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中午,吳冬妹命屬下給另外六個山寨送去了“蜈蚣令”。這“蜈蚣令”是七家山寨結盟時共同選定的行軍令牌,寓意着“同在一條山脈,如同兄弟手足”。六寨的寨主接到“蜈蚣令”後不敢耽擱,紛紛帶着二寨主、軍師等人火速趕往黃鱔坡。
衆人陸續到來,使吳家寨立刻變得熱鬧非常,只是一掃原本張等結綵喜氣洋洋的氣氛,所來的各位叔伯莫不是表情凝重,眉頭緊鎖。有些消息靈通的人,已經知道這次吳家寨召集大家前來所謂何事,各位寨主見了面,免不了探討評論一番。
晚上,吳冬妹命人在“聚義廳”中備了三桌酒席,一桌爲衆寨主的坐席,一桌爲二寨主與軍師們的坐席,另一桌是趙衍等人的坐席。
這“聚義廳”顧名思義就是爲了聚義而修建,整座大廳順南北方向,用上好的粗竹子修建。古樸簡潔卻不失粗獷豪爽之美。房頂非常高,整個佈局方正寬敞。正南端,一塊巨大的絲綢屏風上面提的是李白的將進酒。吳月兒告訴盧清清,這個屏風上的字是當年唐朝時李白親自提給永王的。後來輾轉流落民間,被自己的父親無意中得知,千方百計取了來送給母親的。幾個人正說着,各位客人在下人的指引下結伴來到,一陣寒暄後各自入坐。吳冬妹還沒出現,衆人們有的許久未見,這時便寒暄開來。
趙衍這桌拼坐着兩位陌生人,難免有些尷尬,於是大家都靜坐着。正巧吳月兒走過來,便給幾位做了介紹。原來其中一位笑容滿面,客客氣氣的是岑家寨的軍師岑淼。另一位是身穿花長袍,流裡流氣,表情囂張跋扈的是金家寨的二當家金豹。
張長平見氣氛尷尬,找了個話題對趙衍說道:“山寨遭此劫難,婚期恐怕要延後了。”
金豹露出一個鄙夷的神情,說道:“你們漢人太麻煩,搞那麼多繁文縟節幹什麼,看上哪個姑娘扛到房裡兩個時辰就解決了!”
說着他的眼神瞄向盧清清,咧着嘴,露出門牙上鑲嵌的一顆金牙,吞了口唾沫對盧清清說道:“小娘子還未成家吧,小爺我帶你進裡面樂樂!保證讓你以後死心塌地的跟着爺,趕也趕不走。哈哈......”
只見一道白光,直奔金豹張開的大嘴而去。“啊!TMD哪個混蛋暗算我?”說着,金豹霍的站了起來,兩隻手悟着嘴,眼睛在同桌衆人的臉上掃來掃去。
大廳裡忽然一片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金豹身上。
盧清清臉扭向一邊,她實在不想看到金豹那付噁心的嘴臉。趙衍面無表情的看了金豹一眼,然後伸出左手攬住盧清清的腰,右手握住她的手,不再看金豹第二眼。
金豹尷尬的站着,他看到趙衍與盧清清親密的舉動,伸手指着趙衍叫道:“是你,就是你!TMD你敢暗算老子!”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衆人都樂了。原來這金豹也不過是個紙老虎嘛。只見他張開的大嘴裡金牙不見了,滿嘴血呲呼啦的,還露出一個黑洞。
說話漏風,他自己也意識到了,舌頭一舔,確認是金牙不見了!這一驚可非同小可,顧不上找趙衍的麻煩,他雙手在肚子上用力的揉搓,嘴裡還嘟囔着:“壞了,壞了。這次死定了,吞了金子還能活命嗎?”這一下,大家笑的更歡了。
在座的看樣子都不喜歡金豹的爲人,這時候竟然沒一個人出來幫他說話。
金家寨的大當家金奉海是金豹的堂叔,看着侄子丟人現眼鬧笑話,陰着臉說道:“豹兒,不可胡鬧。”可那金豹怕死的要命,哪還顧的上自己的臉面,一心只想着活命要緊。突然,他跌跌撞撞的走到張長平旁邊,緊緊抓着張長平的胳膊,略帶哭腔的說道:“神醫,求你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求你了。”
張長平惱他剛纔對盧清清不敬,扭開臉不理他。金豹半跪在地上,這次真哭出來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道:“張神醫,張大哥,求你救救我吧,我還不想死,我還有好多事沒做完,哇......”說着竟放聲大哭起來。
金奉海這時也坐不住了,他走到張長平面前,行了個禮說道:“張神醫,請你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救救小侄。”這金奉海長的個子不高,尖臉猴腮,一雙眼睛陰狠毒辣。張長平跟他有過數面之緣,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他身上透着股子邪勁,很不喜歡他。
但他始終是長輩,現在他既然也來求情,自己總不能再推脫,於是轉過身來,對金豹說道:“你扣扣喉嚨,想辦法把它吐出來。”
“對對,快扣。”
“吐出來就好啦。”衆人們也在一邊七嘴八舌的說着。
金豹一聽有理,趕忙伸出手指在嘴裡搗鼓。大家都覺得噁心,扭開臉不看他,等了半天,他終於衝出大廳,在外面花壇裡吐了出來。
大廳裡恢復了推杯換盞的熱鬧景象,大家的注意力也逐漸回到了這次聯合抗敵的事情上,就在這時,一個女兵出現在南牆屏風旁邊,高聲叫道:“吳寨主到!”話音剛落,大廳裡的油燈就滅了一半。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不再說話。大廳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一起集中在屏風上。各位寨主們都不是第一次上吳家寨,早已熟悉吳冬妹的習慣。
一陣木輪碾壓地面的聲音過後,吳冬妹的身影出現在了屏風上,只聽吳冬妹說道:“各位當家的辛苦了。大家請坐吧。”
待衆人紛紛坐下後,吳冬妹又說道:“想必各位已經知道,朝廷很快就會派兵來繳我吳家寨。我吳冬妹沒什麼好怕的。但朝廷既然派兵來了,我看就不會對各位坐視不理,今天請各位來,就是想聽聽各位當家的意見,大家有話但說無防。”
雷家寨大當家雷火人如其名,性子最直爽,吳冬妹話音剛落,他就接口說道:“還有什麼好商量,咱們經歷了多少場大陣仗,哪次不是把官兵打的落花流水。吳當家只管吩咐怎麼幹,我雷火一心跟着姐姐走,決無二話!”
以前商量戰勢,雷火一說完,花家寨、苗家寨、趙家寨總會齊聲附和。奇怪的是,這次大家都象啞巴了一樣默不做聲。雷火看看這幾位當家的,大聲喝問道:“你們怎麼都不說話?難道我雷火說錯話了?”
其他幾位當家都低着頭,只有金奉海和岑家寨大當家岑濤默契的面露微笑,嘲弄般的看着雷火。
雷火一拍桌子,起身指着金奉海說道:“果然是你搞的鬼!你忘了當年你們山寨內訌,是誰幫你平定叛亂,扶你坐穩大當家的交椅?你忘了當年你發不出糧餉,是誰連夜送了一萬擔糧食解了你燃眉之急?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現在吳家寨遇到困難,你就來挑撥離間!”
金奉海微微一笑,打開摺扇輕輕搖着:“不錯,是我。但是,你要弄清楚,我並不是不管吳家寨,只是吳冬妹這個總瓢把子坐的太久了,我想是時候換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