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何,短短几日的時間,她們家小姐性格竟是改變了這麼多。舒愨鵡琻
沒有了往日男孩般的灑脫,反增添了一絲女兒家的嬌弱,再不愛嘻嘻鬧鬧,更是喜歡了着裝打扮。
含着金湯勺出生,御史大人的親孫女,父母雙親的掌上明珠,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飽讀詩書,既有一副好的容貌,又是才華橫溢,年方十六卻已是被很多王孫貴族登門求親,奈何她心比天高,皆是將愛慕者無情的阻擋在了門外。
自上次宴會中見到了懷郡候王珺,情竇初開的金竺蘭暗生情愫,一顆心便是系在了那人的身上,夜夜不能寐。
我的小姐,你怎麼每遇到關於懷郡候的事情就這般沉不住氣呢?
枚紅色的衣衫一陣翻飛,一個生的十分俏麗的小丫鬟手中端着幾碟精緻的糕點從花叢間穿過,來到了涼亭中,一雙大眼睛看着涼亭中的秀美人兒,輕聲說道。
輕擡眼眸,金竺蘭淡淡的瞥了一眼來人,卻是未曾言語,直接將玉手中剩餘的被摧殘的有些不成樣子的花朵扔出了涼亭的外面。
玉手輕擡,將衣襟上那用上好綢緞做成的繡花錦絹捏在手中,輕輕擦拭了一些白皙纖細的手指,這才接過丫鬟梅香遞過來的茶盞,輕抿了一口。
小姐,奴婢剛剛聽說御史大夫到懷郡候府上去了!
一雙大眼睛微微轉動,梅香伏於金竺蘭耳邊,輕柔的說道。
玉手輕輕一顫,金竺蘭微轉身,將手中的茶盞放到身側的石桌上,這才擡起眼眸,亮閃閃的看着梅香問道:你說的是真的?爺爺真的去了懷郡候府?
雖極力的在壓制着內心興奮的有些發抖的情緒,話語從金竺蘭紅潤的小嘴中傳了出來仍帶着絲絲的顫音。
梅香鄭重其事的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萬分肯定的說道:奴婢是親眼看到御史大人的轎子朝着懷郡候府中去,這才跑來稟報小姐您的!
不是從小在金竺蘭的身側長大,梅香卻是最討的金竺蘭喜愛,辦事貼切應是最大的一個原因了。
柔弱的身子猛然從玉凳上站立起來,帶起一地的花瓣一陣翻飛,金竺蘭有些緊張的看着梅香,弱弱的問道:那你知道爺爺到懷郡候府中,爲了何事嗎?
涼亭四周一片靜謐,站於百花圍繞間,金竺蘭幾乎都能聽到自己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
盼了這麼久,唸了這麼久,求了這麼久,今日心中的小願望或許就能實現了呢!
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攪動着手中繡花錦絹,金竺蘭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眼前的梅香,等着結果。
一雙大眼睛微微轉動,梅香有些賣關子的沉吟了片刻,就在金竺蘭等的有些想要發飆的時候這時,梅香方纔慢悠悠的言道:奴婢聽前廳的下人們說,御史大人此時前去懷郡候府中正是爲了小姐您的婚事呢!好像這一次……
身側的貼身丫鬟梅香還在斷斷續續的說着些什麼,金竺蘭卻未曾有一句再聽聞到耳中,此時,在她的心中,一句‘爲了小姐您的婚事呢!’不停的翻轉開來。
潔白整齊的貝齒輕咬紅脣,金竺蘭一雙眼睛有些興奮的轉於百花叢間。
爺爺最終還是答應了,也是不枉費她幾日來的苦苦哀求!
此生唯一願望便是能和心儀的人廝守一生,如此這般,這一輩子纔算完美。
懷郡候府。
聖上出征,將皇都的安危交予他和程錦的手中,此段時間雖皇都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地裡已是風雲涌動。爲了方便,似錦公主仍是以程錦的身份跟在懷郡候王珺的身側,仍是那一身英姿颯爽的軍裝。
尋了程錦許久,終是抱得佳人歸,王珺一步都不願再讓程錦離開自己的身邊、離開自己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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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郡候府中,只要有王珺的身影,那在王珺的身後肯定跟着一個小尾巴,那便是程錦,王珺的副將!
假山後的長廊座椅上,王珺一手緊緊抓着身側佳人,仿若害怕喘息間佳人會消失不見一般,另一隻空閒的手有些費力的翻看着手中的兵法,即便是費力,他也是不會輕易撒開手中柔若無骨的玉手。
你這般讓人看到不好!
斜依在躺椅中,空閒的一隻玉手將盤中洗的晶瑩發亮的紫色葡萄丟進嘴中,紅潤的小嘴輕啓,有些無奈的說道。
無妨!
滿足的盯着身側人兒絕美的容顏,王珺輕笑道。
靈動的雙眼一陣翻動,‘好吧,你無妨,那我就更無妨了’!
顆顆晶瑩的紫色普通丟進嘴中,沐浴在溫暖陽光中,俏鼻輕嗅着清風送來的陣陣花香,身側心儀的男人陪伴。這就是神仙眷侶般的生活吧!
嬌豔欲滴的紅脣微微勾起,程錦絕美的小臉一絲愜意的笑容盪漾開來。
二人沉浸在濃情蜜意中,絲毫未曾察覺不遠處一個男人正站在那裡躊躇着。
微不可察的一聲嘆息從一身暗黑色衣衫的男人嘴中溢了出來,咬了咬牙,他還是邁出了這一步,來到了王珺和程錦的面前。
將軍,御史大人前來拜訪,正在前廳等候,老夫人在前面尋你許久了。
陳毅出現在了假山的後面,雙眼帶着些許無奈的看着耳鬢廝磨的王珺和程錦,拱了拱手說道。
即便此時的王珺被聖上封爲懷郡候,奈何陳毅跟了王珺這麼多年,未曾改口,見到王珺,他仍舊習慣性的稱呼王珺爲‘將軍’而非‘侯爺’!
御史大人?他來做什麼?
聽了陳毅的話,王珺不由微微一愣,劍眉蹙起,問道。
王珺雖位列侯位,他卻是常年帶兵在外,很少會在皇都逗留這麼長時間,即便回京在皇都居住,王珺大多數的時間都用來在家中陪伴母親,未曾和朝中官員有過密的交集。
這個御史大人,王珺不過是和他在朝堂上有過幾面之緣,幾日來訪又爲那般呢?
陳毅硬生生的迴應道:屬下不知!
話是對王珺說的,陳毅一雙眼睛卻是緊緊地盯着王珺和程錦握在一起的手。
將軍啊將軍,就算你有龍陽之癖,也沒有必要做的這般明顯,唯恐天下不知吧?
他陳毅不是空氣,他陳毅是人,就算是將軍你知道我不會將你這癖好說出去,你也是要在屬下面前避避嫌吧?
陳毅氣悶的在心中想到。
少時陳毅便跟在王珺父親身後沙場殺敵,在老將軍爲國捐軀後,陳毅又跟在小將軍王珺身後,站在哪個立場,陳毅是萬分希望王珺能早日娶妻生子,完成老將軍精神和子嗣的傳承,而非現下這般,這般……
氣的在上位上坐定下來。
他雖落魄,卻也是未曾到做哈巴狗的地步!不知李大人今日前來所爲何事啊?
伸手接過管家老徐遞過來的茶盞放於身側暗紅色的桌面上,夙沙寧有些冷淡的開口問道。
今日老夫前來只是爲了證實一件事情,還望丞相您能如實的相告!
無視丫鬟遞過來的茶盞,李大人一雙眼睛只是直直的盯着上位的丞相冷冷的問道。
如今這般,哪裡還有當初二人定下親事時狀若失散多年親兄弟的樣子,一副苦大仇深的神態甚是譏諷。
拿捏茶盞的手微微一緊,該來的還是來了!
丞相夙沙煥低垂下眼眸,將心中波涌的情緒幾乎完美的隱藏其中,良久,方纔擡眼看向首位的李大人,眼神平靜無瀾的看着李大人問道:不知今日李大人想要證實的是何事?只要李大人您能問出來,那麼,老夫絕對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將事情的原委和李大人您說清楚明白的!
雖爲兒女婚事,廳堂裡的衆人卻皆是知曉,這簡簡單單的聯姻下隱藏的卻是那朝政頹然興起。
大夫人陳氏等人皆是靜靜地坐於廳堂中,屏氣凝神靜聽着,不敢有插嘴的地方。
眼見丞相夙沙煥言辭灼灼、誠懇意切,李大人方纔滿肚子的火氣在此時已是消減了不少,斂了斂有些寬大的官服衣袖,這才擡眼看着丞相夙沙煥語氣仍舊冷漠的問道:老夫只問你,丞相府二小姐夙沙寧到底是不是那傳聞中的厄運毒體?
這段時日,他已是在歡天喜地的幫着兒子籌辦婚事,結果突然之間傳來消息說丞相府二小姐夙沙寧,也就是他未來的兒媳婦竟是那百年難遇的厄運毒體。
如若娶妻會丟了性命,他寧願讓自己那癡傻的兒子孤獨一生!
聽聞李大人這個問題,夙沙煥一雙小眼睛精明的轉了一週,最終落在李大人那張帶着些許糾結的臉頰上。
心下一喜,暗色鑲金邊錦袍微微一動,夙沙煥從座椅上猛然站起身來,幾步並作一步,來到李大人身側,一把抓住了李大人皺紋滿布的手,眼神欣喜的看着李大人說道:還是李兄你明察事理啊,沒有聽到那傳言便即刻前來悔婚。寧兒她是遭人誣陷的,她根本就不是那傳言中的什麼百年難遇的厄運毒體,這都不知是誰造謠來誣陷丞相府,來破壞你我二人的兄弟情義啊!如若李大人不相信,可以親自前去查看啊!
由綠竹和夙沙憐卿,夙沙煥已是察覺其中貓膩,更是認定什麼厄運毒體不過是人爲捏造出來的罷了,此刻,在和李大人說這番話時,夙沙煥方纔如此這般有恃無恐。
這……
一雙手任由夙沙煥住着,李大人眼露遲疑的望着夙沙煥,蒼老的嘴脣蠕動半天,卻是半句話沒有說出來。
聽聞外界傳言,李大人便是火急火燎怒氣沖天的來到了丞相府,狡詐多謀如他竟是沒有事先將此事查證一番。
身着官服在丞相府一通質問,末了,卻是被夙沙煥反將一軍!
現下,李大人對夙沙煥這一席話語顯然有些措手不及,來前理順的思維在此刻也不自覺間變成了一團亂麻。
兒女是父母的債啊!
每當涉及他那癡傻獨子的問題時,李大人再沉穩的性子也是穩不下來了。
心裡雖疑慮,李大人卻未曾擡腳隨夙沙煥走向後院方向。按理說,這夙沙寧將來可是會成爲他兒媳的人,如若他這般隨着夙沙煥前去查看,不合情理啊!
沉吟良久,李大人反手又是緊握住了夙沙煥枯瘦蒼老的手,這才裝出一臉歉疚的說道:都是我不好啊,聽信小人的傳言,這般誤會了夙沙老兄了,是我該罰,該罰啊!
李兄言重了,同爲父母,我當然理解李兄你的急切心情,這般也是在情理之中啊!
緊隨其後,夙沙煥笑着說道。
劍拔弩張的氛圍瞬間消融,兩隻老狐狸相互攀抱間,仿若適才的那些不愉快皆是風雲不入眼。
只是……這二小姐既然根本不是那傳說中的厄運毒體,爲何丞相大人不站出來澄清一下呢?這般風言風語,對丞相府,對二小姐皆是不利啊!
稍稍遲疑,李大人仍舊將心中疑問在此時問了出來。
現下,皇都之人只要見到丞相府中人,皆如同見了瘟神一般,他想不通,以夙沙煥這種性子,如何能夠忍受這般現狀呢?
身後大夫人陳氏暗色錦袍微動,輕柔的從座椅上立起身來,輕啓豔麗的紅脣剛剛想要說些什麼,卻是被夙沙煥暗地裡輕擺的右手給阻擋了下來。
所謂‘清者自清’,老夫只相信,只要坐得正,時日久了,那些空虛來風自然便是會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現下,只要李大人相信我們丞相府是清白的,相信我們寧兒並非那傳言中百年難遇的厄運毒體,這般,老夫便是心滿意足了!
夙沙煥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李大人的雙眼,一臉‘無限感激’的樣子對李大人說道。
他不過剛剛猜想到關於厄運毒體的這番計謀,如若有時間,他夙沙煥當然會想辦法去澄清。
現下,既然李大人已是送上門來,只要和這李大人解釋清楚這件事,其餘的風言風語,他夙
沙煥也不會過多的去在意。
舞兒和姐姐從小一起長大,舞兒也是可以證明,姐姐根本就不是那傳言中的厄運毒體的!
豔麗的輕紗裙在風中輕輕地擺動着,髮髻間的黃金珠翠雕琢的小花在陽光下散發着淡淡的光澤,柔弱中帶着幾分嬌氣的話語更是讓人骨頭不由的酥麻了幾分。
現下事情已然有了定局,夙沙舞有些不敢被冷漠的賣乖說道。
李大人轉身望向夙沙舞,當看清二夫人秋娘身後那身豔麗衣衫人兒的絕色容顏時,李大人一雙老眼在此刻散發出有些閃亮的光澤。
驚豔毫不掩飾的流露而出。
早聽聞丞相府三小姐夙沙舞乃是望月王朝第一美人,今日一見,真可驚爲天人啊!
早先已是選擇了一身才氣的夙沙寧,如若不然,這夙沙舞也是一個不錯的人選啊!
官服下的身子有些怔然的看着不遠處傾國傾城的容顏,一時間竟是難以回神。
身側,夙沙煥卻是將李大人臉上微不可查的表情變化也收入眼底。
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慢慢爬上夙沙煥有些枯瘦蒼老的臉頰,直至延伸至全身!
暗色鑲金邊錦袍微動,夙沙煥轉身對身後的管家老徐吩咐道:吩咐下去,今日本相要大擺筵席,感激李大人的信任之情!
聽聞夙沙煥此言,沉吟中的李大人猛然回神過來,連連擺手對夙沙煥說道:酒席就算了,適才匆匆忙忙出來,府中事宜還未曾處理完畢。現下聽到丞相大人親口保證,在下也是放心的回去準備犬子的婚事了。只是……這幾日犬子一直吵鬧說是要見見這未來的娘子,如若二小姐方便的話,在下想要代替犬子邀請二小姐到李府做客,不知丞相意下如何啊?
雖得到夙沙煥的親口保證,李大人卻仍未放下全部的擔憂。
同朝爲官十餘載,或作對,或冷漠對峙,李大人和丞相夙沙煥打交道的地方也是不少,他自是知道丞相的精明和狡詐。現下只有親眼見到丞相府二小姐夙沙寧無恙,他才真正放心讓兒子娶夙沙寧進門啊!
邀去一遊是假,試探爲真啊!
對李大人話語中的深意,夙沙煥又何嘗不知,枯瘦蒼老的臉皮微微抖動一下,勉強維持的‘親善’笑意也是黯淡了幾分。
呵呵,也好,也好,承蒙李公子盛情,屆時,老夫一定會讓寧兒前去李府拜會!
有些僵硬的笑了笑,丞相夙沙煥對李大人拱了拱手,說道。
如此這般,那在下就告辭了,叨擾之處還請丞相見諒!
事情已是說定,李大人對着丞相夙沙煥躬了躬身,說道。
語落,也是沒有絲毫遲疑,李大人轉身便是對着丞相府外走了過去,夙沙煥等人將李大人送出了丞相府,這才轉身回了前廳。
在前廳座椅上坐定,環佩叮嚀聲漸漸消散在房間裡。
房外,風和日麗,萬里無雲,百花繽紛爭奇鬥豔。房內,死氣沉沉,氣氛壓抑的人仿若下一秒鐘就會窒息一般。
大夫人陳氏
低垂着眼眸,一動不動的坐在了夙沙煥右手位置上,不知在沉吟些什麼。
二夫人秋娘一雙美目則是緊緊地放在了夙沙煥的身上,察言觀色。
夙沙舞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在衆人身上一溜煙的轉了一圈,紅潤的小嘴撇了撇,也是沒有再說什麼。
收攏暗色鑲金邊的錦袍,夙沙煥對門外小廝冷冷的說道:把二小姐給我叫來!
現下,所有絲絲縷縷的頭緒皆是纏繞在了夙沙寧的身上,只有從源頭將一切理順了之後,萬事解決起來也是方便許多啊!
傳令的小廝跑去不久,夙沙寧便是腳步輕盈的來到了前廳。
錦緞般烏黑的長髮簡簡單單的挽成了一個髮髻,沒有鑽石珠翠的裝飾,而是隨意的在髮髻右側插了一支玉釵,淡淡的妝容沒有給人明豔的感覺,反是給人一種病態的柔弱和無助。
淡粉色衣衫隨着腳步的走動間一陣翻飛,翩翩若仙。
雖無傾國傾城之貌,清秀淡雅的臉頰、弱柳扶風般的身姿,再加上才氣橫溢的儒雅氣質,夙沙寧所到之處也是輕易地俘獲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球。
美目輕擡,好看的丹鳳眼圍着前廳在座的這些人慢慢的掃視了一遍,這才擡起做工精緻的淡粉色繡花鞋,蓮步輕移,朝着房內走了過去。
許久沒有到這裡來了吧?
許久未曾未曾這般齊全的見到丞相府裡的衆人了!
再踏足此地雖恍若隔世,她卻未曾有半分的欣喜或者依戀!
一雙雙眼睛投射過來,沒有關心,沒有愛護,沒有擔憂,有的不過是滿滿當當的陰冷和利用。
對父母,對衆人,對整個丞相府已然死心,這般再看這些刺裸裸的眼神,欣然多過心痛吧!
行至丞相夙沙煥面前,夙沙寧盈盈彎腰下拜,言語帶着些許恭敬地說道:不知父親大人找女兒來有何吩咐?
馬上要離開了,馬上要解脫了,這幅虛假的面具便再多戴上一日吧!
收斂眼神中的冰寒,清秀的臉頰上掛滿盈盈笑意。
面對夙沙寧,夙沙煥隱忍許久的怒氣在此時一股腦的爆發出來,一雙小眼睛有些危險的虛眯起來,緊盯着夙沙寧。
他養的好女兒啊!
一個個翅膀硬了,不但不思回報之情,反而個個恨不得將他推到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
出了個夙沙憐卿,這又出了一個夙沙寧。
事情發展到這般境地,他也是沒有什麼多餘的心思再來和夙沙寧拐彎抹角。
稍稍沉吟,不斷起伏的胸口也是平復了一些,夙沙煥這才冷冷的看着夙沙寧說道:管家老徐今日在有間‘芙蓉閣’見到了你那剛剛死去不久的丫鬟綠竹,不是屍體,而是活生生的大活人!
語落,白皙纖手拿捏淡粉色錦緞繡花手絹的力道不由微微加重,嬌軟柔弱的身子在此時不由的一陣僵硬,低垂的眼眸中已是涌上淡淡的慌亂。
做了這麼多,努力這麼久,還是被發現了嗎?
百密仍有一疏啊,她沒有低估眼前的老狐狸,處處提防着,最後卻仍舊是被他抓住了尾巴。
難道說這是上天的意思,此生她只配和一個傻子結爲連理嗎?
如若這般,爲何又要讓她遇到沛離?爲何又要讓她麻木的心復甦過來呢?
思慮至此,一絲無力的悲涼從腳底不斷蔓延至全身各處。
怎麼不說話?爲父可是等着你給爲父一個合理的解釋呢!
細長的雙眼緊緊地盯着面前的夙沙寧,沒有看兒女的慈愛,沒有對親生骨肉的憐憫,有的只是如同看待獵物般的嗜血!
爲人父母,他的心能夠冰涼至此,或許到閉眼的那一刻,夙沙煥都是想不明白,爲何他的親生女兒會如此這般的算計於他。
綠竹她還活着?她真的還活着嗎啊?那日女兒突然之間昏迷了,迷迷糊糊之間便是母親大人說綠竹已然斷了氣息,醒來之後,女兒也是被
下人們告知,綠竹被毒素侵染,已然斃命!女兒真不知爲何綠竹會死而復生的!
沉吟片刻,夙沙寧是時候的擠出幾滴清淚,一雙好看的丹鳳眼楚楚可憐的看着夙沙煥說道:這些時日,女兒被囚禁在後院閨房內,不僅僅是丫鬟小廝們對女兒避而遠之,就算是女兒想要見見爹爹和母親,都未曾得到他們的應允,這麼短短的時日,女兒簡直度日如年,心中也是萬分悲苦,不知爲何無緣無故之間便是被人診斷說是厄運毒體呢?女兒心下也是惶恐不安呢!
語落,夙沙寧纖手拿捏着淡粉色錦緞繡花手絹,輕拭眼角晶瑩的淚珠,傷感和委屈極盡十二分的被夙沙寧表達了出來。
大夫人陳氏和夙沙煥皆是未曾料想,夙沙寧會突然之間演了這麼一處,一時之間,二人皆有一種措手不及之感。
暗色繡花錦袍微動,大夫人陳氏急忙從座椅上站立起身來,一雙三角眼帶着些許陰狠的看了一眼夙沙寧,沒想到三言兩語間,夙沙寧這個死丫頭竟然還想將綠竹死而復生的責任推卸到她的身上。
輕轉身,耳鬢兩側的黃金流蘇隨之悠悠晃動開來,濃妝豔抹的臉頰面向夙沙煥,輕啓豔麗紅脣,大夫人陳氏這才解釋般的言道:妾身當日確確實實查看過,那綠竹也確確實實是沒了氣息,如若真是被人動了手腳,那也應該是在寧兒的房間被人動了手腳吧?
一個回腳踢,大夫人陳氏幾乎完美的將夙沙寧扔過來的火球踢了回去。
一旁,豔麗的紗裙隨着主人腳步的移動翩翩飛舞開來,夙沙舞早就不甘寂寞的湊了上來,一雙大眼睛鄙夷厭惡的斜眯了夙沙寧一眼。
夙沙寧給她的那幾巴掌雖已是不疼,她夙沙舞可是牢牢地記在心中的,每時每刻,她不想着要將這份屈辱還給她夙沙寧。
現下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時機,她就算是再沒腦子,也是不會白白錯過的。
白皙的小手撫了撫精緻耳垂上閃閃發亮的長流蘇耳墜,紅潤的小嘴輕啓,言道:早些時日舞兒便是看到姐姐和那夙沙憐卿走的有幾分親近,真沒想到,到了最後關頭的時候,姐姐竟然會聯合那夙沙憐卿一起對丞相府落井下石?現下丞相府受小人攻擊,有些低迷,丞相府將姐姐養大成人,剛剛需要姐姐爲丞相府貢獻一份力量的時候,難道姐姐就這般的不樂意嗎?姐姐不樂意就算了,爲何還要做出一個什麼厄運毒體來詆譭丞相府呢?或者說,姐姐這般做,不過是爲了讓父親徹徹底底的死心,姐姐也好擺脫丞相府,滿世界的去逍遙自在?難道姐姐就從未曾爲了家人,爲了丞相府着想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