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玲瓏花在玉盒的盛裝下沒有絲毫損傷,當墨紫宸從玉盒內將七彩玲瓏花取出來時,和剛摘下來時仿若沒有絲毫變化。
珠兒容貌的事情是墨紫宸全權管理,墨紫宸的醫術憐卿也是十二分的放心,對於七彩玲瓏花的應用,墨紫宸比憐卿還要熟悉上幾分,所以,將所有藥材交到墨紫宸手中後,憐卿便是沒有再繼續插手珠兒容貌的事情,反是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對千年冰蠶絲質巢穴和七彩靈狐的研究上。
回府後,夜剡冥在憐卿身側癡纏了幾日,便是被憐卿派去調查那黑袍女子的消息去了。
看那黑袍女子等人的表現,這七彩靈狐對她們來說應是很重要,現下七彩靈狐落到了憐卿的手中,所謂明槍易躲暗箭,憐卿不喜歡看不清對手的這種迷茫無力感,即便那黑袍女子還未曾找上門來,憐卿還是讓夜剡冥提前去探查了。
嬌小的身子有些慵懶的斜倚在柔軟異常的貴妃椅上,紅潤的小嘴微張,憐卿輕咬了一口白斬月遞來的精緻點心,眼眸卻是未曾從玉手間的千年冰蠶巢穴上移開。
已是擺弄了很長時間,奈何這千年冰蠶絲堅韌異常,憐卿想了很多辦法,卻仍是未曾將其徹底打開來。
一口香氣從憐卿嬌豔欲滴的小嘴間嘆息出來,玉手有些煩躁的將千年冰蠶絲丟到了身側的石桌上。
這千年冰蠶絲確實是一個寶貝,可是,就算在如何珍稀那也是要找到利用的方法纔可以啊!“真是氣死了,打也打不開,連夜削鐵如泥的軟劍都無法斬斷它,真不知道這要怎麼做成衣衫!”
玉手接過白斬月遞來的青花瓷茶盞,揭了揭茶蓋,憐卿又是有些惱怒的將茶盞重重的放回到了石桌上,氣惱的說道。
“嗷嗷!”
一側,正趴在憐卿大腿處假寐的七彩靈狐突然間睜開了小眼睛,短小的腿微用力,跳上了石桌,將那千年冰蠶絲抱於懷中,粉嫩的小嘴一陣搗鼓,由千年冰蠶緊密圍繞成的堅硬巢穴頃刻散開來,鋪滿了石桌的千年冰蠶絲在陽光下閃耀着七彩的光澤。
呆愣愣的盯着石桌上鋪就的千年冰蠶絲看了許久,憐卿這才扭動僵硬的玉頸,看向石桌上微仰小腦袋傲氣十足的七彩靈狐,紅潤的小嘴抿了又抿,良久,憐卿這纔有些嗔怒的問七彩靈狐道:“你能解開它,爲什麼不早說?爲什麼不早說?”
憐卿這幾日爲了解開冰蠶絲巢穴,那可是煞費苦心,茶不思飯不想,就連夜裡做夢都是在解這個。這小東西隨隨便便一擡小爪,解開了?
心裡極度的不平衡啊!
“嗷嗷!”
七彩靈狐學着夜剡冥平時雙手環胸的冷酷動作,短小的白色小爪子交疊在一起,圓溜溜的小眼睛輕瞟了一眼憐卿,那架勢明瞭的傳達着一個意思,‘你爲什麼不早說?你爲什麼不早說呢?你如果早說要打開這個,我不早就給你打開來了嗎?’。
當司懿軒手拿古籍來到涼亭內時便是看到了這麼一副美女與野獸相敵對的場景,一側的白斬月是有心護卿卿,卻是插不上手。
“卿兒,你,你這是在做什麼啊?”
言語間帶着不易察覺的寵溺,司懿軒雙眼笑眯眯的看着憐卿問道。
眨巴了下已是有些酸澀的雙眼,憐卿這才轉而看向司懿軒的方向,憤憤的說道:“還不是這傢伙,它明明可以頃刻間解開這千年冰蠶絲巢穴,卻是讓我費了這麼大功夫來研究這個……”
一連串告狀的話語接連不斷的從憐卿嬌豔欲滴的小嘴間傳了過來,就在頭腦因爲缺氧有些暈眩時,憐卿這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氣,停止了下來,嬌小的身子轉而坐回到了柔軟異常的貴妃椅上,玉手接過白斬月遞來的青花瓷茶盞輕抿了一口甘醇的茶水,這纔有些疑惑的說道:“司大哥?你怎麼來了?”
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瞬間凍結,司懿軒有些無奈的擡頭看了看天空,而後這才重重的嘆了口氣。
敢情你剛纔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根本就沒有看到是我司懿軒啊!
好吧,我認了!
不惱,司懿軒反而是更緊密的貼到了憐卿身側,臉頰上的笑容儘可能做到最燦爛,看着憐卿柔聲的說道:“我已經查到這個惹你生氣的小東西當日血靈淵山頂爲何能夠擊退獸羣了!”
小臉轉動間,髮髻上淡紫色珠翠小花在陽光下散發着亮晶晶的光澤,玉手一把將石桌上仍神氣不已的七彩靈狐抓到懷中,憐卿這才問道:“它到底是什麼東西啊?小小的身子竟有威壓百獸羣的能力。”
當日血靈淵山頂,如若不是七彩靈狐大力發威,憐卿等人真不知道要如何脫困了。
“它是七彩靈狐無異,可卿兒懷中抱着的這隻七彩靈狐卻是有着神品血脈的七彩靈狐,那七彩玲瓏花生在血靈淵底並非是因爲這血靈淵底的環境適合七彩玲瓏花的生長,而是因爲,這擁有神品血脈的七彩靈狐住在了血靈淵底,這七彩玲瓏花這纔會是出現在此地。起初,我們以爲這小東西頭頂上的七蔟顏色各異的絨毛是因爲它守護在七彩玲瓏花周測才生長出來,其實不然,那恰恰是它體內神品血脈的象徵!”
將手中古籍遞到憐卿眼前,司懿軒一本正經的說道。
雖心間嫉妒這七彩靈狐霸佔了憐卿溫暖柔軟的懷抱,可司懿軒仍是尊重事實,實話實說了。
“不是吧?你……你竟然是神品血脈?這神品血脈也太差勁了吧?千年時間就長出你這麼個東西?”
眼眸在古籍上瞄了瞄,憐卿小臉帶滿震驚的轉向了七彩靈狐的方向,眼眸上上下下將七彩靈狐看了一個遍,紅潤的小嘴間呢喃的說道。
千年的狐狸不是應該成精嗎?
不是應該修煉成大美女,或者是大美男嗎?
那現下這個四肢短小,胖的像圓球一樣的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原來狐狸未成精純屬太年輕的傳言,都是騙人的!
片刻時間,憐卿整張小臉表情已是變幻了萬千次,從開始的疑惑,到後來的震驚,再到最後的暗淡失望。
“嗷嗷!”
趴在憐卿大腿處的七彩靈狐在看到憐卿一連串臉色變化後,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四隻小短腿不停的彈跳着,帶動着圓球般的身子上下翻飛着,粉嫩的小嘴間還頗爲不滿意的抗議着。
以前的時候是誰說它可愛的?
以前的時候是誰對它愛不釋手的?
以前的時候是誰在血靈淵底兩眼放光的看着它說撿到寶的?
這寵溺來的快,失去的也太快了吧?
眼見抗議無效,七彩靈狐低沉的嗚咽一聲,只得是乖乖的再一次趴回到了憐卿大腿處,獨自
傷感去了。
“卿兒,這千年冰蠶絲我先拿去了,等做成了衣衫之後再還給你!”
司懿軒手腳利落的將石桌上的千年冰蠶絲收好,這才擡頭笑着看着憐卿說道。
“恩!”
紅潤的小嘴輕咬了一口白斬月遞過來的精緻糕點,滿嘴的食物,憐卿言語有些模糊的迴應司懿軒道。
就在憐卿想要問問司懿軒冰蠶絲衣衫製作過程的時候,涼亭走廊盡頭處,一身黑色鑲金邊錦袍的夜剡冥快步對着涼亭內走了過來。
未等夜剡冥走入涼亭內,憐卿已是有些急切地開口問道:“夜,知曉那黑袍女子的來歷了嗎?”
幾步來到涼亭內,靠着憐卿身側坐定,夜剡冥這才微微搖了搖頭,臉色有些凝重的說道:“這段時日我幾乎發動了所有的力量去尋找那黑袍女子,可自從血靈淵山頂處一別,這黑袍女子仿若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聲無息。有些勢力就是這般獨立於各個王朝之外的,就算是發動了整個王朝的力量有時也是無法將他們找尋而出,想那黑袍女子就是屬於這麼一個隱秘勢力吧!”
這些年月,夜剡冥一直征戰沙場,他甚至都是要忘記了這些低調的隱秘勢力了。
可世人皆是知曉,這些隱秘勢力雖是低調,可他們卻是有着翻天覆地的能力,一旦爆發,餘威也是讓一個王朝不敢小覷。
“在這一片大陸上還真有這種隱晦的勢力啊!”
沉吟許久,憐卿這才輕嘆一口氣,喃喃的說道。
接觸的越多,陌生的就越多,現下,憐卿真是越發懷念谷中自由自在單純快樂的五年生活了。
“調查了這些時日,還算是有些結果的,適
才暗衛來報,那黑袍女子應是和昌隆山莊有關係,在去往血靈淵時,那神秘黑袍女子和她手下的三個人曾經在昌隆山莊呆了一晚上的時間。像是昌隆山莊那般勢力,如若不是和他們有淵源的人,根本就沒有機會在山莊內住上一晚上的時間的。”
眼見憐卿失望的樣子,夜剡冥心間微微一疼,接着仿若寬憐卿心一般說道。
“昌隆山莊?”
聽聞夜剡冥話語,憐卿嬌小的身子不由猛然間從貴妃椅上坐直,玉手收攏,紅潤的小嘴喃喃的說道:“又是昌隆山莊,這些時日事情實在是太多,如若不是今日夜提及這昌隆山莊,我真是都要將它給忘在腦後了,這一次正好了,前面偷運兵器的事情和這神秘黑袍女子的事情可以放到一起好好地查一查了。”
如若憐卿沒有記錯的話,當日給智曜國偷偷運送兵器的神威鏢局和那昌隆山莊便是有着密切的關係。
一團亂麻的頭緒此刻仿若已是自動朝着一起湊了過去了,憐卿也是知曉,頭緒越發明朗,也是證明在她頭頂上罩着的那一張大網已是開始慢慢收攏縮小。
聽聞憐卿話語,夜剡冥等人皆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夜剡冥說道:“適才我已是吩咐下去,讓他們細緻的來調查一下昌隆山莊,相信用不了多麼長時間就會出現結果了。”
在夜剡冥話音落下後,整個涼亭在此時陷入到了沉默中,衆人皆是低垂了眼簾不知在思慮什麼,只有憐卿懷中躺着的七彩靈狐沒心沒肺的呼呼大睡着,輕微的呼嚕聲配上這迷你版的小身子讓人有些忍俊不禁。
擡頭,憐卿一雙眼眸盯着夜剡冥問道:“夜,聖上御駕親征也是有了些許時日了,不知和那智曜國之間的戰爭有什麼進展沒有?”
算算時日,夜臨冥到了邊關也是有了些日子了,除卻最初時的幾場捷報,再後來的征戰仿若陷入到了僵局一般,沒有絲毫進展。
起初的捷報已是讓憐卿心間不安,再加上現下智曜國的迂迴打法,更是讓憐卿心間焦慮不已。
智曜國敢明目張膽的對望月王朝宣戰,那智曜國肯定是做足了十二分準備纔對,可智曜國的底氣到底是源自哪裡呢?
深入想去,每每憐卿感覺要戳破這一層牆紙了,可最後卻總是有些心間無力的收手回來。
“現下智曜國和望月王朝之間的征戰應是互有勝互吧,想要瞬息間將這智曜國拿下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好在周將軍運送糧草途中還算是順暢,現下差不多也是要到了邊關了,有了充足的糧草,即便是智曜國想要打一場持久戰,望月王朝也是可以奉陪了。”
好看的薄脣抿了抿,夜剡冥聲音有些低沉的迴應憐卿話語道。
聽聞夜剡冥話語,憐卿一顆焦躁的心在此刻非但是沒有任何平復的跡象,反而是更加不安的躁動着。
糧草?
周將軍?
征戰沙場半輩子,軍中人人皆是誇讚周將軍憨厚耿直,由他來押送糧草,應是不會出現什麼意外才對啊!
可爲何提及糧草,這心中會這般不安呢?
秀眉微蹙,淡紫色真絲繡花錦袖微動,憐卿玉手輕輕貼在胸口位置,試圖用微涼的小手安撫那顆躁動的心。
可不知是不是這加速的心率扯動了心脈間已是有所觸動的毒素,一陣陣絞痛不由從心臟處擴散開來,片刻時間,憐卿光潔額頭上已是佈滿了一層細密的香汗。
“呵呵,你們先坐一下,這……這天實在是太熱了,我去房間換一件衣服。”
銀牙微咬,憐卿嬌小的身子從柔軟異常的貴妃椅上站立起來,淡笑着看着白斬月、夜剡冥和司懿軒說道。
語落,憐卿也是未曾管白斬月、夜剡冥和司懿軒等人有何反應,玉手將懷中懶洋洋的七彩靈狐果斷轉身放到了貴妃椅上,淡紫色小靴子邁動間,憐卿直接對着涼亭走廊盡頭的房間內走了過去。
夜剡冥和司懿軒二人皆是因爲前方戰事有些分神,聽聞憐卿話語,夜剡冥和司懿軒也是未曾察覺憐卿有任何異常。
憐卿嬌小身子過後,清幽的馨香還未曾飄散,陽光下閃動微微光澤的白色錦袍一陣翻飛,白斬月隨後也是對着憐卿房間內走了過去。
只要憐卿出現的地方,淡紫色小
身子後肯定會站着一個冰山一般的白色身影,此時白斬月緊隨憐卿而去,夜剡冥和司懿軒也未曾感覺到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也是未曾過多注意。
多年後,夜剡冥和司懿軒皆是後悔不已,爲何當時他們沒有多問上一句,爲何他們沒有對憐卿再多關心一下,如若當時他們二人沒有將大部分心思都放在戰事上的話,以後那些悲慘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吧?
屏住呼吸,強忍胸口傳來的絞痛,出了涼亭,憐卿不由加快腳步對着房間內走了過去。
就算上天真的不讓她得善終,那剩餘不多的時日中,她要看着身側的衆人開開心心的生活,不要大家和她一樣沉浸在愁雲密佈中。
作爲醫者,憐卿知曉自己心脈間的毒素自上次她動用內力幫着夜剡冥壓制蠱毒開始已是開始擴散,可當時連無知老人都無法解除的毒素,憐卿一時之間也是一籌莫展。
現下,憐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在不長久的時日中會出現什麼新的轉機。
從涼亭到憐卿閨房,不過短短十幾米的路程,當憐卿邁步進入房間將房門關閉時,整張小臉在此時已是因胸口絞痛蒼白一片,紅潤的小嘴已是沒有了原本的光澤,耳鬢間垂落的幾縷秀髮已是被汗水打溼,貼在臉頰上。
來到梳妝檯處,憐卿從小抽屜中將盛裝銀針的小盒子拿了出來,右手拿針,左手利落的將胸前盤花鈕釦解開,玉指按捏間憐卿右手間的銀針已是一根接着一根插在了心臟周測處,十幾根銀針呈圓形將心臟圈繞在了裡面。做完這些後,憐卿又是打開一個乳白色的玉瓶,從中倒出一把藥丸微仰頭吃了進去。
憐卿未曾上牀,就地在房內鋪着的白色羊絨毯上坐了下來,長長的睫毛垂下,在眼簾處投下一層小扇子般的陰影,微閉眼眸,憐卿輕柔的吐納調息着。
悄無聲息立於憐卿身後的白斬月疼惜的盯着憐卿嬌柔的背影,卻是未曾出聲打擾憐卿,而是選擇了等待憐卿從調息間退出來。
“卿卿!”
眼見憐卿右手已是利落的將銀針從胸口處拔了下來,白斬月幾步來到憐卿身後,大手一伸,有力的雙臂從後側將憐卿緊緊地抱在了懷中,俊逸臉頰埋在憐卿玉頸間,白斬月聲音間帶着些許傷感的叫道。
“月?”
嬌小的身子微微一陣僵硬,已是恢復些許血色的小嘴有些吃驚的呢喃道,此刻,憐卿仿若被人發現秘密的小孩子般不知所措。
呆愣片刻,玉手輕擡,憐卿有些慌亂的扣系的胸前衣襟上的盤花鈕釦,琉璃般的眼眸間皆是擔憂。
大手微用力,白斬月將憐卿嬌小的身子扳了過來,兩人直直的對視良久,白斬月隱忍心中痠痛,問道:“卿卿,到底是怎麼回事?告訴我好不好?”
多久了?
多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撕心裂肺的痠痛了?
久到白斬月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最後一次有這種窒息的感覺是在見到家中屍橫遍野的時候吧!
雖還未曾詳細的知曉到底怎麼回事,可從憐卿適才那一連串的動作上白斬月已是隱隱察覺到了什麼。
順勢將有些虛弱的嬌小身子倚在白斬月溫暖中帶着特殊香味的懷抱中,憐卿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這才說道:“月,沒事,適才我只是突然之間感覺到身子有些不舒服罷了,或許是在血靈淵底受到寒氣侵染,不過,經過剛纔的鍼灸之後,我感覺好多了,不要擔心了!”
雖是被白斬月發現了,憐卿仍盡力掩飾着。
正是因爲知道這些男人有多麼愛她,有多麼的在意她,憐卿纔不敢讓他們知曉,也是不捨得讓他們跟着她傷感、擔憂。
“我想聽真話!”
有力的雙臂收攏,白斬月更是緊密的將憐卿抱在他身邊,言語間已是沒有了以往的冰寒,有的只是如孩子般的恐慌和擔憂。
有了憐卿,白斬月的心纔算是再次感受到了活着的滋味。
有了憐卿,白斬月纔算是從無盡的殺伐中找到了繼續生活下去的目標。
有了憐卿,白斬月這纔有了生命的守護。
如若有一天憐卿真的離他而去,白斬月感覺他整個人都是
會徹底的瘋狂掉,世間,他也是不會再有他白斬月的任何氣息。
“月,別擔心,真的沒事!”
玉手輕拍白斬月結實的後背,憐卿柔聲安慰白斬月道。
六年的相處,他們彼此已是這般熟悉,無需多餘的言語,憐卿從白斬月一舉一動間已是感受到了白斬月心間那濃重的不安。
“難道你想讓我將夜剡冥和司懿軒也叫進來嗎?”
爲了得到憐卿口中真實情況,白斬月不惜‘威脅’憐卿道。
貝齒輕咬紅脣,憐卿眼眸在白斬月身上轉了一圈又一圈,末了,仍是有些蒼白的小嘴間微微嘆息了一口氣。
她對白斬月如此熟悉,反過來,日日將所有心思都放在憐卿身上的白斬月對憐卿應是更加的熟悉的。
隱瞞已是無用。
“月,那你答應我好不好?我將這件事情告訴你之後,無論何時你都不要告訴夜,不要告訴司大哥,就算是我生命到了最後時刻,也是不要告訴他們。如若最後真的避免不了毒發身亡,我希望月可以和我一起將這件事情隱瞞下來,永遠不要讓夜和司大哥知道我已是早早的離開了人世間,我希望你們都可以繼續開開心心的活下去,好不好?”
已是掛滿晶瑩淚珠的小臉從白斬月懷抱間擡起來,琉璃般的眼眸直直的盯着白斬月雙眼,憐卿聲音有些哽咽的懇求白斬月道。
雙眼含滿疼惜的盯着憐卿看了許久,微涼的薄脣將憐卿小臉上顆顆淚珠吻過,白斬月這才壓抑心間苦痛,低沉的應答道:“好!”
風兒過,吹動一屋馨香,卻是吹不散白斬月心間滿滿的愁緒。
輝剎國皇宮內。
層層枚紅色的紗幔從房樑上垂落下來,夏末有些燥熱的陽光透過這層層的紗帳卻如同被過濾一般,柔柔的光線和那皎潔的月光一般,純金打造的香爐內焚燒着各種薰香,嫋嫋升起的香霧將偌大的宮殿薰得馨香一片,柔軟的青色毛毯鋪就一地,遠遠看去仿若那剛剛發出嫩芽的小草一般,青翠動人。
寬大的珍珠珠簾將寬敞的宮殿一分爲二,透過微微晃動的潔白珍珠簾子隱約可見,一位濃妝麗人有些慵懶的斜倚在了金絲軟枕上,高聳的髮髻上插滿了各種名貴異常的寶石珠翠,即便在這柔柔的光線下仍是閃動着耀眼的光澤,金絲繡花的風炮加身,給人更是增添了幾分雍容華貴。
“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寬大的珍珠簾外,一身黑色緊身勁裝的男人隨意的坐在了紅木椅上,修長有力的雙腿自然的交疊在了一起,眉宇間那紅豔豔的火焰印記仿若要燃燒起來一般。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些時日被三皇子上官青玄派往輝剎國來的右護法孤光。
珠簾外,孤光話音落下,本是慵懶倚在金絲軟枕上的錦衣華服麗人在此時微微動了動身子,雙眼未看向孤光,反是看向了手腕上戴着的精緻手鍊,玉手看似隨意的玩弄着手鍊上每顆顏色各異的寶石,沉吟良久,被孤光稱爲太后的華服麗人修長柔媚的雙眼微微擡,看向孤光的方向,這纔算是輕啓豔麗的紅脣,語音輕柔的說道:“不知如若我們輝剎國真這麼做了,最後對輝剎國又是有什麼好處呢?”
“尊上言,只要可以讓太后您手刃殺害令狐將軍的人,那應就是對太后您的最大好處了。來時尊上也是說過,如若此次輝剎國能夠助他將望月王朝打敗,即便以後尊上強大了,那也是會世世代代與輝剎國爲盟友,永世不爲敵人!”
孤光從紅木椅上站起身來,拱手躬身對珠簾內的錦衣華服的太后說道。
此次上官青玄派他前來說服輝剎國同智曜國一起抵抗望月王朝,孤光也是知曉,現下輝剎國雖是小皇上當政,可真正的實權卻是握在了輝剎國當今太后的手中的,只要她開口攻打望月王朝,那麼,輝剎國沒有一個人敢跳出來反對的。
爲了能夠加大說服輝剎國太后的機率,孤光可是費了好大力氣纔將太后進宮前前後後的事情打聽的清清楚楚。
手中握有對方命門,談起話來也是簡單了許多。
聽聞孤光言語間聽到了令狐將軍,珍珠簾內太后本是隨意搭在一起的玉手瞬間握緊開來,尖銳的指甲刺進了肉裡都未有所覺。
“呵呵,即便那三皇子有能力擊退望月王朝的軍隊,可他也是沒有能力打到那望月王朝皇
都去吧?不能讓那望月王朝滅國,又談何要爲令狐將軍報仇啊?呵呵呵呵,殺害令狐將軍的人可是望月王朝皇帝的親妹妹呢!”
片刻,華服麗人這才收斂心神,一絲淡笑慢慢爬上她濃妝豔抹的臉頰,淡然的聲音卻仍是掩蓋不住她內心的期盼。
在令狐君死的那一日,她無時無刻不在想着要爲他報仇,奈何輝剎國對於望月王朝來說,猶如雞蛋碰石頭,即便是對望月王朝出兵,最後得到的結果也只能是失敗而已。
今日上官青玄派人前來聯絡她輝剎國一同攻打望月王朝,如若說她不動心那是假的。
“太后,相信您和尊上間的合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尊上的手段難道太后您還不瞭解嗎?不要被眼前的場景給迷惑了,既然尊上說有辦法讓那望月王朝灰飛煙滅,那麼,最後望月王朝的結局就只能是灰飛煙滅。”
站立原地未動,右護法孤光脣角微微勾起,對輝剎國太后說道:“如若那望月王朝都灰飛煙滅了,大權在握的您想要將那殺害令狐將軍的人斬殺,那不是比踩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的事情嗎?”
孤光話音落下,偌大的宮殿內不由陷入到了沉浸中,風兒過,撩動輕柔的紗帳一陣翻飛,潔白的珍珠簾子晃動間發出叮叮咚咚的清脆響聲。
良久,一陣錦衣摩擦的聲音傳了過來,一直慵懶倚在金絲軟枕上的太后不由慢慢坐直了身子,豔紅的脣角微啓,說道:“呵呵,好,今日哀家就應下了三皇子的這個要求,希望將來望月王朝覆滅時三皇子也是不要負了今日對哀家的承諾纔好!”
心間一陣狂喜,孤光表面卻仍是裝作一派平靜的樣子,將躬着的身子壓得更低一些,孤光這才語帶恭敬地對着華服太后說道:“多謝太后的夠深明大義,小的敢打保證三皇子定然不會忘記對太后您的承諾,等到望月王朝覆滅之時就是殺害令狐將軍之人死亡的日子!”
玉手挑動珍珠簾子發出一陣叮叮咚咚清脆響聲,底子頗厚的金絲團繡宮鞋邁動間,一身鳳袍的輝剎國太后已是從珠簾後走了出來,在離着孤光不遠處站定。
一雙修長柔媚的眼睛盯着孤光看了很長時間,輝剎國太后令狐蘭纖這才接着說道:“你且回去告訴三皇子,三日後,輝剎國的大軍定會準時出現在望月王朝邊關上。”
“是,有了太后您的迴應,小的這就先回去將消息彙報給尊上知曉。”
心尖一喜,孤光對着太后令狐蘭纖拱了拱手,喘息間,黑色身影已是鬼魅般消失在了當場。
雖爲女兒家,眼見孤光詭異消失在當場,令狐蘭纖眼眸間卻未有任何吃驚的神色,一雙修長柔媚的眼眸甚至眨都沒有眨一下。
左手習慣性的撫上右手手腕間帶着的精緻手鍊,令狐蘭纖心間不由微微一酸,柔媚的眼眸間漸漸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
這還是他送給她的定情信物呢!
這麼多年了,令狐蘭纖一直帶着身邊,即便是在與當今皇上大婚的當天,脫光衣服躺在龍牀之上,令狐蘭纖都未曾將這精製手鍊從玉白手腕間拿下來。
密謀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將那龍椅上的男人斬殺於無形中,她以爲她和令狐君的大好日子就要來了,可萬萬沒有想到,後宮孤獨的日子裡苦等了這些時日,令狐蘭纖等來的不是令狐君的溫存,而是令狐君的死訊。
如若沒有爲令狐君報仇這個信念支撐着,在令狐君死訊傳來的時候,令狐蘭纖恐怕就會選擇和他一起去了吧!
等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終於將這報仇的機會握在了手中,她會讓所有傷害令狐君的人一起下地獄。
“你在世界的那邊過的還好吧?不要着急,等我將這些人都送入地獄吼,我就會到那邊去陪着你了,到時候,咱們永生永世都不分開了,做一對長長久久的夫妻,你說,可好?”
兩手將那一串精緻的收斂捧着,令狐蘭纖眼眸間有些癡狂的喃喃道。
令狐蘭纖和令狐君的過往。
同爲令狐姓氏,令狐蘭纖和令狐君之間卻是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令狐蘭纖不過是令狐氏家族當家人收養的義女罷了,在令狐家族當家人收養她那一刻的時候,令狐蘭纖棋子的命運便是這般永久的固定下來了。
身爲棋子,令狐蘭纖本該如同棋盤上那冰冷的棋子一般完全按照主人的意思來走出每一步,不該有自
己的意識,不該有自己的想法,不該有自己的情感。有時,令狐蘭纖一直在想,如若她一直安分守己的做着她的棋子,最後一切的結局就不該是這樣吧!
可上天偏偏讓她入宮的一年前遇到了前線沙場歸來的令狐君,一段孽緣就這般在令狐蘭纖和令狐君二人間蔓延開來。
那時的他玉樹臨風,清秀的臉頰上不缺男人的剛毅,沙場上長久侵染的血腥味卻仍是遮擋不住他臉頰上那淡淡的笑容間的溫暖。只是遠遠地一眼,令狐君這個人就這般直截了當的映入到了令狐蘭纖的眼眸間,闖入到了她一直沉靜如水的心房中,在那平靜的心湖中激盪起一圈圈的漣漪……
到現在,令狐蘭纖都是不知道令狐君是什麼時候愛上的她,在以後的生活中,令狐君從未對令狐蘭纖提及過此事。令狐蘭纖只是知曉,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令狐君總是有意無意的出現在她的身側,關懷的話語仿若那燦爛的陽光般照亮溫暖了令狐蘭纖那一直陰寒的內心。
初敞的少女心扉仿若干涸了許久的大地一般,貪婪的接受着來自令狐君的雨露滋潤,令狐蘭纖已是不知曉從何時開始,無論何時何地,她那一雙柔媚的眼眸總是搜尋着令狐君那頎長挺拔的身影,慢慢地,令狐蘭纖才知曉她已經是漸漸地愛上了令狐君。
當令狐蘭纖發現內心情感的時候,初嘗甜美的內心頃刻間慌亂開來,她是一顆棋子,不該有任何人性化的情感產生的,更是不應該奢望有什麼愛情發生在她身上的。
即便令狐蘭纖知曉她不該對令狐君產生愛情,她也是知曉,這段愛情即便是有了萌芽,也是不會開花,更加不會結果的。可愛情的力量可以劃開任何阻礙,讓相隔千里的人都可以相遇,更不要說朝夕相處中的令狐蘭纖和令狐君了。
一日,令狐蘭纖和令狐君擦肩而過,令狐君大手一伸將令狐蘭纖玉手抓住,腳步微移,令狐君整個身子擋在了令狐蘭纖的身前,一雙邪魅的桃花眼盯着小臉已是羞紅的令狐蘭纖輕笑着問道:“留意了你這麼久,你怎麼都不笑呢?不笑的時候已是這般美麗迷人,如若你笑起來,那不是要傾國傾城嗎?”
小臉低垂着,令狐蘭纖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自己的金絲繡花鞋,玉手因爲緊張而不停地攪動着真絲繡花手絹。
高了令狐蘭纖將近一頭的令狐君微微朝着前側傾了傾身子,更是緊湊的貼向了令狐蘭纖身側,頎長挺拔的身子將令狐蘭纖嬌小的身子皆是籠罩在了其中,在令狐蘭纖有些僵硬的注視下,令狐君薄脣貼在令狐蘭纖嬌紅的精緻耳垂處,溫熱的氣息使得令狐蘭纖心間一陣盪漾,“真想看你笑的樣子呢!”
就在令狐蘭纖以爲令狐君會對她有什麼進一步的動作時,令狐君卻是貼在令狐蘭纖耳垂邊如此說了一句話,接着便是大手鬆開來,仰頭大笑着與令狐蘭纖擦肩走過,漸漸消失在長廊拐角處。
愣愣的站立長廊處許久,直到令狐君身上特有的氣息消散在陣陣清風中,令狐蘭纖這纔不由有些失落的摸了摸玉手,緩步對着閨房中走了過去。
那一夜,她失眠了。
做了令狐家族的棋子,令狐蘭纖以爲一輩子就會這麼行屍走肉般的走下去,可她卻沒有想到,有一天,她令狐蘭纖也會對生活有了期盼。
令狐蘭纖或許一輩子都想不明白,這纔是令狐家族的高明之處,與其抓住這個人,不如抓住她的心。
時至今日,令狐君雖已死,可她令狐蘭纖仍是心甘情願的做着令狐家族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