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兒躺在麥田中,全身無力,無法動彈,就連哭都沒有力氣,她只覺得好累好累,身心疲憊。
她和墨理好不容易熬過那麼多的生死攸關,熬過枯燥的三年生病,卻發現根本無法在一起,她覺得她辛辛苦苦構建起來的世界,都毀了。
就像是一座新建的高樓大廈,被突然爆破,那樣的轟然崩塌,衝擊着寵兒的心臟,她根本無法忍受。
她現在只想回家,拉着師父撒嬌。
因爲她知道,不論何時,不論發生了什麼,只要她回去,師父永遠都會那般清淡但寵溺地望着自己,替她收拾所有的禍端。
而且她全然地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有師父,只有他能教她該怎麼做,怎麼去面對這一切。
“寵兒,原來你在這裡。”
一聲清朗至極的呼喚,寵兒覺得自己陷入了幻境。
因爲,隔着漫長的山河歲月,她居然和師父相見。
星夜幻美,師父易痕夕白髮三千,一襲白衣如雪,風姿飄逸綽約,清淡如同南極冰雪,冷寒似是千年寒冰,冰肌雪魄,冷若寒霜。
而盛夏時節,他的四周卻是風雪漫漫,冰寒至極。
這世間,一身修爲造化強大到可以左右天地的人,寵兒只見過一個,那就是師父易痕夕。
不論他到哪,都是這樣的雪花飄蕩,悽美哀絕。
看着這六月飄雪,寵兒真的相信這是師父了,易痕夕。
他探出手,十指纖纖,修長如玉,骨節分明,美得好像冰雪。
那,真的是師父的手。
師父真的來找她了。
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剎噴薄而發,寵兒止不住抓緊那美麗的手,哭號道:“師父,我要回家。”
這裡,真的呆不下去了!
她居然愛上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光想想就覺得命運殘忍,心痛不已。
寵兒抓着易痕夕便是嚎得那叫一個聲嘶力竭啊!
易痕夕的臉色有點垮,這徒兒,隔了一世,居然還是這樣。
但對着這一的寵兒,易痕夕卻止不住心軟,任她惟所欲爲:“那好,寵兒,我帶你回家。”
“什麼……嗝……時候?”
寵兒問道,雖然知道師父的法術強大到逆天,但是撕開時空,這幾乎不可能吧!能通過夢境來安慰自己就不錯了。
想到這裡,寵兒又是一陣大號,她深深地覺得還是以前的世界好,沒有墨理,沒有,不會糾結,不懂滄桑。
她又想到了墨理,伴隨着這思念,心底鑽心的痛起來。
她捨不得他,可是,能怎樣。
,那可是要被打入耳鼻地獄的。
寵兒不是墨理,堅定的無神論者,她是個道姑,還登過仙,自然知道六道輪迴、因果報應都是真的。
她不想離開他,卻不得不離開。
因爲她跟墨理,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居然是錯,何必要延續下去。
“我儘快來找你!”易痕夕絕美的臉龐沒有絲毫表情。
緊接着,漫天飛雪,絕美人物,都在剎那間化成幻夢,消失得一乾二淨。
寵兒睜開眼,便瞧見了墨理,她被他抱在懷中。
看完了師父,再看墨理,還是很奇特的,再三確定不是身處幻境,寵兒頂着一對核桃般的眸子衝着墨理說得:“墨理,我們分開吧!”
既然是錯誤,就不要再延續下去了,人,活着,得理智。
即便離開那無疑是剜肉之痛,也不該延續這錯誤……
墨理的身體,明顯地一顫,清淡的貴公子,此刻臉色格外難看。
寵兒原本以爲他會發怒,會逼着她不準離開,會瘋狂,因爲她早已深諳,他的愛是多麼變態的佔有慾,他是絕不會恩准她的離開的……
可是,他沒有,他的眼眸絕望,但平靜,理智,他說:“寵兒,給我時間,我會找出證據,證明你不是墨藏歌的女兒,我們不是兄妹。”
這個世界沒有DNA鑑定,可墨理,卻還是那般堅定地要去證明。
甚至選擇了這樣一種不會傷害到她的方式要求她的留下。
寵兒,這樣的男人,你若是傷害他,你豬狗不如。
“寵兒,不需要很長的時間,一年,不,半年,我會找到你的生父,證明給你看。”
他的眼眸,滿布血絲,他那樣要求,只剩下沒有說出口的哀求,寵兒,求你留下來,求你留在我身邊。
寵兒若是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她就是傻瓜了。
“可是,要真是兄妹怎麼辦?墨藏歌,蕭硯,鳳九歌,甚至是你,都無法質疑這個事實吧!”
若是再抱着希望絕望,那該是怎樣的痛苦。
“寵兒,我用我的命給你擔保,如果真是那樣,我死給你看。”
他輕易地吐出死字,寵兒禁不住去捂他的嘴,其實不需要說,寵兒也感受得到,墨理,是在用命在愛她。
他的命都懸在她身上,她若是拋棄他,他會死的吧!
這孩子,養了他那麼久,爲什麼還是那麼的固執。
她不知道如何訴說,心情也是很不好,只是掙扎着從墨理的身上下來。人生,頭一回這麼茫然,即便墨理瀕死,寵兒也沒這般迷茫過。
左手,是她的愛情,右手,是倫理道德。
斷哪知手,都是刻骨銘心的痛。
可她必須去選,這樣的選擇,何其殘忍。
她告訴自己,她和墨理的愛是靈魂之間的愛情,和無關,可是這樣的解釋,在這種時候,還真是他孃的扯淡。
有誰會恬不知恥地去睡了自己哥哥。
“寵兒,你好好想想,我等你的答案,其實也不過是半年的區別。”
墨理,竭力地說服她,雖然說出來的話那樣的蒼白無力,連自己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