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被樑九突如其來的熱情給嚇了一跳。沒想到堂堂青幫執法刑堂的長老,竟然會是自己的粉絲,還是極度狂熱的那種。
自己算是兵,青幫再怎麼算是中國地下勢力的執牛耳者,再怎麼漂白,總也擺脫不了黑道的身份,怎麼着也算是匪了吧。樑九作爲其中一個重要部門的負責人,再加上其彪悍的性格,稱之爲“悍匪”一點也不爲過。誰曾想這個“悍匪”的偶像竟然會是個官兵。江山只覺得這個世界越來越瘋狂了,最近遇到的很多事情,都讓他有點琢磨不過味兒來。
“不是我不明白,是這世界變化快!”他現在也只能這麼解釋給自己聽了。
不過現在可不是討論世界觀的好時機。豹子見到兩個人在別克車後面越聊越投機,再聊下去恐怕就要當場歃血爲盟義結金蘭了,渾然忘記了現在所處的環境。他心中有點着急,現在外面正打的熱鬧,再耽誤一會兒,要是日軍的援軍趕來的話,大夥兒就集體去日軍憲兵司令部報到去得了!
豹子重重的咳嗽了兩聲,想引起江山的注意。江山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嗓子疼就抓緊吃藥,少在這整這沒用的。”
豹子尷尬的摸摸腦袋,訕訕的說到:“旅長,這裡似乎不是說話的地方啊。一會鬼子援軍來了,咱們恐怕不好應付啊。”
江山探出頭去看了看外面,對場面大致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然後對豹子說到:“行了,告訴大夥兒別玩了。抓緊結束戰鬥!”
豹子應了一聲,急忙去傳達命令了。江山這才轉身對樑九說到:“樑九兄,實不相瞞,我現在確實有事兒要麻煩你。當然,你要是有不方便的地方,我也不會勉強你的。”
他想明白了,跟江湖中人打交道,還是直來直去的好。青幫雖然是黑道翹楚,但是現在國難當頭之際,許多人都搖擺不定,甚至投靠日本人做了漢奸,這個幫派在杜月笙的領導下,卻難得的保持了民族氣節,沒有與日本侵略者同流合污。淞滬戰役的時候,甚至有不少青幫弟子直接拿起武器,投入到了與日軍的作戰當中。
這樣看起來,青幫中不少弟子門人,還是保存着一份血性的。他們都是社會的底層,大部分本性純良,只是迫於生計才加入了幫派。日軍佔據上海之後,這些弟子的家人不少也深受其害,對日軍有着切齒的痛恨。只要引導得當的話,青幫絕對會是一支不容忽視的抗日力量!
樑九作爲青幫中的高層人物,又是杜月笙的心腹,對於幫派和杜月笙的忠誠自不待言,而且從他敢於單槍匹馬的刺殺張嘯林來看,這個人的血性和勇氣更是不成問題。再加上自己有恩於他,江山相信,只要自己把握住了底線,不去觸動青幫和杜月笙的底限的話,樑九應該是不會拒絕自己的。
況且,現在他和獵鷹小隊的處境,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現在在上海灘,他和獵鷹小隊完全是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抹黑,對於當地的情況根本就不清楚,想要開展什麼行動,處處都要受到桎梏。就算是想要向止馬嶺基地撤退的話,至少也需要一個熟悉本地情況的人來打通當地的各種關節。現在看起來,青幫這條兩百多年的老地頭蛇,完全是最好的選擇。
樑九傲然一笑,桀驁不馴的神色躍然臉上,朗聲說到:“江旅長這話說的就太見外了。先不說你對樑某有救命之恩,單憑您以孤軍之力力敵日寇,樑某就早已經心折不已了。江旅長說什麼幫忙,那可就太見外了。能爲您這樣的英雄豪傑效鞍馬之勞,是樑某人的福分,以後咱也能跟自家的小兔崽子說了,想當年,你老子也是跟着大名鼎鼎的九幽閻羅一塊兒打過鬼子的,沒給老樑家丟人現眼!至於江旅長說的方便不方便......”
樑九停頓了一下,神色倨傲的說到:“在上海灘這十里洋場上,說句託大的話,除了杜先生之外,我樑某還沒有怕過什麼人。日本人兵鋒正盛,氣勢凌人,在上海灘飛揚跋扈,橫行霸道,就連租界的洋人都不放在眼裡。可我樑九就是不怕他們,照樣敢摸摸他們的老虎屁股!”
江山伸出個大拇指,說到:“樑九兄果然是條漢子,鐵骨錚錚,我堂堂中華要是多點你這樣的熱血男兒,何愁倭寇不滅?我也沒什麼大的要求,就是江某對於杜先生向來心折已久,這次到了上海貴幫寶地,本該上門拜訪,無奈沒有人引見,一直無緣得見。今日你我偶遇,也算是機緣巧合,我想請樑九兄幫忙引薦一下,江某想要登門拜拜杜先生的山門,不知樑九兄覺得方便否?”
樑九哈哈一笑,說到:“我還以爲是多大的事兒,你準備讓我去把鬆井石根他老婆綁來呢。這事兒好辦,杜先生也早已經對江旅長神交已久了,只是一直事務繁忙,實在沒有機會登門拜訪。要是讓他知道您現在就在上海灘,指不定有多高興呢。”
江山呵呵一笑,開玩笑到:“鬆井石根他老婆我可不感興趣,太老了!杜先生倒是對我擡愛了,這讓江某受寵若驚啊。既然這樣,那就有勞樑兄了。”
樑九也不再矯情,留下了江山在上海的臨時落腳點地址之後,探頭看了看外面的局勢。這一看之下,樑九不由得暗自咋舌不已。獵鷹特戰旅這些煞星,果然是名不虛傳啊!這才短短十幾分鐘的功夫,剛纔追他的那些日軍,基本上都已經東倒西歪的躺在了地上。獵鷹小隊本就下手狠辣,再加上江山剛纔讓人像耗子一樣堵在了角落裡,差點當了俘虜,這讓隊員們覺得臉上甚是無光,所以下手也就“稍微”重了那麼一點兒。倒地斃命的日軍,基本上都是眉心中彈,一槍斃命。偶爾有幾個被MP18擊中的,死狀更是慘不忍睹,身上無一例外的最少都中了十幾槍,被打的和馬蜂窩一樣。
眼看着當前的危機已經基本解除了,江山對樑九說:“樑兄,此地不宜久留,要是日本人的援軍來了,咱們都有麻煩。你我現在暫時別過吧。有什麼事情,你儘可以到我說的地方找我。”
樑九拱拱手,說到:“既然如此,那樑某就告辭了。我會盡快將今天的事情稟告杜先生,江旅長等我的消息就是了。”
看着樑九蹣跚着消失在街頭,江山無奈的搖頭苦笑了一下。沒想到,自己堂堂國民革命軍少將旅長,現在竟然需要一個黑幫頭目的幫助,想想還真是夠有諷刺意味的。不過這種時候,他也只能用“虎落平原被犬欺”來安慰自己了。
豹子走了過來,拍了拍手說到:“旅長,怎麼想起來和這些地痞流氓合作了?”
江山看了他一眼,說到:“那你說說,咱們和誰合作?咱們在上海人生地不熟的,不和他們這些地頭蛇合作,難道去找日本人合作?”
兩天以後,兩輛轎車停在了江山和獵鷹小隊的臨時駐地門外。樑九腿上裹着厚厚的繃帶,第一個從車上走來下來。見到江山之後,他呵呵笑着說道:“江旅長,杜先生聽說您在上海,可是高興的不得了啊。本來他想親自前來恭迎江旅長大駕的,但是您也這道,他這種身份的人,行事多有不便,最近幾天更是因爲那天的事情而忙碌。所以,他今天特別讓我來請江旅長到杜府一敘,還望江旅長賞光。”
江山哈哈一笑,說到:“樑九兄這話說的,咱們倆前幾日並肩作戰,共同對抗日寇,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說話怎麼還這麼見外?杜先生相請,江某深感榮幸啊。那就勞煩樑九兄了。”
既然是去杜府拜訪,江山也沒有帶幾個人去,只是讓火狐和豹子跟在了自己的身邊。臨上車之前,江山守着樑九叫住了豹子,說到:“去杜先生那裡做客,安全絕對有保障,武器就不用帶了。交給彎刀他們好了。”
豹子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不過看到江山的臉色之後,還是明智的選擇了沉默的執行命令。樑九在一邊看着江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沒有說什麼話。
兩輛車一前一後的離開了臨時駐地,向着杜府駛去。樑九親自陪着江山,坐在後面一輛車上。一路上,兩個人有說有笑,彷彿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般親熱無比。不過江山自己心裡也明白,這種親熱,也只是流於表面,做做樣子罷了。都說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難測。杜月笙雖然稱不上帝王,但是在上海灘地下世界裡呼風喚雨的人物,其心機手腕,和帝王之術也差不了多少了。
時間不長,一行人終於趕到了杜月笙在上海的寓所。和江山想象中的不同,堂堂上海灘黑道三巨頭之一青幫大佬杜月笙的住所,僅僅是一套相對來說比較寬敞的普通住宅,完全看不出一點奢華的樣子。這讓江山對這個黑道風雲人物產生了一點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