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等待陰謀
時間一晃到了四月中旬,這半個月,風潮暗涌的閻家竟然平靜了下來。
所有的幕後勢力彷彿收到指令一般於同一時間選擇了靜默,這半個月,狄笙算是得以小憩。
這半個月倒也發生了不少事情。
左致遠回來了,情緒看似不錯,主動跟閻怡鳳道了歉,並承諾,願意去做結紮手術。
可閻怡鳳卻沒感覺到開心,是因爲兒子的緣故嗎不,她心裡清楚的知道,是不信任,是對左致遠的不信任。
“海嬸,你幫我調查這一個多月來左致遠的行蹤”她知道這件事兒如果被左致遠知道兩人算是真的回不去了,可不調查,總會有根刺時時刻刻扎着自己,這樣的日子真能過的平靜嗎
海嬸蹙眉,“大小姐,這是傷感情的做法,如果姑爺在外面有什麼被我們查到了,就算他知道我們私下調查他,我們也有理,可一旦什麼都沒有要我說,你就將就將就,時間久了心情就慢慢平復了,你看,少爺最近好多了,你最近太累了想的太多了”
“海嬸,你覺得我想多了嗎我們是夫妻,即使隱藏的再好,即使我沒有證據,可作爲女人,作爲這個男人的枕頭邊人,他的變化我肉眼看不到,可我的心能感覺得到,查吧”只有讓感情矇蔽了眼睛的女人才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知道,而她,感情似乎已經到了破碎的邊緣,眼睛就越發的晶亮,她揮了揮手,海嬸退了出去。
閻怡鳳怔怔看着遠處的蒼山,如果這個男人那她就只剩兒子了
最近左馳的情緒倒沒有剛回來時的暴躁了,但狄笙卻覺得這不是好現象,她記得遠遠看到過左馳一次,人乾瘦,氣色也不好,是激素分泌失調
“笙兒,電話”狼爺拿着媳婦的手機送到廚房。
“誰”狄笙煎着牛排。
“席鳳鑾”狼爺看着狄笙那意思接還是不接
“她”狄笙迅速把火調小,把手裡的活交給狼爺,自己拿着手機走出了廚房。
電話一通,席鳳鑾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跟你說件事兒,顧文正讓我今天去蘭桂坊”
狄笙單手撐着腰看着廚房裡的狼爺,都半個多月了,她仍舊覺得這一切是那麼的不真實,這個男人就在自己身邊。
那頭久得不到迴應的席鳳鑾再次開口,“喂跟你是說話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讓你去你就去唄”狄笙毫不在意的說。
“你知道他讓我做什麼嗎”狄笙的語氣讓席鳳鑾有些捉急。
“鳳鑾姐,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我要的就是他讓你做的事兒,這一次幫他就是幫我,我等你好消息”她等了半個多月了,他總算是開始行動了。
“你確定”真自信,連問都不問。
“確定”
“太晚認識你,我覺得有些虧得慌”席鳳鑾的心情好多了,卜媛媛肚子裡是對雙胞胎,她託朋友看過了,兩男孩,其實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她都稀罕,“媛媛的事兒,謝謝你”
“謝的我心虛,你沒發現我在利用你”利用她對付顧文正和蕭沉。
“你是我見過最不一樣的女人,被你利用很榮幸”更何況,她們之間真的是狄笙利用她嗎有狄笙這樣利用人的嗎
狄笙淺淺一笑,“能讓鐵嘴甘心情願被我利用我更榮幸,鳳鑾姐,活着,纔有希望”這是她常常提點席鳳鑾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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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活着纔有希望,你放心,我不會跟顧文正那樣的人同歸於盡的,我還有倆孫子呢”她要把自己對兒子的虧欠全部補償給孫子。
掛了電話,狄笙走進了廚房。
狼爺已經把牛排盛好,狄笙又煎了雞蛋,狼爺美好的早餐準備好了。
“我今天下了班要去超市,你想要什麼好吃的嗎”狄笙趴在桌子上看着切着牛排的狼爺問道。
小傢伙二十號春遊,她得準備好多東西,一定要讓小東西感受到自己滿滿的愛。
“我去超市,你下了班回家”他隱隱覺得又一場風暴要來臨了,這風潮暗涌間的平靜,他從來不覺得是真正的平靜,它只是在爲一場陰謀做準備。
“你覺得他們該動了”狄笙聲音忍不住低了下來,閻狼說從他失蹤,他真正的對手就處於蟄伏狀態,對方不相信他已經死了,他在蟄伏,對方也在蟄伏,現在比的是耐性。
“怎麼會,動的不是他,是別人,顧文正不就開始行動了嗎”狼爺叉了一塊牛肉放進狄笙嘴裡。
“唔,你聽到我講電話了”她記得當時門是關着的啊,這耳力真好,“你是說顧文正還會有別的行動”除了席鳳鑾去做的,她猜不出顧文正還會做什麼。
“笙兒,你忽略了一個人”狼爺又挑了個牛肉放進狄笙嘴裡,最近他對喂她吃飯特別上癮,愛一個人的感覺原來是這樣,再好的東西,看着她吃,纔是最香的。
狄笙咯噔停止了咀嚼,換了個姿勢,不再趴在桌子上,而是坐了下來,“我忽略了一個人你說誰啊”
狼爺不說話,淡淡吃了起來。
狄笙自覺的自己思考了起來,夫妻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培養了這種默契,如果狼爺認爲狄笙想到的問題他從來不說。
蘭桂坊。
如果不是要陪季唯凝過來,半年之內,宋淑梅一定不會到蘭桂坊的,她向來是標榜自己的婚姻牢不可摧而這笑話不知道要讓蘭桂坊的這些女人們要嘲笑多久。
果不其然,今天從進來,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
她下意識挺直背脊,目空一切的走過小客廳,淡淡跟衆人打着招呼。
正聊着宋淑梅糗事的金夫人被旁邊的王夫人碰了碰,金夫人一愣,餘光瞥到了宋淑梅,切,她纔不怕。
她拿過面前的酒杯,轉身朝宋淑梅走了過去,脣角掛着笑,那笑裡帶着輕蔑,曾多少次她宋淑梅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手段高,今天這跟頭栽得可不得喝酒慶賀慶賀,她眸底的輕蔑微微一斂,聲音有些尖銳刺耳,“呦,閻大少奶奶來了”
她這聲兒在場的人都停下了攀談,下意識看向這邊,金夫人手裡的紅酒輕輕晃了晃,轉頭看向剛纔跟自己一起的三位夫人,“陳夫人,李夫人,王夫人剛纔不是說要跟大少奶奶討教討教的嗎都過來啊”
被點到名的三位夫人訕訕笑了笑,最後由王夫人帶頭走了過來三人客氣的跟宋淑梅問好。
這種場合,尤其是有季唯凝在宋淑梅不好撂臉,只得笑笑,她轉頭看着季唯凝,“去樓上看看吧”
季唯凝點了點頭,婆婆的私事她不方便過問,也不方便在場,客氣而疏遠的給這些夫人太太打了招呼轉身上樓。
金夫人笑了笑,彷彿好姐妹似的挽上宋淑梅的胳膊,“大少奶奶,走走走,我們到那邊,聽聽大少奶奶是怎麼”
“金夫人,curiositykilledthecat。好奇害死貓,閻家的事兒恐怕金董都不願多談,你確定要談談
不過,談起馭夫手段你能稱第一沒人敢稱第二,陳夫人,李夫人,王夫人不妨多跟金夫人聊聊,你們說對嗎”宋淑梅嗤笑的看着四個人。
“是,是”李夫人膽兒最小,她趕忙應是。
拿閻家壓人,她呸,金夫人冷笑道,“再高也沒大少奶奶高,十七歲的兒子咱大少爺能爲了你說不要就不要,這可不是一般的手段只是,有個人杵在那兒,閻大少奶奶心裡不膈應的慌”
宋淑梅強忍着狂罵出口的怒氣,這個金夫人最不知道天高地厚,說實話,她真拿她沒辦法,真要罵架,她不是金夫人的對手。
“看樣子大少奶奶今天沒心情跟衆夫人分享,那我們也別勉強了,誰去插花啊一起”金夫人隨手把酒杯放在了服務僧的托盤上,輕蔑的瞥了眼宋淑梅轉身上樓。
誰也不願意留在下面看宋淑梅現在的臉色,三三兩兩的說要開始上課了,轉身都跟着上樓。
如果有把槍宋淑梅想斃了金夫人。
“跟這樣的人生氣,不值大少奶奶一起去冥想室”席鳳鑾不知何時站到了宋淑梅身後。
宋淑梅沒動,席鳳鑾也沒堅持,擡步自己上了樓。
冥想室裡放着舒緩的音樂,她在隔壁換了身寬鬆的衣服,燈光很柔和,榻榻米上泡着花茶,她剛倒了一杯,門開了。
是宋淑梅。
“我這裡只有洛神花茶,一起喝”席鳳鑾的表情對宋淑梅的到來並不意外。
宋淑梅沒說話,緩步走到榻榻米上,冥想室裡足足靜了十來分鐘。
“你這兒確實是個好地方”宋淑梅放下杯子,她以前很喜歡熱鬧的,甚至覺得席鳳鑾清高。
“對心不靜的人來說,確實是個靜心的好地方”
“心靜還能靜嗎”閻紳的事兒,她表面上裝的再好也從來沒有放下過,正如金夫人所說,有個人杵在那兒她怎麼能不膈應的慌
只要奚夢活着,對她來說就是跟刺,她覺得心疼,讓閻遜她最信任的兒子來處理此事,表面上看他沒親手把人送出去是給自己安慰,可她知道,他同時也是在告訴自己,他不希望這個人死。
她的男人心裡還給別的女人留着一個位置,她能靜心,她能活的什麼都不在乎嗎
席鳳鑾放下杯子,轉頭看着宋淑梅,“沒有能不能,只有想不想你想,可以活的很好,你若執意計較,那心就沒得靜了”
宋淑梅緩緩轉過頭,若有所思的看着席鳳鑾,她記得蕭沉好像是顧文正的私生子,也就是說,她跟自己有一樣的經歷,是不是有相通經歷的人才會有相吸的磁場,剛纔她就是不自覺的走了進來,以前她從來不覺得自己能跟席鳳鑾聊的來,而今天,沉吟了一會兒,她也沒在顧忌看着席鳳鑾的眼睛開口道,“我跟你不一樣,最起碼她死了,而奚夢卻活着”宋淑梅嘴裡的她,是蕭沉的母親,顧文正的情人。
席鳳鑾輕輕笑了,眼睛看向桌上精緻的小茶壺,“不一樣哪兒不一樣,你說她死了是,她是死了,可我最難熬的幾年她活着啊
呵呵有什麼不一樣,後來我想通了,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金夫人說有個人杵在那兒你心裡不膈應的慌她沒經歷過,不懂,即便那個人死了,可她還活着,不是活在顧文正心裡,而是活在我心裡,我放下了,哪怕她活着也是死了,我放不下,哪怕她死了也還活着,宋淑梅,你說哪兒不一樣”席鳳鑾緩緩轉過頭,脣角帶着一抹苦澀的笑。
好多年了,她從來沒提起過這件事兒,那個女人,她已經忘記她的模樣了,她放下了,是嗎因爲她能坦然接受蕭沉活在自己眼皮底下,還能接受他代替自己兒子的位置,這就是放下了。
如果不是發生顧文正和蕭沉聯手陷害她兒子的事兒,她依然能平靜的接受。
宋淑梅搖了搖頭,不一樣始終不一樣,她的醜事衆人皆知,“我被人扒光了曬在太陽下,那幾天我死的心都有我寧可他私下裡告訴我,或者我無疑間得知,哪一種方式都比現在的要好”
席鳳鑾點了點頭,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宋淑梅,最後還是沒說話。
宋淑梅眉微蹙,“你想說什麼,只說就是”
“你們至今沒查到是誰散播的消息”席鳳鑾挑眉看着宋淑梅。
宋淑梅一愣,忽地想起狄笙的話,她說,顧文正跟蕭沉有可能知道這件事兒,但她沒找閻紳覈實,她實在不想這件事兒成爲她跟閻紳的話題,這樣的話題只會讓他們夫妻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疏遠。
“哪兒這麼好查,本身這就是個隱秘的事兒,上哪兒查去你是不是聽說什麼了”宋淑梅眼眸微眯,聲音也刻意壓低了。
“有沒有可能是狄笙”席鳳鑾停頓了下來,眼眸緊盯着宋淑梅,帶着一絲的詢問。
宋淑梅雙眸微垂,“她不可能吧她散播這件事兒對她有什麼好處”
“散播這件事兒表面上看着確實對她是沒什麼好處,可這件事兒卻對你有致命的打擊,如果你跟她有仇,那麼對你有打擊的事兒對她那就是好處,你覺得呢不過,這是在你跟她有仇的前提下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仇,但從閻遜訂婚那晚的事兒看,她可真像是跟你有仇的”席鳳鑾拿起水壺給兩人倒了杯水。
宋淑梅看着壺嘴裡流出的紅色水柱,好一會兒擡起頭看向席鳳鑾問道,“怎麼說”
“我跟蕭沉的關係你也知道,但憑着良心說,那晚的事兒他明顯是被人陷害了,左璇當然也是,既跟蕭沉有仇又跟左璇有恨的,如果我沒記錯,上次華家的事兒,左璇可是差點兒害了她沒孩子,這仇,她能忍
你可能不知道,不知道什麼原因,上個月蕭沉跟狄笙的閨蜜打了起來,對,是上個月,也是蘭桂坊之日,當時顧文正還專門跑到醫院去看他,然後,你家閻遜訂婚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兒,巧合嗎
你跟狄笙生活的久,你愛面子的事兒她自然是知道,她使個計謀,既鬧騰了婚宴又把這兩人給陷害了,一石二鳥,一箭雙鵰,何樂而不爲
如果你們倆沒仇,她能在你兒子好日子裡鬧騰”席鳳鑾淡淡看着沉吟沒任何表示的宋淑梅,“這會兒淨說話了,躺一會兒”席鳳鑾邀請到。
宋淑梅此時腦子裡有些亂套了。
席鳳鑾的話句句分析的都很到位,真是狄笙散播的
可那天狄笙跟自己說的情真意切的那番話都是作假
此時。
蕭沉辦公室。
顧文正從落地窗前坐到沙發上,擡眸看向坐在辦公桌前的蕭沉,“現在放心了”
蕭沉竟然懷疑席鳳鑾有可能知道了顧瑞的事兒,非要讓席鳳鑾引導宋淑梅以爲散播閻紳消息的人就是狄笙。
他跟席鳳鑾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她的性格自己再清楚不過,她如果知道了顧瑞的死亡真相,一秒她都等不了,哪怕是同歸於盡她也會給兒子報仇的。
他就說是他多心了,還非要在席鳳鑾的冥想室裡安插竊聽器。
蕭沉冷戾的眸子微垂着,輕輕關掉了竊聽器的開關。
“現在就看宋淑梅的了”
從蘭桂坊出來,席鳳鑾給狄笙打了電話,“我可是表演的淋漓極致,真的不能再真了,我怕你家大嫂真就記恨上你了”
狄笙剛下課回到辦公室,“能讓她記恨上我,就說明你那關過了,不過你還是要小心,蕭沉可不容易對付”狄笙打開電腦,她現在的工作是把所有文件拍瞭然後上傳到電腦上,那邊狼爺接到文件就會跟她相應的答覆,既能幫着她處理公務狼爺也不至於對公司的狀況處於迷茫狀態。
“我就奇了怪了,你是怎麼知道蕭沉對我有懷疑的就憑一個禮拜前咱倆見面時,我身後跟着人,你就能斷定”當時因爲狄笙幫着把卜媛媛送到了閻氏資助的孤兒院做老師,她爲了感謝狄笙想請她喝點東西,結果狄笙沒出現,反而給自己發了條信息,說自己被人跟蹤了。
如果不是她無意間發現書房裡有竊聽器,她都懷疑狄笙看錯了。
狄笙笑了,“原因很簡單,我瞭解蕭沉,他太多疑了,他們做下的事也太心虛了,好了,你現在算是度過了一關,一定聽我的,你就在顧文正面前表現的稍微消沉些,對閻家人憤恨些,你就能安然無恙記着,咱還一起送孩子上幼兒園呢”
“你啊,就沒忘了時刻提醒我好好活着,放心,我不會輕舉妄動,我現在是過關了,你自己可要小心”席鳳鑾從包裡拿出車鑰匙,她現在除了在空曠地段敢給狄笙打電話,車裡,房間裡她根本不敢,竊聽器,他們可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我沒事兒,現在我家大嫂正在迷茫階段,她既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又覺得我不可能做那樣的事兒,弄不真切,她不會輕易動手的”更何況自己之前也算是給宋淑梅打過預防針了。
只要她去驗證,自己很快就會脫離嫌疑。
掛了電話,狄笙處理了些文件,中午,呼延韻親自過來送的午餐。
“影妞,給徐醫生打電話說一下,下午我去做個彩超”她一直擔心肚子裡的小丫頭多個胳膊多條腿的,真要畸形了,她可就罪過了,昨天晚上她還夢到孩子是個連體嬰呢。
“好”
午飯後,狄笙小憩了一會兒,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跟古影一起下樓,小六的車子在公司樓前停着,兩人一出電梯就看到了大廳裡被人圍住的木舟。
古影臉色微沉,狄笙脣角忍不住勾了起來,“不去給他解圍”
現在的女孩子可都真大膽,直接表白,不管人家同不同意拉着人家就去吃飯,嚇得木舟每天跟個小姑娘似的下班得等着記宇送,要不然三五個成羣的把他往外拉。
古影斜睨了狄笙一眼,那眼神彷彿在說,你有聊沒聊