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安東尼奧一馬當先迎上前來,羅格和凱文一左一右在他身旁停下腳步,看到墨菲將道格拉斯按倒在安東尼奧面前,閃爍着電流光的雷電劍對準了他的後心。
“安東尼奧團長,我們剛纔發現他和‘血手’威廉在樹林裡獨處,我們本想靠近偷聽,卻被威廉察覺了,威廉丟下他跑了,我們就把他抓回來了!”墨菲用陰冷的目光瞟了道格拉斯一眼說。
安東尼奧詫異的睜大了眼睛,跪在地上的道格拉斯擡頭對他大聲喊道:“團長,我是冤枉的,他們誣陷我是威廉的內奸,我不是內奸!”
周圍的騎士們聞言面面相覷,紛紛竊竊私語,有些人明確表現不相信,有些人心懷疑慮的搖着頭,還有些人臉上表現出明顯的憤慨,人羣一時間變得騷動不止。
“安靜!”安東尼奧回頭大喝一聲,騎士們立刻停止了交談,原地立正站好,安東尼奧默默的掃了一眼道格拉斯臉上懇求的表情,將目光落在塔莉的臉上。
塔莉輕嘆一聲,似乎不太願意談起這件事,但同時她又能從安東尼奧的目光中感受到他的渴望,在他看來,塔莉無疑是最值得他信任的人。
“墨菲說的沒錯,”在遲疑良久後,塔莉最終還是艱難的說出了這句話,她看到安東尼奧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無可奈何的繼續說:“我們當時正在這裡等羅格回來,是凱瑟琳發現有個人影從叢林裡跑了過去。”
她和凱瑟琳看了看彼此,繼續對安東尼奧說:“她說那個人的衣着看起來像騎士團的人,因爲她看到了盔甲表面反射的光彩,在這座島上除了騎士們沒有人穿盔甲。”
“所以我們就跟了上去,最終在樹林裡看到了道格拉斯,他在一條小路上停下來,看上去很慌張,這時候威廉突然閃現在他面前,我們以爲他會和威廉發生交戰,但他並沒有攻擊威廉,只是仰面望着他。”
塔莉低頭看着拜伏在地上的道格拉斯,輕聲嘆息道:“我們本想靠過去聽聽他們在說什麼,但威廉卻發現了我們,瞬時便消失了,我們衝上去質問道格拉斯,他卻表現的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不肯承認威廉和他說過什麼。”
默默地聽完塔莉的話,安東尼奧的臉色陰沉的像六月的雷雨天,他轉身走開幾步,站在湖邊眺望着歌唱瀑布,耳畔迴響着富有節奏感的水流聲,沉吟片刻問:“說吧,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幫威廉做事的。”
“團長,我沒有,我是冤枉的!”道格拉斯伸出雙手望着安東尼奧的背影,激動地叫道。
“你要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安東尼奧的手緊緊攥成拳頭,壓抑着心頭的衝動,眺望瀑布的雙眼中閃爍着一縷希望,他迫切的盼望道格拉斯能拿出什麼證據,證明他不是內奸。
但是,道格拉斯卻搖了搖頭,他並沒有拿出什麼證據,只是向安東尼奧說起他對騎士團的忠誠,說起他與安東尼奧一起出生入死的歲月,說起他曾經的功績和誓言。
最終,安東尼奧打斷了他的話,他的表情看起來充滿猶豫,在沉默片刻後,他問三人:“你們還有其他的證據可以證明他是內奸嗎?”
“如果要說證據,羅格先生曾經懷疑他是殺死愛麗絲的兇手!”凱瑟琳上前一步說。
此言一出,安東尼奧猛的回頭驚訝的看着羅格,一直靜觀其變的羅格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掃過在場的人,輕輕的點了點頭說:“凱瑟琳說得對,他的確有殺愛麗絲的嫌疑。”
“這是怎麼回事?”安東尼奧上前一步,右手用力的抓住羅格的肩膀,凝視着他的眼睛說:“你最好有確鑿的證據,在愛麗絲被殺的那件事上,道格拉斯也曾指認你是兇手,我可不希望你是因爲公報私仇才這麼說!”
“我沒有必要公報私仇,今天這件事我完全可以不插手,單憑墨菲他們抓到的現場,就足以決定他的生死,我只是把我該說的告訴你而已,畢竟那件事已經隱瞞了太久了。”羅格平靜自若的看着安東尼奧說。
安東尼奧贊同的點了點頭,讓他把事情說清楚,羅格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並向他提及了在愛麗絲手裡找到的那撮白色絨毛,他從菸草袋底部摸出了那撮雪藏已久的白色絨毛交給安東尼奧。
安東尼奧仔細對比了糾纏在一起的兩撮絨毛,雖然它們歷經日月,又經歷了水泡高溫等一再的環境改變,已經變得發黃毛糙,但從直觀上來看,兩者的質地的確屬於相似的毛絨布料。
“這件事我早在墨菲受傷的時候就跟塔莉說過了,但我沒讓她告訴你,因爲我覺得這並不足以證明什麼,只不過你們如今說起這件事,我才把它說出來而已,但我仍然覺得,這並不是作爲最終認定的證據。”羅格瞟了一眼道格拉斯說。
“羅格說得對,原諒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們都不希望冤枉好人,單憑這個的確不能說明什麼,但從另一方面來講,道格拉斯的確多次阻礙過羅格追捕黑袍人。”塔莉走到安東尼奧身邊,用手輕撫着他的肩膀說。
“也許你們還應該提一下冰河上的那件事情,我想如果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也許我們不會被人設伏,遭遇冰面坍塌而險些被淹死。”墨菲不失時機的提醒道。
安東尼奧緊縮的眉頭愈加深重,他將目光在羅格、塔莉和墨菲臉上來回轉換,要他們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墨菲於是將冰河遭遇冰面崩塌的事情告訴了他,同時將他和羅格對於事情原因的分析也說了出來。
聽完所有的一切,安東尼奧轉過身將如劍的目光指向道格拉斯,他走上前用手卡住道格拉斯的脖子,將他的下巴頂起來,咬牙切齒的說:“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都幫威廉做了什麼?”
“團長,我以騎士的榮譽和我的人格起誓,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您,對不起騎士團,對不起聖會和聖皇陛下的事情!”道格拉斯全身顫抖的大聲喊道。
安東尼奧臉色鐵青的盯着他的眼睛,突然鬆開手一拳將他打翻在地上,指着他厲聲大喝:“如果你真的成了黑巫師的走狗,還談什麼騎士的榮譽和人格?我要你拿出證據,證明你的話!”
道格拉斯的嘴角流着血,氣喘吁吁的擡頭看了安東尼奧一眼,擦去嘴邊的血輕輕搖頭道:“不,團長,我沒法證明什麼,如果您認定我有罪,我只能接受。”
“你以爲我不敢殺你?”安東尼奧右手一指,騎士長矛在金色的光芒中赫然閃現,矛頭頂住道格拉斯的胸膛,沉聲道:“騎士團決不接受背叛,只要有任何背叛行爲,只有死路一條!”
他雙眼殺機一凜,手中長矛的矛頭驟然射出,說時遲那是快,一隻手猛地在長矛的矛杆上推了一把,矛頭一片射落在道格拉斯身旁的地上。
“你幹什麼?”安東尼奧惱怒的回頭盯着羅格,羅格平靜的搖了搖頭,拉住安東尼奧的手臂說:“你跟我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安東尼奧佇立在原地盯着他,羅格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皺眉道:“說完再執行也不遲,他又跑不了!”
安東尼奧餘怒未息的瞪了道格拉斯一眼,收回長矛射出的矛頭,轉身和羅格一起走到遠處,兩人佇立在湖邊仰望着傾瀉而下的歌唱瀑布,終於,羅格開口了。
“是你主動把道格拉斯留在外面帶人看守獅鷲的嗎?”他問。
安東尼奧沉默片刻,恍然大悟的將長矛狠狠的插入地面說:“對,你不說我還忘了,一定是他勾結威廉殺死了獅鷲和留守的兄弟,這混蛋必須爲死去的兄弟償命!”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羅格並不接茬,自顧自的從菸草袋裡摸出一隻雪茄,點燃後送到嘴邊,語氣舒緩的說:“威廉爲什麼會看到塔莉他們靠近,就突然跑掉了呢?”
安東尼奧皺着眉頭回頭盯着他的側臉,對他在此時問起這個問題感到詫異,只聽羅格繼續說:“威廉的力量是遠勝於塔莉、墨菲和凱瑟琳的,他們三人即使聯手,也不是威廉的對手。”
他不慌不忙的吸了一口雪茄,看着口中飄散出的煙霧縈繞在湖面上,輕聲說:“那麼,威廉爲什麼會望風而逃,扔下自己苦心安插的奸細,讓一切功虧一簣?”
“想想法師塔的內鬼和人魚族的內奸愛麗絲,他們做得多漂亮,一個幫助威廉殺死了大宗師康斯坦丁,一個幫助威廉盜走了首件聖器,而道格拉斯卻似乎並沒有發揮什麼作用!”
羅格回頭凝視着安東尼奧漸漸沉靜下來的臉說:“在這種情況下,威廉莫名其妙的把他扔給了三個並不構成威脅的人,他爲什麼不將墨菲他們滅口來保護道格拉斯?那對他易如反掌。”
“你的意思是……”安東尼奧滿腹狐疑的望着煙霧中的羅格,看到他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我的意思是,你要從道格拉斯身上,挖開威廉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