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白玉墓前,空無一人。簡心若愣着四顧,嘴裡唸叨着,“怎麼會不在?怎麼會……”
“不要急,我們再仔細找找。”榮林仔細看了看墓,那光潔的白玉墓碑上赫然印了一個掌印,那大小正是男人的尺寸。
“雷諾來過,你看……”榮林指着那大手掌的印子,開解着簡心若,“我們圍繞着附近好好找找,他一定沒有走遠。”
簡心若點點頭,那極度的緊張已經讓她說不出話來了,她胡亂的擦擦臉上的淚,開始了地毯式的找尋。
一個小時過去了,還是沒有找的雷諾的身影。榮林急了,“他能到哪去?我剛纔查了定位,他的車就在山腳下的停車場。”
簡心若望望和寶貝墓碑直對的方向,鸞影重重,她下了決心,“我去山上找找,也許他在山上。”
“不行,天色已經黑了,太危險了,我立刻調配人手過來,你不能上山。”
“我有手機。”簡心若揚揚手機,“有事情我會打電話呼救的,別耽擱了,你在這裡等着手下過來,我先去找一找。”說着,她轉身登上了那崎嶇不平的山路。
山裡並沒有什麼野獸,但是暗影卓卓,還沒有燈光,真是很可怕的。簡心若一邊輕輕呼喊着雷諾的名字,一邊小聲爲自己壯膽,“沒有怪,沒有鬼!我是唯物主義者……啊……”
“啪啦……”那個一閃而過的黑影鑽進了樹叢,迅疾地幾乎看不清,“是野貓?呵呵呵……不可怕!”簡心若拍着自己的胸口,長長的舒了口氣,繼續尋找。
什麼味道?簡心若聞見了一股香氣,她的鼻子使勁湊湊,這好像是酒香味!她就朝着酒香之處,慢慢地尋了過去,在一處隱秘的洞坑裡,簡心若看見了一隻男人的腳伸在洞外。
“這是不是雷諾的腳呀?”簡心若伸出手指丈量了一下,卻根本沒有辦法確定是不是雷諾。她也不敢貿貿然喊他,萬一不是,這黑漆漆的不是找死?
簡心若小心的縮在一旁,卻在目光所及之處,看見了這個位置直對的就是山下雷寶寶的墓碑,那漢白玉刺眼的不容錯認。此人一定就是雷諾!
一確定是雷諾,簡心若就不含糊了,她立刻鑽進了那狹小的洞穴裡,扳過那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雷諾,“醒醒呀?你不能在這裡睡,會着涼的。”
“滾開!”雷諾大手一揮,直接把簡心若打出去。
媽蛋!敢打我?簡心若又鑽了進去,使勁把他往外拖,“你醒一醒,我是心若,我來找你了!”
“心若?”雷諾呢喃着重複了一句,猛一下坐起身卻被那低矮的岩石碰到頭,他捂着腦袋不相信,“你纔不是心若,她也不會來找我,因爲我們徹底完蛋了!”
“沒有,我收回,收回!”簡心若半拖半拽地把他弄出來,“我不和你分手了,好不好?”
在那稀疏的星光之下,雷諾努力睜大了眼睛,望着眼前還是一團模糊的臉,到底是不是心若?他不能確定。酒精腐蝕了他的神經,讓他的腦筋也慢了半拍。
緩緩地,雷諾伸出手穩住了面前的小臉,細細地撫摸着臉型,眼睛,脣角……可是,那爭吵猶在耳邊,簡心若又怎麼會收回她說的話?他猛地一把推開她,“你不是!我的心若是個劊子手,她心狠的可是連自己孩子都殺的……”
“我沒有……”簡心若默默地揉揉被摔得生疼的屁股,又纏繞上來,“我不會殺我們的孩子,我只是想要準備好了再要。”
“我不信。”雷諾的手在地上**,摸到一瓶伏特加,他用牙咬開了瓶蓋,順勢喝了一大口下肚,“就說酒能解憂,看,喝點酒連心若都出來了,我再喝點。”
“你……”簡心若氣的搶過那瓶酒,也狠狠地喝了一口,那嗆辣的味道讓她幾乎咳死,她一聲聲咳着,直到把喉管中的酒液都吐出來才停下。
“拿來。”雷諾伸出手就要酒,卻被簡心若狠狠地一摔,直接把酒瓶給摔到山下去了。
“你……你還我的酒。”雷諾的手掐住了她的脖頸,那俊逸的面容略帶猙獰,“你還我的心若,還我的酒。”
“我還!”簡心若幾乎喘不上起來,但是她堅持湊近了雷諾的脣角,用行動表示,自己就是心若。
真甜!雷諾的腦袋炸了一下,就是這個味,簡心若的脣舌就是這個味道!他任自己迷離在這荒誕不羈的夢中,情願不醒。在他主觀放任之下,在她刻意迎合之下,他得到了一生之中最美的夢境。
“心若,我的心若……”在幾聲低吼之後,雷諾釋放了自己的熱情,酒意也消散了些。他的手摸到身下的綿軟,愣住了,這誰?
雷諾的腦袋好似要炸開,他忽然害怕地想到,自己不過是來緬懷孩子的,怎麼會和一個女人在一起?自己這是不是髒了?就說酒不是一個好東西,看,又惹禍了吧?他躊躇了很久,想要走卻邁不動腳,他不能吃了人家一走了之。
“雷諾……”一聲低啞的不像話的聲音喚回了他的神智,那熟悉到不可能錯認的聲音不是簡心若又是誰?雷諾忽然喜極而泣,從一開始的糾結愁思到此刻心裡一鬆,原來並沒有別人,只有心若,簡心若!
“雷諾……別走。”簡心若迷迷糊糊地喊了兩句,卻睜不看眼睛。她現在累極,困極,還痠痛極了,她真想這樣一睡不起纔好。
“心若,你怎麼來了?”雷諾骨節分明的手指滑過她那小巧的臉龐,卻硬生生的頓住。他不會忘記,幾個小時之前,簡心若這張小嘴還吐着刺一樣的話語,讓他痛不欲生,讓他不得不在戒酒兩年之後,又想要用酒精麻醉自己的神經。
這時候,遠處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還伴着一聲聲的呼喊:雷諾!簡心若!
“我在這兒。”雷諾在地上找了找,找到手機按亮輕輕晃動了幾下,把他們引了過來。在他們走近之前,他把簡心若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不露出一點皮膚。
“雷諾,你怎麼在這兒?看見簡心若了嗎?她上來找你……”榮林一馬當先衝了過來,“噼裡啪啦”地問了一串,卻被雷諾低低地呵斥,“小聲點。”
榮林這纔看見他懷中的簡心若,可是這才幾個小時,怎麼就昏迷了?他下意識就認爲是被蛇咬了,“快點,我們送她去醫院!”
送醫院?雷諾蹙眉,這累的虛脫也要送醫院?他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榮林已經要接手抱起簡心若了,他伸手按住,“幹什麼?”
“她昏迷了,是被蛇咬了吧?”
“……是我咬的。”雷諾踉踉蹌蹌地俯身抱起簡心若,一步一步走下山。他的心若怎能讓別人抱?
愣在原地的榮林反應過來,啐了一聲,“畜生!什麼時候了還顧着辦事?”
一路上,雷諾都在思考着,而榮林想要和他說些什麼,也被他狠冽的目光嚇住,一直到車子開到了雷諾的樓下,他才招呼着榮林下車說話。
“你有套房子空着,是吧?”
“恩!”榮林愣了下,“你要幹嘛?”
“借我。”
“你不是有嗎?還跟我借!我那可是新的,才裝修好的。”
“一句話,借不借?”雷諾又開始了威脅,“不借的話,我明天就找人在你家樓下潑糞,看你噁心不噁心?”
混蛋!榮林的眼睛裡分明寫着這個兩個字,但是他可沒膽子說出來,“好吧,明天我把鑰匙遞給你。”
“給她吧!”雷諾的眼睛回望了一下還在後座沉睡的簡心若,“她不肯住我的房子,用我的錢,所以,你用你的名義給她,記得,象徵性收一點租金。”
“你們……”榮林被這兩人氣的語結,“你們就作吧!作死了算!就不能敞開來說?就不能不藏着掖着?”
雷諾的臉上像是黃蓮一樣苦澀,“我哪裡藏着掖着?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歡簡心若,我愛簡心若!是她不願意。”
“她願意的。”榮林涼涼的說了句,“她要不願意,她會一個人找上山?她會讓你這個醉鬼上了?她是願意的。”
“我要的可不止這些。”雷諾若有所思,良久,他拍拍榮林的肩膀,“回吧!今兒辛苦你了。”
“自己兄弟,說什麼呢!”榮林笑笑,“等簡妹妹醒了,你好好和她說,聽到沒?”
“嗯。”雷諾慢慢過去,吃力地抱着簡心若上樓。
第二天,當簡心若醒來的時候,她環顧四周,這裡是雷諾的公寓,她內心裡嘆了口氣,這兜兜轉轉的又回到了最初,真是造化弄人呀!
“雷諾?雷諾?”簡心若一間房一間房地找過去,卻沒有看見雷諾,“奇怪,他去了哪裡?”
忽然,她看見餐桌上壓着一張紙條:今天起請正式上班,如果無故曠班,我會提起法律訴訟。
靠!什麼嗎!簡心若一把揉爛了那張紙,嘀咕了幾聲,“上班上班!上個屁呀!想要預支工資都不給,我去幹嗎?大家都和看笑話一樣看我,我去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