中盤算着,就算自己全力絞殺這些畜生,可如果這時候胡明錄上來救人自己卻無暇分身對付他了。這念頭只在心中一閃,他就沒時間再細想了——,四周圍上來的藏獒已經從草叢裡露出了頭,圈子越逼越小,十幾頭畜生後面還跟着三十多個胡家堡弟子,將三人團團圍住。
趙衍小聲說道:“等會從上面走!”
吳月兒狠狠的嘟囔了一句:“哼,讓你們知道我的厲害!”
三人背靠背站着防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以不變應萬變。
忽然一呼哨聲從草叢中響起,十幾頭藏獒得了主人的命令,奮不顧身地猛的撲了過來。趙衍叫了聲“走”,一手拉起一個,向上一躍。吳月兒趁勢掏出一包白色粉末向腳下撒去。待三人再度落下時,那十幾只藏獒打着哈欠,不再聽主人的召喚,懶洋洋的滾在地上睡覺去了。
趙衍正想拍手叫好。突然聽到吳冬妹尖叫一聲:“老賊,哪裡跑。”尋聲往去,只見胡明錄悄悄砍斷了繩索,還來不及解開困在李芳靜身上的繩子,背起她展開輕功,點着樹枝,向後山跑去,身後一團紫色煙霧還未散去。
趙衍兒話不說,腳尖一點地便追了上去。身後三十多個小賊全交給吳月兒和張長平解決。不出一盞茶的功夫,他已經追上胡明錄,展開素心劍法向胡明錄腳踝上刺去。胡明錄泄了一口氣,身子向樹下跌落,雖然狼狽,卻也穩穩站住了。他不敢回頭,仍舊向前飛奔。趙衍從樹梢上搶到前頭,一個鷂子翻身,落下枝頭,正截斷了胡明錄的去路。
胡明錄自知今天逃不過去,只有在一顆大樹旁放下李芳靜。趙衍等他安頓好了,擺出一個起手式,也不着急進攻,說了句:“胡老爺子不要忘了咱們的約定。”
胡明錄紮下馬步,哼了一聲。趙衍看他的起式分明是《無量神功》,心想:哼,用偷搶來的武功,還沒見過這麼光明正大的。忽然他心中涌起一個倔強的念頭:我就偏要用本門的武功勝你,讓你知道這無量神功也沒什麼了不起。
劍尖一抖,使出一招“白浪滔天”。這一劍使出,這個人就如同裹在劍花之中,加之素心劍法身形極快,劍風果真像海浪一般延綿不絕,只逼的胡明錄倒退了幾步。無量神功卻是至高無上的內功心法,每使一招都講求穩紮穩打,調動內息。這兩個人鬥在一起一個快一個慢,一個飄逸,一個凝重。趙衍的劍每每刺到,胡明錄總能用內力震開,因此表面看來趙衍象佔了上風,實際兩人卻半斤八兩。
一轉眼已經鬥了二十多招,趙衍心中明白再這樣打下去自己雖不至於落敗,但也毫無勝算而言。胡明錄每出一掌都逼的自己要盡全力化解,又鬥了五,六招,趙衍不得不在心裡對《無量神功》認輸。他將內力傾注於劍尖,就發現不必再刻意躲開胡明錄的攻勢,跟他拼內力自己絲毫不落下風。
這一發現讓他欣喜若狂,盡情施展開素心劍法,越發舞動的飄逸俊秀。他卻不知道,胡明錄剛纔上樹救人,被躲在樹上的吳冬妹偷襲施毒得手,他這時候運用內力,使體內的毒素快速在運行,此時漸漸感覺無法運功,內力也彷彿逐漸枯竭,很怕碰到趙衍的劍,因此越發變的畏首畏尾。此消彼長,沒出二十招,胡明錄腿上,身上已是連連中劍,趙衍知道時候到了,他挽起一個劍花,使出一招“風平浪靜”,胡明錄側身避讓,趙衍這招卻是一個虛着,就等對方向左側身,胡明錄既已中計,趙衍立刻伸出左手點了他的三處穴道。
趙衍順手一擲,將長劍插於地下,厲聲問道:“到底是誰讓你上武當偷書的?”
胡明錄厲聲大笑,好一會才說道:“想不到老夫一世英名,竟敗在你手上,好好好。哼哼,《無量神功》也不過如此!”
趙衍揪住胡明錄的衣服領子,瞪着眼睛大聲說道:“說!到底是誰讓你上武當偷書的?”
胡明錄回過神來,平靜的看了趙衍一眼:“老夫早就說過,你鬥不過他。哼哼!你想知道?只怕你不敢相信!”
張長平、吳冬妹,與吳月兒也已趕了過來,正在李芳靜旁邊,吳冬妹坐在地上恨恨的說道:“胡老賊,你已中了我的“紫曇香”,早晚活不過一時三刻,還張狂什麼?!”
聞言李芳靜叫道:“哪個怕死來?是好漢就痛痛快快的給我一刀,枉費你們以名門正派自居,這樣折磨人算什麼好漢?!”
胡明錄哈哈大笑道:“夫人,你急什麼?讓我告訴這個小子他要的大眼,那人自會幫我們報仇!”他此時毒氣攻心,五臟六腑絞疼難忍,這句話說道後面聲音已經小了許多。
李芳靜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你快說,說完了咱們好上路!”
趙衍叫道:“快說!到底是誰?”
胡明錄忍着巨疼,從嘴縫李吐出四個字:“武當清吾。”
五雷轟頂,趙衍愣住了。
李芳靜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想起自己兩夫妻原本可以好好在山上享福,就是因爲他的一句話,搞到現在家破人亡,恨恨地道:“不錯,正是他!”
趙衍漲紅了臉,叫道:“不可能,是你們騙我,想讓我跟師傅反目成仇!快說,到底是誰?到底是誰?說啊,你說不說,說不說?!”說着,他掐住胡明錄的肩頸,大拇指稍稍用力,胡明錄臉漲成紫色,喘不上氣卻仍舊說道:“老夫......說......不信,......去......問問,就......知道......”
趙衍送開手,跌坐在地上。胡明錄的臉抽搐起來,眼看就要斷氣。吳冬妹從看到他開始,眼睛就沒離開過他,眼看他不行了,心想必定要讓他死在自己手上,纔算對丈夫有個交代,於是對吳月兒使了一個眼色,吳月兒會意,抓起趙衍擲於地上的劍,向胡明錄奔去,手起劍落,這個縱橫江湖數十年的堡主就此命喪黃泉。
吳冬妹見胡明錄已死,一掌劈在李芳靜的頭頂傷,李芳靜只哼了一聲便也氣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