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自殺謀殺
星巴克包間。
多年不見的母女兩相對而立,左梵音有一刻的晃神,眼前這個女人是自己的母親嗎?
記憶中,那容顏早已模糊,腦海中唯有纏綿病榻的白色身影……
佚名眸光微移,門口,那名引領左梵音進來的男子在接到女主人的視線後躬身退出,門,也無聲關上……
頓時,這房間的氣息阻滯,僵愣了許久,左梵音聲音略帶清冷的打破了令人難以呼吸的壓抑感,“想必佚女士是爲了愛女仇小姐而來吧?恕梵音無能,仇小姐的事兒我愛莫能助!”語畢,她脣角微勾,那不着痕跡的弧度帶着譏諷,冷嘲。
歷經滄桑的佚名豈能聽不懂左梵音話裡的諷刺,她在怪自己這些年的不聞不問吧?
“這些年你……”
“我過的好嗎?”左梵音似有厭惡的打斷了佚名的話,她再次擡手看了時間,眉頭微蹙,剛剛還略有些起伏的情緒一閃而過,她脣角恰到好處的勾着歉然的笑意,“佚女士,很抱歉,我們之間談論私事似乎有些不合適,如果您是找我談關於仇小姐的事情,我想,您找錯人了,如果您是找我談公司業務……”左梵音輕輕敲了敲腕上的手錶,良久吐出四個字,“我下班了!”
說罷,她拉開門邁步朝外走去。
門口,那男子長臂一伸,擋住了左梵音的路。
左梵音冷笑,須臾,那男子的手慢慢垂下。
“夫人……”
佚名右手微擡打斷了男子的話,“她是三個孩子裡,最像我的!”
男子垂眸,包間裡再次靜了下來。
從星巴克裡出來,左梵音直接回了閻宅,車子進了蒼山古道,她猛地踩下了剎車。
夜幕籠罩着整座蒼山,古道上,羸弱瑩白的霧燈綿延無盡,從來沒有過的無力瞬間朝她襲來,她一直僞裝的堅強砰然倒塌。
昏黃的車燈墨色的孤寂中閃爍,她纖細的身子頹然無力的趴在了方向盤上。
她帥氣的轉身不是因爲不在乎,而是因爲太在乎,她怕自己不離開會聽到不想聽的話,哪怕是她迫不得已的苦衷,左梵音一句也聽不下去。
在她心底,對楊藝的恨比任何人都深,即便是閻博公都無法讓她如此憤恨。
過恨了,反而流不出眼淚。
車子進了閻宅,左梵音已經收起了所有的情緒,推門下車,餘光撇到了站在亭子裡的韓子格,她腳步一頓,轉身朝她走了過來,“三嫂好興致!”
韓子格餘光撇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左梵音輕笑,上前一步,壓低聲音,“三嫂找到要找的人了嗎?”
韓子格睫毛微顫,須臾,她慢慢轉身,漆黑的雙眸毫無情緒的看着身後的人,什麼都沒說的轉身離開。
盯着她的背影,左梵音脣角的笑慢慢斂去,眸光變得複雜。
狼閣,狄笙在書房自個兒跟自個兒下棋。
古影從外面走了進來,“嫂子,安淳一個人從醫院出去了。”
狄笙微頓,輕輕放下手中的黑子,“去了麗都水岸?”
“是!”
“二嫂知道了嗎?”
“在後面跟着!”
狄笙點頭,“二嫂是個聰明人!她應該是猜到安母被人威脅了!”
古影微驚,“她也想到是……”
狄笙搖了搖頭,“她怕是猜成老姑或宋淑梅了!”沉吟了半晌,狄笙再次開口,“她怎麼樣了?還是沒有任何行動?”
“沒有!”古影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就這麼沉寂,這可不像是她的風格,會不會她察覺到我們發現她了?”
又或者,他們猜錯了,她並不是左璇!
狄笙淺笑,“是不是,很快就能知道了!”
忽然,狄笙蹙起了眉頭,古影嘿嘿笑了,轉身朝書房門口走去,沒等敲門聲響起,她咔噠拉開了門。
果然,韻姑端着中藥正要敲門。
麗都水岸。
安淳面無表情的走進家裡,這道門,她足足有半年多沒有踏入,就連前幾天母親約她見面,都是在附近的公園裡,那時,她以爲母親接受她的選擇了,沉浸在興奮中的她並未察覺,從一開始她媽就沒有接受她的選擇,約自己公園見面,而不是在家中,呵呵,安淳譏笑自己的愚蠢。
安父側身讓女兒走了進來,他想說些什麼,想問些什麼,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樓下,閻策走到母親身邊,“媽,你回去吧,我在這兒等她!”
鍾靜書無奈的撫了撫兒子的手臂,什麼也沒說的轉身離開。
有些事兒,她參與不進去。
“是誰?”安淳立在窗前,眸底的陰冷讓安母心寒,這就是她的女兒,爲了一個男人……
“安淳,我生你養你,卻不及一個男人,爲了一個男人,你非要惹得全家雞犬不寧?爲了一個……”
“我只想知道背後的那個人是誰!”安淳死死的盯着母親。
安母止不住的渾身顫抖,她猛地起身,想也沒想的一巴掌狠狠甩到了安淳臉上,她雙目猩紅的瞪着安淳,“你,你想做什麼?知道ta是誰有什麼用?殺了ta?你還嫌自己給家裡帶來的麻煩不夠嗎?非要人家殺了你弟弟,你才滿意?”
空氣瞬間凝滯,安淳雙眸緊盯着安母,良久,她嘭地一聲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嘭,嘭,嘭!
三個響頭,每一個都敲在安父心頭,他想上前,可,妻子的話讓他不能退讓。
看着女兒起身,安母忽然驚醒,一把拉住女兒……
九點,出去散步的人陸續回家,路過閻策身邊,衆人交頭接耳,甚至有好事者主動攀談,嘭地一聲響,衆人止住腳步,緊接着就聽到有人驚呼,有人跳樓了!
聲音是從樓後響起,未等衆人反應過來,閻策疾步朝後跑去。
這個點兒正是散步回來的高峰,不少人朝案發地涌來,恰在此時,樓上響起失聲痛哭的聲音,那聲醇兒讓閻策心頭唯一的一絲幻想破滅。
他跌跌撞撞拉開衆人,地上,那個憔悴的小女人正毫無聲息躺着。
狄笙剛踏上最後一級臺階,古影臉色慘白的喊住了她,“嫂子,安淳出事了!”
醫院走廊,安母的哭聲不絕於耳。
狄笙,鍾靜書,宋淑梅,閻遜夫婦都趕了過來。
鍾靜書整個由古影攙着,閻縝出差現在在回來的路上。
一出電梯,雷傲安排的暗中保護安淳的西裝男走到了狄笙身邊,聲音壓的很低,簡單把他知道的事情說了一遍。
狄笙蹙眉,跳樓?她視線移到廊椅上坐着的安父安母身上。
整整一夜,手術中三個字一直亮着,鍾靜書還是沒撐住暈了過去,安父一直低着頭。
凌晨五點,一身警服的傅正帶着人走了進來。
出了電梯,他直接朝安父安母走來,安父搭在膝頭的手一抖,安母相對要淡定了許多,傅正聲音清冷,對着二人道,“安先生,安太太,我是京都第二警局的傅正,麻煩二位跟我到局裡走一趟吧!”
“傅警官,這是……”宋淑梅耐不住好奇問道。
“抱歉,這是公務,不方便透漏,安先生,安太太,請吧!”傅正示意身邊兩人上前。
安父抖着腿站了起來,安母嘭地倒在了座椅上。
上午十點。
第二警局審訊室裡。
傅正陪同,李勇主審,審訊室裡,安父一直低着頭,看着訊問筆錄上關於安父的基本信息,李勇手指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她是你們的親生女兒,爲什麼要殺了她?”
安父驚愕的擡頭看着李勇,他……良久,他緩緩低下了頭。
整整半小時,不管李勇問了什麼問題,他都低着頭。
直到……
“你妻子已經承認了,人是她殺的!”李勇雙手還胸的靠坐在桌子上,雙眸淡淡的看着桌前的人。
安父連連搖頭,掙扎着要起身,“不,警察同志,人不是她殺的,是我殺的,我認,我認,真是我殺的,她力氣這麼小,怎麼可能把人推下樓,是我,真是我!”
李勇反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那好,你就說說自己爲什麼要殺她?”
“她,我,她,她不聽她媽的話,還,還說胡話氣她媽,她媽有頭疼病,氣不得,我當時腦子一懵,都收就把她推下了樓!”安父的眼中閃着驚恐和愧疚。
李勇眉頭一挑,“她都說了什麼胡話?”
安父一怔,“胡,胡話,都,都是些家長裡短的事兒,警察同志,人是我推的!我認罪,我認……”
“有鄰居說,三日前的早上,安太太跟女兒安淳在麗都公園有過爭吵,當時安太太一把把女兒推到,當場流產,不知道安先生是否知道妻子跟女兒爭吵的原因?”
安父手猛地一抖,他剛要開口,李勇猛地站起身,聲音猛地擡高,“安先生是不是要說安淳跟安太太爭吵的原因還是家長裡短?”
審訊室氣氛陡然緊張,安父頓覺啞口無言。
這邊審訊還未有結果,媒體報道卻已氾濫。
【父母合夥謀殺女兒】這醒目的標題讓麗都水岸再登頭條。
無疑,閻氏又一次成了京都的話題。
宋淑梅不敢置信的看着新聞,謀殺?不是跳樓?
狄笙手機忽地響起,屏幕上,李勇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