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峰,只要你戒斷,我立刻帶你回東海。”
“不行,我現在就要回東海。”聶啓峰的心裡被一種強烈的不甘心充斥,他的認知裡,一定是雷諾怕自己去爭奪簡心若,而故意把自己弄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啓峰,這裡是全國最好的療養院,有全國最好的醫生,你在這裡絕對比東海好。”周淑雲苦口婆心的勸慰他,“你安心治病,很快就能好了。”
聶啓峰那長長的鳳眼微微一眯,卻是寒冰如冬,“我不會留在這裡。如果一定要我留下,我會死!”
“啓峰……”饒是周淑雲這樣強硬的女人也撐不住他這麼的折騰,她幾乎是哀求的伏在他牀邊上,“啓峰,我的兒子,媽媽求你了,求你好好治病好不好?這樣,你要什麼,媽媽都給你弄來,只要東海有的,這裡媽媽也能弄到的……”
“心若,我要簡心若!”聶啓峰的薄脣裡輕吐了這幾個字,卻讓周淑雲頹然倒地。
“只要簡心若,她是我的。”聶啓峰魔怔一樣,重複了一遍,眼睛裡也是那不容錯認的狠絕,“沒有她,我也不允許雷諾擁有她!”
“雷諾沒有找到她。”周淑雲昧着心欺騙道,“要是找到了,那丫頭還不來看你?”
聶啓峰愣了下,垂下了眼眸,“看我?不會的,她恨我還來不及,恨我做局害了她的孩子,她不會來看我的……”隨着他話音未落,門口傳來了一陣手機鈴音,赫然是鮮少人使用的《聖鬥士》的主題曲藍色的夢。
“誰?誰在外面?是不是……”聶啓峰雙眼赤紅,困獸一樣掙扎着下牀,卻因爲體力不支,跌倒在地,那還在滴注的吊瓶被扯斷,帶出了一長串的鮮血。
“外面的人進來。”周淑雲臉色一沉,知道是簡心若過來偷看了,她這一聲厲聲呵斥也是給簡心若以反應的時間。
門,以一種極爲緩慢的速度被推開,一個滿臉稚氣的小護士帶着尷尬的笑容站在門口,“對不起,我是來通知一聲,樓下的專家都到了,需要探討病情。”
不是簡心若?竟然不是簡心若!聶啓峰陰鬱地望着門口的女孩,直直地伸出手,“拿過來!”
“什麼?”小護士退了一步,“你要什麼?”
“手機!”
小護士臉上有點發紅,她咬牙躊躇了片刻,“你會投訴我嗎?我知道,我上班的時候不能開手機,但是我真是忘記了,你會追究我的責任嗎?”
“拿來!”聶啓峰極度不耐煩,極度煩躁,他不相信會有人和簡心若用一樣的手機鈴音,且不說這部動畫片已經年代久遠,就算是現在播放的,也不會有成年人使用它作爲鈴音。
“我……我剛纔一緊張,放在門口的窗臺上了,我拿給你。”小護士被他攝人的陰狠嚇着了,結結巴巴地解釋了一句就要轉身。
“打開門,我要看見!”
小護士不敢違逆,把門開到最大,從聶啓峰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走廊上的窗臺,那上面真的有一部黑色的手機,嶄新的手機。
小護士的眼眸閃動了一下,飛快地把手機捏在手裡,遞過去,“這是我的手機。”
“打開。”聶啓峰不動聲色,觀察着她的動作,果然,小護士連按了幾個鍵纔打開了手機,看見聶啓峰盯着她,才紅着臉解釋道,“這是爲了我上班纔買的,新的呢!我還不太會使用。”
是嗎?聶啓峰垂下眼眸,遮住了那犀利的目光,“放一遍給我聽。”
“什麼?”
“藍色的夢。”聶啓峰的脣角露出了一絲呲笑,他的心裡已經認定這就是一個救場的臨時演員,她一定放不出來的。結果,當那熟悉的音樂響起,當那過往如同放電影一樣從他眼前飄過的時候,他頹然倒在了牀上,絕望地低喃道,“真的不是你?”
周淑雲的一顆心終於鬆懈了些,她使了個眼色讓小護士快走,而她則慢慢地按住了聶啓峰的肩膀,“啓峰,人海茫茫,找一個人哪有這麼容易?更何況她還是有心躲着你的。”
“她出現了,她出現了……”聶啓峰嘴裡自言自語,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有的只是一份執念,一份不願意放棄的心。
“好!只要她出現,我一定讓她到你的面前來,好不好?”周淑雲哄着他,“現在,我們休息好不好?”
“媽,我要她,我只要她!”聶啓峰無助地抓住了周淑雲的手臂,那鐵鉗一樣的力道讓周淑雲皺眉,可是他卻無知無覺,“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從設計她走近雷諾的那一刻,我就後悔了!如果當時我放下了仇恨,現在我是不是能和她在一起?是不是連孩子都有了?是不是會不一樣?”
“孩子,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有的,有的。”聶啓峰幾乎癲狂的喊道,“只要我想,就會有的!雷諾根本就不珍惜她,只有我纔會真心對待她,纔會全心愛着她……只有我。”
周淑雲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樣一個走火入魔的兒子加上另一個癡戀的兒子,她不禁唏噓,這聶家是不是祖墳不好,怎麼兩個兒子會愛上一個女人?
…………
良久,聶啓峰才睡着。周淑雲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卻看見簡心若背對着她站在走廊盡頭,那微微吹進來的風輕拂着她的頭髮,柔和安逸,讓人忍不住屏息。
“心若,怎麼回事?你不是答應我不出現在啓峰的面前嗎?”周淑雲一出口就是指責,她是一個母親,眼看着兒子從希望到失望再到絕望,她的心都要碎了。
簡心若慢慢地回過頭來,輕聲細語,“我並沒有刻意的出現,只是那時候,雷諾剛好打電話過來。”
“你還是先回去吧!你這樣會讓啓峰起疑心的。”
“周姨,你確定……”簡心若停頓了一下,那清亮的眼瞬水一樣地望着她,“我現在走,你真的認爲合適嗎?如果我對聶先生的治療有幫助呢?”
周淑雲猶豫了,她不可否認,在聶啓峰的心中,也許她這個媽還不如簡心若的分量重,但是,如果聶啓峰知道簡心若回來了,而且已經投入到雷諾的懷抱,他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不會的,什麼都不會發生。”簡心若像是瞭解她 的擔心一樣,“我會留在這裡,爲你和聶先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絕對不會未經你同意,出現在他面前,你放心。”
周淑雲沉默無語,半晌,她才軟下了聲氣,“心若,不是周姨要趕你走,實在是……”
“我理解,我也是這樣想的,你每天照顧聶先生一定會積壓很多的負面情緒,我留在這裡,你不至於太孤單,有什麼事情我們也可以商量着辦。”
“那好吧!”周淑雲終於妥協,“但是你得聽話,如果雷諾要你回去,你就得回去,知道嗎?”
“嗯。”簡心若默默點頭,眼看着周淑雲走遠,她才莞爾一笑,卻是寒徹骨,“欠債,總要還的。”這時候,她的手機開始震動,卻再沒有了鈴音。
簡心若低頭一看,還是雷諾,剛纔她急慌慌的按掉了通話鍵,只來得及發了一個短消息給他,只怕此刻他已經急壞了。
手機輕輕附在了耳邊,簡心若的聲音輕的猶如天上的羽毛,“雷諾?”
“怎麼回事?剛纔爲什麼不接電話?”
“只是一點小問題。”簡心若頓了一下,直言,“我剛纔差點被聶啓峰發現。”
“什麼?那你回來吧!”雷諾的心裡拉響了警報,“我讓人去接你。”
“雷諾。”簡心若好氣又好笑的喊了一句,“你怎麼和孩子一樣?我這來回的容易嗎?”
電話那頭,出現了長久的沉默,只聽得見呼吸聲。簡心若試探着叫了一聲,“雷諾?還在嗎?”
“嗯。”雷諾輕哼一聲,表示自己在,“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簡心若再也不需要遮掩自己的感情了,她此時勇敢的承認,自己是愛着雷諾的,深愛着。
“真的?”
“其實……”簡心若俏皮的一笑,“假的。”
“你……”
“其實,我不僅想你,還愛你,深愛!所以你的各種擔心,現在都給我拋諸腦後,你就在東海等着我,好嗎?”
雷諾的心忽的狂跳,跳到他忍不住用手捂住,好像生怕它會出來一樣。他的聲音也顫抖,帶着一點點的祈求意味,“再說一遍,心若,你再說一遍。”
“等我回去,我們結婚好嗎?”簡心若深情的難以自抑,“雷諾,我不會再患得患失,我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
“乖!求婚是我大男人的事情。”雷諾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揶揄地笑了一聲,“等你回來,我會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我會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雷諾的老婆,永遠都是!”
“知道了,明兒你先把戒指送過來,我先帶着?”簡心若玩笑一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