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一】
“你小子,跑到哪裡去了?”
“幸好咱們來的及時,要不然,可就只能替你小子收屍了啊。”
“真是的,明明都做團長的人了,也一點兒也不叫人省心。”
站在我身前的喬博榮與劉汝珍兩人,正滿面埋怨的數落着叫春娃攙住了身形的我。
但我在聽了他們二人並不客氣的一聲聲數落以後,心中生起的卻只有濃濃的溫暖情意。
“團座,您沒事兒吧?”
就連春娃也抽空插了一句話進來,就要將我攙着往一邊坐下休息。
我笑着止住了春娃的動作,對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什麼問題,轉過頭卻又見到喬博榮與劉汝珍兩人的關心面容,只得苦笑一聲向着他們解釋一句。
“沒受多少傷,就是累的。”
說完之後又故作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小鬼子畢竟不會老老實實站在那裡等你砍啊……”
目光從喬博榮、劉汝珍兩人身上穿過,看着包括我們團老刀子等人在內,追殺鬼子而去的我軍主力隊伍,心頭的疑惑卻是忽而冒了出來。
轉瞬間,我便將自己心底的這份疑惑問出了口,“你們不是要從羊房那邊集結的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這個問題,確實正是我心底所包含的最大疑惑。
按理說此時的先我一步自北平突圍而出的我軍主力,正該在羊房這個安全位置進行休整集結。
劉汝珍與喬博榮卻忽而帶了六七九團與我新二團的戰士出現在了柳家莊這樣一個超出了計劃的小小村莊前頭,無疑是要叫人大感意外的。
要知道自北平突圍而出的我軍隊伍,可就只有三個團的兵力。
而此時趕至柳家莊支援的雖然只有我新二團戰士加上六七九團的一個主力營,剩餘兵力依然在趙書文團長的帶領下落在後頭,但只拿我軍整體人數來算,可就是全軍當中的半數兵力了!
喬博榮與劉汝珍二人聽過我的問題後,卻是互相對視一眼,繼而同時笑出了聲來。
卻還是喬博榮開口向我笑道,“要不是我們從小鬼子那裡聽到些消息,有叫你這裡的槍聲引了過來,你小子今天,懸咯……”
隨着喬博榮的敘說,我這才明白自己今日遇到的救命援軍並不是好運的巧遇。
想想也是,本就走了岔路的我,又在柳家莊這樣一個地方叫鬼子逼入絕境,又怎麼會那樣巧合的遇上我軍主力來援?
即便我們所身處的地方已然脫離了鬼子的勢力範圍,但在我原來的想法中,我軍主力此時應該身處的位置,可該是位於羊房的集結點纔對啊!
至於劉汝珍與喬博榮兩人之所以要帶了戰士們自羊房集結點離開,所爲的,卻正是我這一隊偏離了原本突圍路線的兄弟戰友……
卻說先一步自北平離開的劉汝珍與趙書文兩位團長,因着我軍偵察員前期做出的準備,突圍的道路倒是有驚無險。
躲過路上的鬼子營地,又同遭遇的鬼子小股部隊做過幾場衝突以後,衆軍依次抵達了羊房集結點。
除去實在倒黴叫鬼子大隊人馬堵住路徑,需要打過一場血戰才得以突圍的部分以外,並沒有遇上太大的麻煩。
等到後續過程中,我們先前所做的消息封鎖已然沒有了多大的作用,鬼子那邊逐漸知曉了我軍主力要從北平突圍的消息。
並且開始出營對我軍展開阻截和追擊的動作以後,我們突圍部隊所要面臨的麻煩,才終於一一接踵而至。
而這些麻煩,除了落後幾步突圍的小分隊裡能有遇見以外,就屬最後離開北平的我這支隊伍所遭逢的,要算是最多最巨的了。
也正因爲一路上各種避之不及的麻煩當面,我們這落在最後的數百人不止無法按預定時間抵達集結點參與集結,更在迫不得已之下臨時改變了行進方向。
轉離了去往羊房集結的方向,改道直接往大山深處鑽去,意圖直接趕往察哈爾去。
反正按照我們最初的計劃,所有人在羊房集結過後也是要去往察哈爾省的,我做出這樣的決定來,卻也不能說有什麼錯的地方。
只是我們這支隊伍未能按約定時間抵達集結點的結果,終是叫先一步抵達羊房的我軍其餘衆人心中泛起了嘀咕。
而猶以我新二團裡的弟兄吵得最爲激烈。
本來就是落後幾步突圍的他們,纔算剛成功抵達羊房不久,忽而發覺我這個落在最後的團長竟然沒能按照約定時間突圍而出。
心底冒出的急切勁頭,叫戰士們幾乎要立即原路返回,跑來接應或許在路上耽擱的我們這些人。
幸而還有參謀長喬博榮統籌局面,老刀子等幾個營長雖然心裡發急,卻也明白此時大局如何,暫時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情。
喬博榮找來趙書文與劉汝珍兩位團長一合計,衆人心知在鬼子主力已被驚動的情形下,不便就此大舉回返接應。
若真那樣做了,剛剛脫離虎口的我軍戰士,將要迎來的就該是一場敵我兩軍的大決戰。
而這對一切尚未準備妥當的我軍來說,冒然去打這樣一場決戰,對是否能得到勝利的結局,是壓根沒有一點保障的。
最終只好派了小股偵察兵折返回去,意圖探聽到我這支落在最後的中國`軍隊命運如何。
隨着時間的推移,眼看天色就要大量起來,明顯依然滯留在鬼子勢力範圍當中的中國`軍隊顯然只剩下了我這一支。
而鬼子們的信息傳遞經過整夜的混亂以後,在這個時候也已恢復了正常。
派出的偵察兵們在付出了幾陣傷亡之後,終於從好幾個方向同時確定,在鬼子腹地確實有一支我軍隊伍在活動。
這支隊伍在同鬼子遭遇打過幾場仗以後,正在轉往山區而去,身後追着的,還有即將建功將之全殲的“皇軍”主力。
打聽到這樣消息的劉汝珍等人幾乎不用去想,立即便已明白這支隊伍指的一定是我。
再綜合探聽來的其他信息,我計劃前往的方位,也逐漸在他們幾人的頭腦中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