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縣守備隊的松本隆少佐,沒多久就收到了獵鷹小隊送上的“見面禮”。
這天清晨,松本隆站在上水嶺村據點的外面臉色鐵青,一口鋼牙咬的嘎嘣作響,兩隻拳頭攥的緊緊的。上水嶺據點的十一個帝國勇士,此刻正赤裸裸的擺在他的面前,不過,已經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十一個士兵,是怎樣在睡夢中,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挨個兒割了喉。莘縣縣城離着被襲擊的上水嶺村據點,只有不到四公里的距離,如果對方開槍的話,自己在這裡肯定能夠聽見,可昨天晚上卻是安靜的嚇人。
“八嘎!這些該死的支那人,難道只會偷偷摸摸的偷襲嗎?他們一點也不顧及武士的榮耀嗎?”松本隆恨恨地罵了兩句,卻也已經是於事無補。一下子死了一個班的士兵,恐怕自己在黑田大佐那裡不好交代了。
其實江山一開始也沒打算這麼快就去找莘縣日軍的晦氣。畢竟自己和獵鷹小隊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什麼情況都沒有摸透就貿然驚動日軍的話,勢必會引起日軍的注意,給自己日後的發展帶來極大的阻力。誰知道,上水嶺村據點的日軍卻偏偏觸動了江山的逆鱗,自己上趕着逼江山和獵鷹小隊出手。
上水嶺村雖然距離莘縣縣城只有不到四公里的距離,卻是山東、河南、河北三省交匯的地方。自古以來,這裡就是有名的三不管地帶,匪患橫行、民風彪悍。日軍佔據這裡以來,一直就沒有真正地完全能夠征服這裡。日軍的據點和後勤輜重部隊在這個地帶經常受到地方武裝的襲擊,沒少吃虧。等到日軍糾集了重兵回來報復的時候,那些鄉民卻又搖身一變,放下武器拿起鋤頭,或者乾脆就扭頭鑽進了山林裡,讓他們想要報復卻總是無從下手。
時間一長,日軍也發了狠。時不時的就到這附近來個掃蕩、治安強化。對於有抗日嫌疑的中國人,則不管是平民還是武裝人員,一律槍斃了事。周圍的中國老百姓,沒少遭鬼子的禍害。
本來江山聽從了樑建斌的意見,準備利用這裡的地理優勢,借鑑八路軍優秀的羣衆工作經驗,在上水嶺村建立起一個相對牢靠的根據地,好給獵鷹打下一個發展的基礎。誰知道剛到上水嶺村沒多久,還沒有等到大夥兒站穩腳跟,就碰到了來掃蕩的日僞軍。
這次來的是附近據點兒裡面的一個班的鬼子,還有二十來個僞軍。這幫人平時在這兒也是大搖大擺的橫行慣了。雖說上水嶺村周圍還有少許零星的抵抗活動,但是那也僅限於針對一些戰鬥力低下的後勤輜重部隊,一旦遇到他們這些戰鬥力強悍的正規部隊的時候,對方還是會望風而逃的。至於那些中國老百姓,不過就是一羣烏合之衆罷了。
幾天之前,日軍一輛運輸車剛剛在上水嶺村附近受到了地方武裝的襲擊。一車的糧秣和被服被哄搶一空,四個押車的日軍士兵也失蹤了,估計早就被埋到了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裡去了。所以這一次,日軍的報復來的也就特別兇狠,而且,狡猾的日軍和特意挑選了凌晨時分,人最容易犯困的時候,從三個方向悄悄接近了上水嶺村。猶豫沒有防備,所以這一次,上水嶺村的損失也就特別慘重。
上水嶺村全村二百多口男女老少,除了幾個當天外出走親訪友不在村裡的之外,一百八十七口人成了日軍的刀下亡魂。唯一的一個倖存者,是個二十冒頭的年輕後生。小夥子叫張成,是家裡的獨苗。老張家是村裡出了名的好獵戶,張成出生沒多久,老爹就在上山打獵的時候,一腳踏空從山上滾了下來。等到被人發現擡回家的時候,一條命已經去了半條。雖然請了郎中治療了半個月,無奈傷勢太重,最後還是駕鶴西去,剩了張成和母親孤兒寡母的相依爲命。張老太太倒也硬氣,硬是靠着給人縫縫補補的賺點兒錢,獨自一人把小張成拉扯成人。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自小沒了爹的張成懂事明理,對拉扯自己長大的母親極爲孝順。而且又繼承了老爹的一副好身板兒,出落得孔武有力,後來看世道維艱,索性拿了老爹的土槍弓箭,幹起了和老爹一樣的獵戶行當。
這張成有一點兒別人誰也比不了的優勢,就是長了一雙千里眼。視力比起一般人來不知要強上多少,仗着這點兒優勢,他能夠更早的發現獵物,而且槍法也精進了不少。
這次鬼子進村掃蕩的時候,張成剛剛從山裡回來,手裡還提着剛套着的幾隻野兔子。沒成想剛拐過山口,就看到村子的方向升起了一片火光,隱約能聽見女人和孩子的哭聲,間或夾雜着幾聲槍聲。
張成心中着急,他明白,肯定是鬼子進村了。至於這些日本兵能幹出什麼事兒來,他心裡一點兒底都沒有。說他們是兩條腿兒的畜生都是擡舉了他們,這些鬼子禍害起老百姓來,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張成記掛着老母親的安危,腳下加快了腳步向村裡跑去。剛走過山口的亂石堆的時候,冷不防一隻大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拽進了一處石頭窩子裡。
張成心中大駭,還以爲自己落到了日本兵的手裡,不要命的掙扎起來。那雙手在他的後脖頸上輕輕一按,頓時就讓他全是失去了力道,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想要命就老實點兒。我們是中國人,驚動了鬼子,大夥兒一塊兒完蛋!”
張成這才定了定神,仔細打量了一下說話的人。不看不要緊,一看倒把他嚇了一跳。夜色中,這個神秘的人全身掛滿了枯草,臉上還塗滿了泥巴,看不出本來的面目,只有一雙眸子,在夜色中閃閃發亮。
“你們是什麼人?鬼子在俺們村禍害人呢,俺得趕快回去救俺娘!”張成也顧不得細問對方是啥人了,他現在一門心思的就想着趕快回去把自己的母親救出來。
江山的眼神一黯,低下頭整理了一下身上自制的僞裝。他和獵鷹小隊剛纔就在四五公里外隱蔽着,看到上水嶺村沖天的火光,他就知道情況不妙,帶着全隊星夜兼程地想要來救援,卻還是晚了一步。日軍這次純粹就是爲了報復而來,見人就殺,根本就沒有給他們留出反應時間。等到他們趕到的時候,整個村子已經變成了一座地獄,村裡的百姓已經被屠殺殆盡。
“已經晚了,鬼子已經佔領了整個村子,村裡已經沒有活着的老百姓了。你回去就是送死。”略微思忖了一下,江山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再瞞着這個年輕人,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聽了江山的話,張成先是一愣,緊接着問到:“你說這話是啥意思?啥叫沒有活着的老百姓了?俺娘還在村裡呢。”
樑建斌嘆了口氣,說到:“小夥子,剛纔我們都看到了,鬼子進村以後,見人就殺,老百姓根本跑不出來。令堂恐怕已經......”
“!老子跟你們拼了!”張成一聲嘶吼,拿起自己的土槍就要往村裡跑。江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厲聲喝道:“你瘋了?就這麼衝進鬼子堆裡,你這不是送死去嗎?”
張成現在可顧不上考慮這麼多,他虎目含淚,使勁兒地掙扎着,一門心思地就想進村。要是真像眼前這幾個人說的那樣,自己的老孃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好歹自己也要砍翻兩個鬼子,給老孃報仇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